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周开始,白知延过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休息日,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
在路上遇到了柳智敏打过招呼后二人一起进入班级。
白知延刚进到班级的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原本热热闹闹欢声笑语的班级在他的到来后瞬间变得沉默。
他不想主动打破这份不寻常,他平静的回到座位后开始整理自己的书包,只是在他一边整理的时候也在不经意间打量周围难以忽视的各种视线。
这些视线中有好奇有不屑还有厌恶。
他对这种状态简直不能再了解了,他想了一下自己的上学时间,可能是他的身份已经有人查出来了。
其实他的身份根本瞒不住,这些富家子女想调查一个人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只是他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来了这么久才会被人调查,上一世他几乎是不到一星期就开始被车京灿的人找茬,难道是因为现在车京灿一直不在学校所以这个剧情点才会推迟到现在吗?
柳智敏也看出了班级里不寻常的气息,有些担忧的看着他。“知延哥,你还好吗?”
“智敏我没事。”白知延看了一眼四周,然后柔声安慰她:“你先回到座位吧。”
只是他的话刚刚说完,就看见一个面色不善怒气冲冲的身影靠近他。
“智敏!你离这种人远点,小心被他缠上。”
说话的男生横眉竖眼,染黄的头发过分张扬,身上的制服也大大咧咧的挂在肩上,仔细看一只耳朵上竟戴了三颗黑钻耳钉。
“你干嘛要这么说,请你不要乱说话。”
柳智敏听到他的话后面带不悦,话中也略有指责的意味。
那男生见柳智敏维护白知延气的不行,一下子就爆炸了。
“什么叫我乱说话,智敏你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是吧?”
他快一步上前一把抓住白知延的衣领,凭借身高和力气优势将白知延从座位上提起来。
“高恩硕你要做什么!”柳智敏见状赶紧伸手去拦他。
“没事的智敏,你小心伤到自己。”白知延并不在意自己是否会挨打,只是有些担心柳智敏这样贸然帮他会不会被误伤。
“智敏,白知延他是白家的私生子,他没跟你说过这件事吧?还是他欺骗了你?不然以你的身份为什么要和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在一起玩?”
高恩硕话音刚落,班级里开始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所有人看着白知延的目光都变得不善,甚至还有些人直接大声阴阳怪气。
“怪不得他独来独往的,原来是害怕身份暴露啊。”
“唉,我就说白家那么大的家族怎么突然就会出现一个孩子,原来是野种啊。”
听到这些不堪入耳的声音高恩硕对着白知延挑挑眉,似乎是达到了他想要的目的。
“我与谁交朋友难道还要看身份吗?高恩硕你为什么要针对知延哥?你真是太差劲了。”柳智敏一改往常的亲切与柔和,用一种生气不满还有些失望的表情看着他。
“我没有针对他,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见柳智敏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高恩硕觉得自己的心被针扎了一样疼,于是他将怒气撒在白知延身上,用力一推将白知延推倒在地。
“知延哥!”
柳智敏没想到他会动手,赶紧蹲下身子去扶白知延。
“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不过是轻轻一推,这点程度的欺辱在白知延这里根本就排不上前列。
他借着柳智敏的力站起身与高恩硕对视。“你曝光我的身份对你有什么好处吗?你觉得智敏与我交朋友是因为我是白家人是吗?”
“哼,不然你觉得自己私生子的身份也配与智敏交朋友?”
高恩硕满脸不屑,抬手还要去拉扯白知延。
“够了——”
柳智敏听不下去了,高恩硕的话在她听来不仅是在侮辱白知延,更是在侮辱自己。
“我与知延哥交朋友是因为他是个很好的人,与他的身份毫无关系,请你不要用你自己阴暗的想法来揣度我。”
听见柳智敏这么说,高恩硕一瞬间慌了神,磕磕巴巴的对她道歉:“不,不是智敏,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他就是一个低贱的私生子,跟他有来往实在是太有失你的——”
白知延大概明白了高恩硕的目的,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解释。
“高恩硕,如果你是为了智敏才这么做的,我劝你在智敏越来越讨厌你之前快点停止。毕竟——”白知延话音一转,主动上前一步毫不畏惧的看着他,“智敏与谁交往是她的自由,你只是单方面喜欢她,又不是她的什么人,没有资格约束她的人际关系。”
“你给我闭嘴!”
高恩硕被戳到痛处,还被说出了自己的小心思,他瞬间破防,涨红了脸恼羞成怒扬起拳头就要砸向白知延。
“老师来了老师来了——”
徐时元一开始看情况不妙就去办公室找了老师,还好在高恩硕动手之前把老师找过来了。
“要上课了孩子们快回到座位。”
虽然这里的学生都不把老师放在眼里,但也不会有人嚣张到在这个时候当着老师的面动手打人。
“你还不快走!”
柳智敏瞪着眼对高恩硕喊了一句,然后将白知延拉回座位,再没多看他一眼。
徐时元坐下后频频转头看向白知延,他担心的不行,可自己又没什么能力去阻止。
白知延没想那么多,自他重生后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早晚问题,现在的他可不会像上一世那样任意被人欺辱了。
徐时元的视线过于炽热,白知延很难察觉不到,他抬起头望过去与徐时元对视后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见他还在笑着安慰自己,徐时元放心的点点头,继续专心听课。
一直到午休时间,也没再有人过来找白知延的不痛快,白知延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但他愿意享受这暂时的平静。
“知延,你……你还好吗?”
天台上徐时元打量着白知延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询问。
“还好,不用担心我。”
白知延的神色一如往常,情绪也没有任何起伏,倒让徐时元产生一种自己瞎操心的错觉,看来想要从关心他获得好感这条路失败了。
“高恩硕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他们肯定是见不得你好才胡编乱造的。”
“不是。”白知延打住了徐时元安慰的话,“他说的话是真的。”
这一瞬间天地寂静,徐时元怔怔的看着张了张嘴一时失声,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你是说你的身份……?”
“对,高恩硕没说错,我确实是白家的私生子。”
话说出口后白知延只觉得是前所未有的舒心,上一世他因为这个身份遭受霸凌,于是就将这件事当做是最见不得光的污秽藏于心中,只是他现在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受人非议的不管是不是自己做错的,都不重要了。
“你会因为这个瞧不起我吗?”
他乌黑的眼睛如一片死水,眸色黯淡,他就这样看着徐时元,好像下一秒就要将人溺死在这片深潭。
“我不会的。”
似乎是害怕白知延不相信,他又提高音量喊了一遍。
“你放心,我不会的!”
白知延看着他激昂的姿态浅浅一笑,这人这么容易心软被骗,怪不得上一世会被人挑唆害人。
徐时元不明白他笑容的含义,他不过也是个靠着社会资助才能进到银星大学的人,有什么资本嘲笑他这个财阀家的孩子。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会做菜吗?因为我是今年才回到白家的。”白知延的声音不深不浅,在徐时元耳中却是如雷贯耳。
“我之前一直与母亲生活在东郊区最破烂的半地下室,我们在那里生活了整整十八年,比起会做菜,我干过的事情还更要多。”
有风吹过,白知延额前的碎发被吹乱挡住了双眼,他轻轻拨弄发丝,迷糊的视野再次清晰,他的口吻平淡,只是像讲故事一般将自己的过去说给徐时元听。
“外卖员,餐厅服务员,便利店店员,甚至是夜店侍应生,这些我都做过。”
这些话在徐时元心中宛如惊涛拍岸掀起阵阵波浪,他心底突然涌现出一股不知名的情感,他为自己进一步了解白知延感到喜悦,为他悲惨的过去感到难过,但更多的居然是高兴。
他知道了白知延的身份并不高贵,知道了他过去与自己一样在悲难中苦苦挣扎,他阴暗的想幸好他的来历不够纯洁,不然自己怎么能有机会接触他。
他很高兴白知延前半生的经历居然会与自己相似,这不就是在证明他们其实才是同类人?
阳光下,徐时元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白知延并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无处发泄才跟他说了这些话,上一世他没有交好的人,想抱怨都无处诉说,现在有了这么个便宜垃圾桶,他当然要好好使用。
“人无高低贵贱,出身也不是你自己选的,你又没做错什么。”
听着徐时元的安慰白知延心中一片悲凉,他现在对这些话早就无法产生任何波澜了,要是上辈子有人可以这样对他说这些话该有多好。
他希望得到的救赎一直都没能出现,不过这次,他选择自己创造。
“喂白知延,放学后学校东门等我。”
刚一回班级就接到了高恩硕的挑衅,他也就敢在柳智敏不在的时候装模作样,这种没脑子的家伙白知延并不想理会,只是瞥了他一眼就回到座位上了。
“妈的,你是不是在装傻?”
他一脚踹翻白知延的书桌,书桌上的书本笔纸散了一地,而白知延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起身弯腰将课桌扶好把书具都捡起来。
“你是在无视我吗?”
高恩硕见他不声不响的样子更加气愤,上前一步又要去抓白知延的衣领。
只是白知延的动作更快,高恩硕刚靠近过来要伸手抓他,白知延拿起钢笔的手毫不犹豫的刺向他的手臂,一用力将笔往自己的方向带。
“啊啊啊——”
高恩硕的哀嚎声响彻整个班级。
钢笔的笔尖从他的臂弯一直拉到手腕处,划出长长的一条血线,混杂着黑色墨水的鲜血就这样一点一点滴在地上。
但白知延并没有就此收手,他快速用另一只手狠狠按住高恩硕的伤口,在他还在嚎叫时将他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课桌上,高高扬起握着钢笔的手,没有片刻停留的刺在他的手掌上。
“啊啊啊我的手——”
他的力度深到钢笔直接死死钉在高恩硕的手上,鲜血顺着课桌流了一地,旁边本来想着看热闹的人们现在集体噤声,所有人被这反转吓到了,没有人敢过来劝阻,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高恩硕的手臂皮肉外翻鲜血直流,手掌上被扎出一个血洞让他不敢乱动,直到白知延用力将笔拔出他终于得救般抱着胳膊毫无形象的跌坐在地。
但是白知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他随着高恩硕的动作蹲下身盯着他颤栗的双瞳,再次举起了钢笔。
“你要干什么!”
高恩硕扭动着身体不断后退,白知延抓住他染黄的头发贴近自己,将举起的钢笔慢慢靠近他的眼睛。
“你说,先从哪只眼睛开始好呢?”
此时白知延的声音宛如来自撒旦的低喃,高恩硕止不住颤抖只想后退,可白知延一用力将那支钢笔对着他的眼睛又靠近了一分。
“那就先右眼吧。”
他看着白知延高高扬起的手身体抖如筛糠,就连声音都叫分岔了。
“不,不要,不要——”
他双眼紧闭颤栗不止,但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落下,他微眯开一只眼,钢笔的笔尖只距离他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因为惯性笔囊中有液体甩出,他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那支笔尖上的血墨混合液滴在自己眼睛下侧的触感。
黑红的液体滴在他的眼下慢慢流向脸颊,就像是马戏团中小丑脸上的油彩,也像是一滴聚满了疼痛的血泪。
白知延满意他呆傻的反应,松开了抓着他头发的手,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脸。
“开玩笑的,你这只狗眼我要了也没用。”
说完他收起钢笔利落起身,直到他将书桌上的血迹擦干净后高恩硕的意识才终于回笼,他踉跄着起身,周围却没有一个人敢来伸手扶他。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狼狈的模样上,没有人注意到白知延书桌下颤抖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