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已经醒了,就赶紧联系你家里人。”白知延把手抽回,“昨夜车会长本来也在,但突然有急事先回去了,你还是先跟他报个平安吧。”
“你说我爸爸有急事走了?”
车京灿轻笑一声,“我爸这辈子能让他着急的就只有我妈妈,估计是急着回去看我妈妈吧。”
白知延实在是看不懂他们这家人的相处模式,儿子受伤了父亲不告诉母亲就算了还说这是小事,听到父亲有事离开儿子也不觉得生气委屈,反而一副很理解的模样。
“你还是打个电话吧,受伤又不是什么小事。”
原本车京灿确实没有找家里人的意思,但白知延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会听他的。
“行,那就听你的。”
车京灿拨过去的电话很久之后才接通,对面似乎不愿意多聊,知道他醒过来了说会派律师和护工过来后就没有多说了。
“你看,我就说没什么通知的必要吧。”
“可是这也……”
白知延不满意的拧起眉毛,他突然可以理解车京灿为什么一直这么肆无忌惮任意妄为了。
“没什么的,不是还有你在呢吗?”车京灿满不在乎的扔开手机。
白知延心中纠结,开口时语气带有一丝犹豫,“车京灿,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这不重要。”车京灿斩钉截铁的回答他,“我知道你不会走的。”
“我不会走?”
白知延下意识重复他的话,也许车京灿根本就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才会来医院,但他却不想戳破这层纸,宁愿装作不知道也要留他在这里。
“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走?”
他语气有些生冷,听的车京灿心里一震,“知延,只要你陪着我,我肯定很快就会好起来了,否则我肯定会茶饭不思无心养伤的,所以你能不能一直在这里别走了?”
不久前还毫无生气的脸上现在瞬间变得鲜活,一双鸦青色的眸子扑闪扑闪的看着白知延,手也紧紧拉住他的衣角不肯放开。
“我现在可是伤患,迁就我一下吧。”
看着他左右摇晃自己的衣摆,白知延感到混乱,车京灿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撒娇了,总是用他那张脸和那双眼睛勾引他迷惑他。
只是车京灿并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和,他心里不断在祈祷他不要拒绝,手上的力度也不敢放松一点。
因为金在奂的事白知延本就要留下说服他,现在刚好可以借坡下驴答应下来。
“行了放开吧。”
“知延我不——”
不等他说完,白知延扯开他的手,没好气的看着他,“我留在这里这么久了,你不饿我也饿了,我现在出去买饭,你好好在这待着。”
车京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这是同意后立马躺下盖好被子只露出一颗头出来。
“那你快去快回,我等你回来。”
白知延看着车京灿像孩子一样乖乖等着他回来,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走出了病房。
待他回到病房时车京灿已经捂着伤口下了床。
“车京灿你下来做什么!”
他连忙跑过去搀扶他,生怕他的伤口再次崩裂。
车京灿不以为意,还满脸得意的靠在他身上,“我就说你担心我,你还非要反驳。”
白知延无语,立马松开手任凭他的胳膊滞留在空中。
“你自己走吧。”
“我不说了不说了,快过来扶我一把。”
见他示弱认错白知延这才过去。
“让你多话,身体不方便还非要下来。”
“我就是想去洗手间洗漱一下,总不能面对你的时候一直灰头土脸油光满面的吧,不然我在你这里岂不是连最后的优点都没有了。”
听他这么说白知延心中一惊侧头看向他的侧脸,车京灿是怎么知道自己会被他的脸迷惑住的。
“知延啊,你这眼神一点都藏不住事,难道你没发现自己总会盯着我看吗?就像现在这样。”
车京灿的语气中带了一丝打趣的意味,白知延佯怒把他推回床上,“行了少说没有用的话,赶紧吃饭吧。”
“让我看看我家猪精给我买什么好吃的了。”
只是当他打开餐盒时发现里面居然是清粥,前一秒还笑嘻嘻的脸登时垮了下来。
“怎么是这个啊,没滋没味的。”
“你受伤了还想吃什么大鱼大肉吗?就吃这个,不然你就饿着。”白知延拿出勺子递给他。
车京灿不满意的扁扁嘴,刚准备接过来脑海中突然浮现之前考试在考场看到白知延喂徐时元吃水果的场景。
“不行,我手上没力气,拿不动勺子,你喂我吃吧。”
闻言白知延嘴角扬起一个轻蔑的弧度,看了看他那双“没力气”的手,“你刚才抓着我的时候不是挺有劲儿的吗?怎么现在突然柔弱了?”
“我不管,你之前都喂徐时元吃东西了。”
说着说着车京灿又想起来前两天白知延一直跟徐时元住在外面,怒意更甚,“而且你们最近还一起外出了,又是看江又是赏雪的,谁知道你们还做没做过别的事!”
眼看他越说越离谱,白知延赶紧止住话题,“行了行了别说了,我跟徐时元只是一起外出竞赛学习,能做别的什么事。”
“你不想不代表他也不想。”车京灿回忆起自己受伤前本来是想去仁川找徐时元算账把白知延揪回来的,哪曾想中间出了这种事。
“妈的,徐时元这个贱人,我一定要弄死他!”
听他还有力气骂人,白知延干脆把餐盒和勺子往他手中一扔,“我看你精力十足,自己吃去吧。”
车京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又发脾气了,连忙作出一副苦哈哈的表情,抱住白知延的腰,委屈的耷拉着脑袋用脸去蹭他的身体。
“我只是一想起他跟你外出就忍不住生气,你还跟他一起去汉江看初雪,我们都没一起看过雪。不过你要是不高兴那我就不说了。”
白知延低头看着这颗毛茸茸的脑袋,心想他撒娇卖惨的本领现在是愈发炉火纯青,自己稍不留神就要着了他的道。
想起他之前给自己起的外号,白知延心里默默吐槽,到底谁才是粘人精啊。
“你放开我。”
车京灿虽然抱的不紧,但白知延还是不敢乱动怕会扯痛他,于是这位死皮赖脸的大少爷又开始得寸进尺。
“那你喂我吃饭。”
“那你也得放开我啊,这样怎么吃饭?”
车京灿明白他这是同意了,喜滋滋的松开手,将餐盒又递给他。
虽然是清粥,但里面白知延让放了蔬菜和肉糜,大米也煮的软烂,是正适合伤病的人的食物。
白知延舀起一勺轻轻吹了一下,在车京灿灼灼的目光下送到他嘴边。
“快吃,别盯着我看。”
车京灿张嘴吃下去后露出个满意的笑容,“真没想到受个伤就能让你主动过来看我照顾我,还给我买饭喂我,这个伤受的还真是值了。”
白知延被他惊世骇俗的话吓到手一哆嗦,“你说什么屁话呢,谁会愿意受伤啊,而且你这还是被刀捅了。”
“那我要是不受伤,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主动来找我?”
这倒是真的,如果可以,白知延想离他越远越好,或者说去一个永远都见不到他的地方才好呢。
“行了少说话吧,赶紧把这些都吃了。”
“那我吃完饭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车京灿问的委屈,一副你要是走那我现在就不吃了的模样。
白知延叹气,心说这车京灿一个成年人怎么比小孩还难伺候,做什么还得一直哄着他来。
“我不走,今天周日休息,我不用去上课也不用一定要回家。”
“那你就留下来陪我,我让我父亲叫来的护工都走。”
“不行,我白天要去学校,你把他们都赶走了这里就没人照顾你了。”
车京灿皱了皱眉毛,“那就让他们在你不在的时候过来。”
又咽下一口粥后,车京灿依旧愤愤不平,“该死的银星,该死的学校,希望赶紧有人来把学校毁了,这样你就不用走了。”
白知延被他孩子气的发言逗笑,“按你这么说大家都别上课学习好了,在家等着继承家产呗。”
“哼。”
一碗粥见底,白知延扶着他躺下继续休息。
“你躺着吧,过一会医生会过来给你换药。”
“那你呢?”车京灿见他要离开,急忙伸手去拉住他。
“你去哪?你不能走了就不回来。”
白知延拍下他的手翻了个白眼,“我在你那就一点诚信都没有吗?我说了今天会在这里就不会偷跑。”
“那你要去哪?”
“我回家洗个澡取些衣物,我身上这件衣服都捂了两天了,再不换就要臭了。”
听他这么说车京灿才放下心来,嬉皮笑脸的抓着他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一口。
“臭什么,一点都不臭,我闻着我家宝宝还是香香的。”
“胡、胡说什么呢,你脸皮怎么越来越厚了!”
白知延听到他新起的称呼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涨红了脸把手抽回,就连骂他都开始结巴。
“我要回去了,你自己好好待着吧。”
白知延几乎是落荒而逃,车京灿笑着看他同手同脚匆忙离开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他视线后,车京灿收起了笑容,神色复杂。
周司机收到消息后很快就赶了过来,当他下车为白知延拉开车门时白知延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消散。
回到白家,白知延之前外出带回来的行李已经被李管家收拾好了,他简单整理了一下就提着行李箱下去了。
只是他刚下楼就遇到了一个讨人厌的家伙。
“你这是要去哪?”
白知延忘记了今天是周日,通常这个时间白济泰都会在家。但他不知道的是白济泰早就从辅导员那得知他原本昨天就应该回来,可他一直在家却没看到他回来。
他知道白知延这次去仁川是与徐时元一起,听辅导员向他汇报的时候,他恨不能把辅导员拖去砍了喂狗,他居然敢安排徐时元跟他一起外出。
“有事出去一趟。”白知延不想与他多聊,拉着行李箱继续前进。
“什么事还需要带着行李箱走啊?”
白济泰低沉的声音宛如一场席卷天地的风暴,这窒息不安的感觉比昨日见到车宰浩还甚。
“与你无关。”白知延脚步不敢停,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
白济泰见状直接挡在他面前,“我再问一遍,你要去哪里?”
出路被堵,白知延不得不与他对峙,他梗起脖子满脸厌烦的看着他,“白济泰,我要去哪还不用向你汇报吧?”
“白知延,你最好别惹我生气。”
他慢慢逼近白知延,语气强硬充满不容置疑的威压,高大的身躯站在他面前,日光照射下的身影将白知延的身体全部笼罩,沉重的压迫感犹如泰山压顶。
“你是想去找徐时元还是车京灿?”
白知延直视他凶狠锐利的双眼,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自己一有事情就会与这两个人有关系,按理来说白济泰跟这两个人根本没什么关联啊。
“你为什么说话总要提他俩?”
“你说呢?”
白济泰扯起他的衣领提到身前,“那天在病房他俩因为你都要打起来了你还问我为什么?是我该问问你吧。”
“我一直都很好奇,就算是我跟他们两个有什么事情,这跟你完全没有关系,可你总是对我纠缠不休。”
他话音一顿随后轻笑一声,墨黑的眼眸直逼他双眼深处,“白济泰,你这是在关心我?还是有其他想法?”
白知延话音落地,白家大厅内一片死寂,白济泰瞳孔颤动,一把甩开他。
“白知延,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呵——”白知延慢条斯理的起身拉起一旁的行李箱。
“这句话也还给你,我们之前都说过了井水不犯河水,你非要干涉我的生活,是你该反思一下你在发什么疯吧。”
白知延字字珠玑掷地有声,白济泰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拉着行李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