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随着闪光信炮冲天而起,蒙古兵停止了入城。
突如其来的喊杀声,一瞬间盖过了号角声。
刚刚入城的蒙古士卒,全都小心的退出。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世玉连敌方大将都未曾见到,蒙古兵已经退出城外。
拼杀一夜的军士,鼓起勇气,登上城楼。
但见远处旌旗摇动,烟雾弥漫,城下尸体堆积,血流成川。
看来城外也在厮杀,头一次见到这种血腥,世玉差一点晕了过去。
还好,二当家的及时扶住了。“二啊二爷,你怎么了?”
“有点累。别扶我,被看出来就完了。”世玉不知不觉中成了这群人的主心骨。
看着疲惫的众人,世玉咬紧牙关,站立城头。
“诸位,北门虽然夺回来了,但是蒙古大军,并未走远,昨夜城中混入的奸细,还未清查,还请各位修好城门。”
战争无一不是残酷,又血腥的。
待到城门修好,岗位更换。
拼命活下来的士卒,只剩下不到五百人,齐齐躺在城墙下,睡了过去。
那初生的朝阳,并不温暖,她拂过山河,撩过血腥,带着几分戏谑甩在了军士们的脸上。
勇敢的士卒,丝毫不惧,只有静静地睡去,等候着下一次战事的来临。
临近正午时分,城外来了两队人马,一队红旗红甲,带队的将军,身披黑袍,手持乌金点刚枪。
正是翻云山总辖大寨主,兼西凉驸马,滕冲。
身旁跟着一员虎背熊腰的副将,正是西凉诚王蒋素的护卫,虎庭光。
另一边,皆是蒙古装束,为首的却是汉人装束,看着五大三粗,却是勇猛异常。
手持一对囚笼棒,胯下一批枣红马,正是神勇无敌将,宫廷蒙卫努勒齐。
世玉看到,急忙将二人,连同军队一并请入城中。
两人的部队虽然拼杀半日,但是军容整肃,十分规矩,可见其主将绝非等闲之辈。
看罢战场,滕冲当即汇报,“大人,蒙军主帅正是俺答大太子黄台吉,此人足智多谋,只怕宣府镇朝不保夕。”
话音刚落,努勒齐帐下副将,跪倒在地,“大人,小的孛察儿,现已探明,黄台吉进攻宣府的同时,还分兵进攻大同。”
世玉心中有数,只怕往后的恶战,只会多,不会少。
“滕冲,努儿,你俩带了多少人马?”
“回大人,西凉本部精兵三千。”滕冲即可回道。
“大人,健卒三千,全部在此。”努勒齐将军士名册递上。
半年多不见,世玉心中十分感概,看着来救援的滕冲和努勒齐,无比欣慰。
恰在这时,城外锣鼓齐动,待到世玉等人登上城楼,早有探马前来禀告。
“报告各位将军,蒙古兵,去而复返,在城外十里处扎营。”
“即刻查明,敌方军力。”
“是。”
刚离泥淖,再入沼泽。
看着城外升起的云烟,这是蒙古人的挑衅,这是牛粪燃烧冒起的烟雾。
烟雾缭绕,借着清风飘洒,彷佛要把整座宣府镇遮盖。
“鲁大人,不知总兵大人,知不知道,北门的战事。”
“这。”鲁承恩,并未回话。
总兵官赵卿,得知蒙古兵进攻北门,便以保护其余三门为由,早早离开了。
到底是养尊处优的总兵,虽然不及甘肃总兵仇鸾那般霸道无礼,不过,怯懦,无能的本质倒是遥相呼应。
赵卿并没有支援三门,而是火速联系了万家和陈家,两大富商。
将飞熊营,飞豹营安置在两家周边,协助这两家转移财产。
待到天亮时分,听不到喊杀声,赵卿收到北门夺回的情报,这才放心地返回总兵府。
然而,世玉惊人的表现,却让这位总兵官,心生不安。
赵卿思索再三,重新披挂,并且往脸上抹了点黑灰,带着队伍,冲向了北门。
看着北门前沉睡的士卒,赵卿拿起马鞭无情地鞭挞。
“大战在即,不上城墙,竟敢在此偷懒,该打。”
被打的士卒不敢吭声,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爬上城楼,稍有脚慢的,便要多挨上几鞭。
此事,惊动了正在思索的世玉,不由得怒上心头。
“何人敢搅闹城防重地?”世玉一声断喝,不曾想,来人丝毫不理。
文成,武豹对视会意,一瞬间从城上跳下,将赵卿擒住了。
这时,一旁的万青岩出来大声苛责,“大胆,竟敢对总兵大人不敬。”
身后的总兵黄良本想拦阻,但是陈幼安直接拔出了黄良的佩刀,“哪儿来的匪类,还不住跪下授首。”
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世玉并不想多生事端。
“原来是赵总兵,赵大人,多有得罪,快请上来。”
世玉说的轻巧,但是文成武豹,丝毫不敢松懈,架着赵卿登上城楼。
赵卿心中胆怯,不过骑虎难下,昂首挺胸,却不敢睁眼,看着十分滑稽。
“赵大人,卑职等已经探明,宣府已经被俺答大太子,黄台吉率部包围。”
“啊。”赵卿心下一惊,居然失声喊叫出来。
一众拼杀的部下,难免有人低头叹息。
赵卿的情绪失衡,与严世玉的淡定从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武将,举手投足,惴惴不安,一个书生,言语镇定,泰然自若。
世玉身心疲惫,不忍惊吓赵卿,“总兵大人,你来了,众将士救心里有底了,一切拜托总兵大人了。”
将士们齐声跪地,“一切听从,总兵大人吩咐。”
堂下的万青岩和陈幼安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总兵赵卿,率先开口。
“众将士不必担忧,有本将军在,蒙古鞑子,休想前进一步。”
有了赵卿的鼓舞,宣府军民,士气大振。
一时间,城外的蒙古骑兵,不敢上前。
然而,蒙古军中,也有能人,围而不攻。
这一围,足足围了一个月。
一个月内,城中派出二十次通信兵,没有一人能突出重围。
城中精兵,不仅要排查奸细,还要镇守城池,一个月的僵持,身心疲累。
站在城头的将士,无风摇摆,脚底发软。
世玉路过赶紧上前搀扶,“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