梁锦南骑马踏入麦田村,远远地就看见夕阳下江汐瑶那熟悉的身影。她身着淡绿色的长裙,静静地站立在路口张望,好像在等待晚归的夫君。
梁锦南心中一暖,加快了马速,朝着那抹绿色的身影奔去。江汐瑶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迎上前去,等待着梁锦南的到来。
马儿在江汐瑶面前停下,梁锦南翻身下马,情不自禁的握住江汐瑶的手。
“你终于来了。”江汐瑶微怔,片刻后抽回手,“找到康王没有?”
梁锦南掩饰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退后两步,拱手回答,“找到了,康王已入京城,准备择日登基,他备了车马往青云县而来。我先行一步,来通知小姐。”
江汐瑶这才注意到,梁锦南身着白袍银铠,头戴白玉冠,腰佩长剑,足蹬黑色云纹官靴,好一个英气逼人的少年将军模样。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如初,透着温暖的光芒。
看江汐瑶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的打量自己,梁锦南有些得意,他挺直了胸膛,任由她那清澈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转。
“这几个月,我跟着勤王军队一路从和州攻入京城,冲锋陷阵,康王见我骁勇,便封我做了振尉校尉,六品呢。”
“那要恭喜梁大人了,走,正好帮你接风洗尘,你我小酌一杯。”江汐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俩人牵马往老屋而来,边走边聊。
“几月不见,小姐清减了不少。”
“可不就是,去年十二月,我们只能一日两餐,粮食贵的都买不起,只好节省着......”江汐瑶絮絮叨叨的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告诉梁锦南。
“可苦了小姐了。”梁锦南停下脚步,面有歉意,“我本来见到康王就要带人回来解救小姐,可康王说特殊时期,来敌方接小姐风险太大,不能冒险。”
“又说将才稀少,我能从敌方一路过来,突出重围,必定有过人之处,硬是留我下来,跟他一起作战,所以我无法脱身,只得跟着拼命攻城略地,早日赶走许老贼。”
“幸而小姐聪慧,能够自己脱身,否则,锦南要抱憾终生了。”
江汐瑶垂下头,眸底全是凄凉,“康王就这样不在乎我的死活。”
梁锦南微叹,还有一件事,他很难张口,但又不得不说。
他侧头看向江汐瑶,见她低垂着眼帘,那原本灿烂的笑容不见了,只有满脸落寞。心不由得一阵抽痛。这件事说出来,可能会让江汐瑶更加难过。
脑子转了好几个念头,斟酌一番,慢慢开口:“小姐,还有一件事,你一定要看开......”
一声脆生生的“梁大哥”蓦地响起,截断了梁锦南的话头。春华如同一只机敏的小鹿,从后面窜到前面来,盯着几个月不见的粱锦南看得仔细。。
“真的是梁大哥啊!”他兴奋地喊道,脸上洋溢着惊喜的笑容,“我刚才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呢。你看起来好威风啊,简直就像个英雄一样!”
周嫂子正收着在院子里的晾晒衣物,听到动静,抬头一看,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到梁锦南面前,福身行礼,“官爷好!”升斗小民,看到当官的本能的有些敬畏。
“周嫂子,别怕,自己人。”江汐瑶拉起她,给俩人做了介绍。
周嫂子低垂着头,双手在衣襟上揉搓着,梁锦南微笑着双手抱拳还礼,“周嫂子,不必多礼。小姐承蒙你照顾,锦南感激不尽。”
听到院子里的说话声,春喜,春妞都跑出了。春妞围着梁锦南,稀奇的很,“梁哥哥,你怎么变样了,真好看。”
接风酒席上,大家才知道江汐瑶的真实名字。周嫂子暗想,这下自己真是攀上高枝,跟着江小姐去京城繁华地,她从未料到,这个善良勤勉的女子,竟然有着如此尊贵的身份。
当下带着几个小的改了口,给江汐瑶慎重行礼,改口称呼江小姐。
饭后,月光正好,俩人搬了椅子在院中赏月。
江汐瑶想起先前梁锦南吞吞吐吐没说完的话,便问他:“你先说什么事情要我看开?”
梁锦南望了一眼江汐瑶,又望向不远处月色笼罩着的大山,默不作声。
“很难启齿吗?说吧,我受得住,是不是康王要退婚?”
“那倒不是,小姐多虑了,康王在随州娶了沈刺史的亲妹沈如倩,俩人拜堂成亲,沈如倩已经有孕在身。”说到这里,梁锦南停下来,瞄了一眼江汐瑶的表情,声音低了下来,“我听下人们称呼她为王妃。”
听到梁锦南的话,江汐瑶瞬间呆立当场,犹如冷水从头顶淋下,直达脚底,浑身冰凉。双眸失神,盯着地面一声不吭。
“王妃……”江汐瑶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真是笑话,自己为康王受尽苦难,他却很快就有了新欢。先还以为康王最喜欢自己。可现实却狠狠打了自己的脸,康王已经有了别的王妃,而且那个王妃还怀有身孕。
梁锦南站在一旁,看着江汐瑶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一阵不忍,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却是老鼠咬天,无处下嘴。
默默注视着眼前这个女子,皎洁的月光下,她的脸色从惊愕到平静,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流泪痛哭。
“怪不得不肯让你接我回去,原来是新欢在怀。”
梁锦南为康王分辩,“这个倒不是,康王他并没有不在乎你的死活,而是他有自己的苦衷和考量。那时在随州,他空有一个王爷头衔,无钱无兵无封地,要是能娶沈如倩,沈如同就会效忠他。他派我先来说明情况,也是希望你能理解他当时的处境,你要想开一点。”
“那他有没说,我跟沈如倩,谁是妻谁是妾啊?”
梁锦南看着她那双灿如星辰的双眸,心中一阵酸楚。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说了实话,“这个倒没有说,康王只是表示不会委屈你。”
江汐瑶爆发出一阵苦笑,笑完之后,冷声说道:“锦南,你去告诉康王,我只做妻子,决不做妾,婚姻之事,历来就是父母之命,更何况是他父皇赐婚,金口玉言,岂能儿戏?他要背信弃义吗?”
“嫁入皇家,我已经不敢苛求康王对我一心一意,夫妻恩爱。我只求在那重重宫墙之内,不成为那些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的女人手下牺牲品,所以我一定要做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