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吴发，拜见陛下...”
在一处无人的巷子，吴发安排亲兵守护巷子口，向庆元帝见礼。
吴发没有看错，这两个易容有些粗糙的中年，一个是庆元帝，一个是夏守忠。两个人，在教坊司门口被抓。
要不是吴发对皇帝印象实在是太深刻，绝对不会一眼认出。
也就是老吴胆子大，以前敢看皇帝长相。
除了老吴之外，内阁臣子，也未必敢打量皇帝长相。
所以，这种简单的易容，不要说裘良这位没有资格见过皇帝的人，认不出来这是皇帝，就算是内阁臣子，在这里，也不敢太确定这就是皇帝。
堂堂的大晋皇帝，在教坊司门外被抓...啧啧，想一想都是很荒唐。
也很刺激。
想一想，那个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那是风韵犹存...不不，那是绝对的美人。
不说皇后，只说还有一个美人，位列十二金钗之中的贾元春，那可是妥妥的大美人。
皇帝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
果真是家花不如野花香，野花不如卖的香？
皇帝票昌...
想一想都特酿的热血沸腾啊。
脸色古怪的看了一眼夏守忠，这老货也是一个秃的，没有一点凸，所以这货绝对不会光身子...额...
不会是帮着皇帝守门一晚上？
看到吴发低着头，但是他身材高大，就算是低着头，那大脸盘子，只需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那种...古怪神情。
“咳...”
庆元帝很是尴尬。
他来教坊司，本就是很隐秘，在锦衣卫的肃清无关人员之后，才来的教坊司。
只是谁知道，特酿的大半夜的，他就要回宫的时候，裘良发疯一样，不管你品阶多高，你的后台有多硬，统统抓起来。
嗯，裘良发疯，也是有靠山的，据说还是北平郡王的安排。
要是裘良胆敢不遵守律法，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会打他...这个莽夫的威慑力好强！
皇帝自诩做不到。
抓起来还无所谓，以前吧有人被抓起来之后，直接关入五城兵马司大牢，该让家里拿钱的拿钱，该打板子的打板子...
这个夯货，品阶太低，还没有见过皇帝，再有...皇帝更加不能透露身份，否则不是被天下人耻笑？
关键是，这个夯货，谁的面子都不给，直接就是铁面无私，哪怕锦衣卫千户，知晓事情不对之后，裘良还是不放人。
这个夯货，一定是疯了！
北平郡王又不是你爹，真的会帮你撑腰？
嗯，这憨货绝对是怕吴发找麻烦。
不仅不放人，这个夯货还直言，要让神京城的老少爷们看看，违反宵禁的后果，抓到的人，直接就被看押在教坊司门外。
特酿的！
皇帝都想要骂人，特别是被吴发发现身份之后，庆元帝恨不得直接钻地缝里面去：“爱卿呐...朕也没想到...裘爱卿...”
“陛下！”
吴发咧了咧嘴：“那夯货竟然敢冒犯天威，敢将陛下抓了，真是胆子肥了，臣这就去打他一顿，告诉他抓了陛下的后果！”
是的，抓了皇帝的后果，那是极其要命的。
皇帝是谁？
天子！
天下之主！
堂堂的大晋一把手...额，绝对的统治者。
裘良抓了皇帝，皇帝也绝对不是心胸宽广之人，说不得找个机会，就把裘良贬了，甚至是杀了。
皇帝被抓了，对于皇帝来说那是奇耻大辱！
简直就是山崩地裂，就是天塌地陷的祸事。
吴发是忠心的。
也是故意如此。
他必须要莽！
但是皇帝脸色都绿了，眼睛睁大了。
特酿的，在教坊司门外，没有被人认出来，你这么去打裘良，还是以裘良抓了皇帝为名去打他...
肏嫩酿哇...
你这莽夫！
庆元帝差点一脚踹过去：“不必！”
你这莽夫，要是真的去打了裘良，朕逛了勾栏教坊司，还不是天下皆知？
“陛下...”
吴发也不恼，皇帝的呵斥，你要是怂了，就不好办了。
关键是，被呵斥了也要分事情。
现在咱老吴是占据主动的。
所以，吴发根本不怕皇帝呵斥，到了现在，皇帝都没有提出直接回宫，吴发就知道，皇帝一定有事情交代他。
大晋第一蛔虫...额，不是白叫的。
这是皇帝亲封的。
“老夏...去去去，你去一边，本王有事回禀陛下。”
吴发带着皇帝，蹲在墙角口，幽幽说道：“陛下有心思，臣帮您解决！”
堂堂皇帝为何来了教坊司？
那绝对有事！
还是之前那般想法，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美人无数，区区教坊司内，是有一些质量不错的美人，但是作为皇帝绝对不会去教坊司的。
因为最美的美女，基本都在皇宫了。
漏网之鱼也不会太多。
就好比老吴自身，有了红楼第一美的娇妻秦可卿，审美早就被提高了无数倍，教坊司内的姑娘，根本难入他的双眼。
乱花渐欲迷人眼，皇宫之中莺莺燕燕，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环肥燕瘦，年纪大的，年龄小的，技术高超的，比较烧的...皇帝除非脑子有病，才会冒险来教坊司。
所以，皇帝要是没有一定的目的，来到教坊司仅仅是为了刺激，老吴敢打赌割了尺子。
入宫去做太监。
庆元帝有些憨憨模样，蹲在墙角，也不知道是不是冷风吹得，身子有些抖，眼睛有些红。
脑袋几乎埋进了裆里面去，似乎有些痛苦。
这个时候的皇帝，似乎是压抑许久，没有得到倾诉的人，这个时候他需要倾诉。
就算是皇帝，也有需要倾诉的对象。
但是，往往没有，才会有了帝王心里有了问题，做出一些荒唐事。
最具有代表性的皇帝就是千古一帝汉武帝...
只是皇帝找谁倾诉？
没有人能够成为皇帝倾诉苦衷的对象，因为没有资格。
但是，吴发仅仅一句话，庆元帝这位帝王，终究还是破防了...纵然是皇帝心性如铁，哪怕是庆元帝无情如冰。
他终究是一个人。
活生生的人：“北平郡王，今日之事，出我之口，入你之耳...朕要你帮助朕办一件事。”
“陛下...”
吴发起身，神色郑重：“臣义不容辞。”
“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很容易...”
庆元帝死死盯着吴发：“教坊司内，有一名不被人知晓的女子，名叫嫣红，你去帮她赎身，并且要把她养在府上！”
“啥？”
吴发微微一呆，整个人有些懵。
皇帝这是啥意思？
为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谁？
能够要皇帝不惜冒险，被人抓住把柄，进入教坊司幽会？
要知道，现在就算是皇帝逐渐有了些许权力，但是咱们的皇帝是一个傀儡皇帝，还在于太上皇争权夺利。
要是被抓住这个把柄，太上皇都可以要大晋换一个皇帝。
再有，之前的义忠王、忠顺王，还有水溶...这些都是想要做皇帝的人，都是可以将皇帝踢下皇位，成为天下之主的人物。
别看他们有的挺惨，义忠王一家子完犊子了。
忠顺王还在放羊...水溶也去了金陵。
但是他们的人脉，遍布天下朝堂之中，要不是太上皇压着，皇帝绝对玩不转。
所以，皇帝看似皇位很稳，也是随时都有可能第二天早上，成了阶下囚。
关键是，皇帝说的对咱老吴说的很容易的事...您猜猜咱老吴相信吗？
咱老吴也是上有老，有家有室的人物...
咱老吴，也是有为难的时候。
吴发眼珠子一转，立即明悟。
这个女人对庆元帝来说很是重要，非常重要...
但是，这是皇帝的女人，要他老吴去养着？
然后名义上成为他的女人，到时候皇帝找机会去他的王府，去玩他名义上的女人？
老吴一阵恶寒，很是抗拒。
“怎么？”
庆元帝看到发呆的吴发，第一次见到这个莽夫如此失神，如此震惊，还是很让人舒坦的。
你这莽夫，不也是有怕的时候？
庆元帝心里莫名舒坦一些：“你不愿意？”
不愿意？
这特酿的，皇帝都这么说了，要是不愿意，都是知道了皇帝的秘密，到时候皇帝绝对弄死他！
老吴自认为自己很强大，但是还没有自大到，单凭自己的力量，就可以与整个天下对抗。
再有，老吴根本无意做皇帝。
“不是。”
吴发眨眨眼，满脸好奇：“陛下，臣愿意...只是...臣有些惶恐，也有些糊涂，这女人对您很重要？”
“呵...”
庆元帝轻笑一声，双眼有些迷离：“是很重要，所以你要保护好她，给她一个名分，朕只希望，她能够活下去。”
啧啧...
你这个渣男！
那是你的女人！
要是咱老吴，咱老吴绝对接回去了，你直接接回宫，做一个妃子不好？
你这是吃干抹净，打算不认账？
皇帝没有多说，因为他明白，吴发也会清楚其中的关键。
一个风尘女子，绝对是没有资格入宫的。
否则，就是朝臣弹劾，甚至...倒逼他斩杀此女。
堂堂皇帝，怎么可能，让一个风尘女子成为妃子？
但是王爷也不能随便封妃子，王爷的妃子，都是提名宗人府，皇帝册封的。
王爷除了姬妾自由，一个正妃，两个侧妃，四个庶妃都是没有自己给名分的权力的。
再有，就算是皇帝顶住了压力，将嫣红封为妃子，到时候...后宫之中，争宠之下，嫣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成为北平郡王侧妃，压力反而更小，谁敢插手吴发的家事？
宗人府敢为难北平郡王？
吴发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吴发必须要利用这一点，在皇帝这里讨要一些好处。
因为，作为神京城第一莽夫，第一神经病，到时候为一个风尘女子赎身，到时候也会名满神京城。
也会引得议论纷纷。
也会影响王府名誉，影响他的家人的生活。
皇帝身份尊贵，九五之尊，但是...咱老吴也是大晋王爵，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不能帮你做事，担下所有骂名之后，所有的流言蜚语之后，没有半点好处吧：“陛下，臣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情...哦，老夏那里，臣不敢保证他说不说出去，要不要把他...”
吴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庆元帝翻了翻白眼。
夏守忠是跟着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夏守忠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
皇帝就算是不相信吴发，也要相信夏守忠。
本来皇帝，是要夏守忠收养养子为名，给嫣红一个身份...虽然以后嫣红的孩子，会成为宦官之后，但是...好歹夏守忠的权势，在有他的运作，绝对平步青云。
谁也没想到，恰巧碰到了吴发这莽夫。
吴发就成了庆元帝更好的选择。
“留着他的老命吧。”
夏守忠不知道，刚才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也是吴发试探一下皇帝的态度，老夏果然还是皇帝心中，最受信任的人，所以以后，要与老夏继续搞好关系。
“陛下，赎金咋办？”
一码归一码，我帮你办事，但是你不能要我亏钱。
咱们亲兄弟...额，君臣之间，也要财务分明：“您也知道，臣是很穷的。以后，臣还要养着...”
庆元帝真想要一脚踢死这个莽夫。
你没有银子？
你这是给鬼烧纸，糊弄鬼呢。
想到这里，想一想这样说自己是鬼不合适，皇帝冷哼一声：“从平王、博望侯那里的交上来到内帑的银子，朕不要了...这样可以了吧。但是...朕要她一生一世，平平安安，不受欺辱...”
这五十万两银子，至今还是秘密，所以皇帝很大方，不怕外人知晓。
再有，内帑的银子，皇帝有绝对的权利支配自己的小金库的。
“嘿嘿...”
这一下，皇帝就算是给了五十万两。
吴发心里一喜，皇帝真是大方，更加说明了，这个女人在皇帝心中的位置。
这也更加引起吴发心中的好奇，这个女人身份绝对不简单。
但是这些不重要，吴发咧了咧嘴：“多谢陛下，不要说不要她受辱，回去之后，咱当祖宗供着...”
“大可不必。”
庆元帝皱眉：“她以后名义上是你的妃子，朕只要她平安喜乐，需要你对她保持距离与尊敬。”
很明显，皇帝也不想要这件事情太张扬，让嫣红处于风口浪尖。
这一点是必须的，这是皇帝的女人，打死老吴老吴也不敢乱来。
哪怕对方貌美如嫦娥，老吴可不敢做猪刚鬣。
“陛下放心。”
只要银子到位，不要说这一点要求，哪怕再多一个娘，老吴也不会有其他不满。
额，就算是皇帝不给，老吴也不敢有不满。
“不过...陛下，臣真是分身乏术，臣请求陛下，革了臣禁军都督的职位，那个什么外事总理，臣也不想...”
“闭嘴！”
庆元帝面容肃然清冷起来：“吴发，你休要讨价还价，朕已经给了你，最宽松的条件，朕只需要最精锐的兵卒，其余的你看着安排，你要是有本事，你一年待在王府，能够要禁军形成战斗力，朕也不管你...”
吴发不出马怎么行？
禁军那是勋贵子弟聚集之地，都成了勋贵养老之地。
除了吴发之外，想要整顿禁军，别人没有这个本事。
皇帝走了，老吴咧了咧嘴：“特奈奈的，今日不点卯了，本王有别的事情要做，走...”
咱老吴以后，直接渎职！
你看看拿着咱老吴咋办？
吴发直奔教坊司而去。
对于这个叫嫣红的女人，吴发是充满好奇的。
教坊司外，裘良还没有回来，吴发也不理会，带着两个亲兵，直接进入教坊司。
教坊司之前的老鸨，被流放了。
所以新的老鸨，哪怕是刚睡下没多久，就急匆匆的赶紧来迎接：“拜见王爷。”
这莽夫怎么来了？
老鸨心中忐忑，他已经差人去请东山郡王，只希望东山郡王可以应付北平郡王。
虽然明知道，东山郡王绝对不敢下楼...
老鸨虽是风尘女子出身，但是是一个懂得察言观色的。
吴发神色如常，没有什么不对劲。
只是...
看着灰蒙蒙的，黑暗的门外天空，老鸨不得不佩服北平郡王的能量。
昨晚，宵禁之后，不知多少勋贵被抓，北平郡王完全没事。
哦...
这时候宵禁已经解除了，但是这个时候，姑娘们都是有主的，都还在睡觉呢，很多客人，还没有起身...
老鸨犯了难，教坊司有还未出阁的姑娘，要不为了化解灾难，陪一陪这个莽夫？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吴发低声道：“本王要见嫣红。”
“嗯嗯？”
老鸨瞪大双眼，满脸不可思议。
“王...王爷...教坊司还有几位未出阁的花魁...”
嫣红？
那个老姑娘？
而且还是脸部有伤，丑陋的吓人的那个嫣红？
就是因为丑，被送入教坊司的时候，都无法接客，只能安排她做杂活，后来有一位贵人出银子，让嫣红有了一个单独院子，包养了起来。
关键是...这位嫣红身怀六甲，有了快要六个月的身孕。
北平郡王要做什么？
“怎么了？”
吴发神色一凝：“还不快去请人？”
老鸨赶紧起身，这个时候不要说一个嫣红，就算是北平郡王要一头母猪，与她有何关系？
老鸨不得不怀疑北平郡王的眼光，关键是这位嫣红，名声不显，二十余年前，被送来之后，这些年不仅仅人老珠黄，脸上有伤很是吓人，嫣红之名...外人无人知晓。
除了那位贵人。
怪不得这莽夫不来教坊司，作为天下美女汇聚之地，北平郡王原来是眼光有问题啊。
吴发有些期待，就算是半老徐娘，能被皇帝陛下惦记的女子，那绝对是...倾国倾城，天下罕见的美女。
只是...
当嫣红，穿着一身朴素，挺着大肚子，出现在吴发面前的时候，吴发愣住了：“你是嫣红？”
皇帝陛下，这是...不仅要咱老吴帮着养女人，还要帮着他养孩子？
这个渣男！
果然不负责任。
吃干抹净，溜脚就走？
关键是，皇帝这是啥眼神？
眼前的嫣红，右边半张脸似乎被烧伤了，左边半张脸一半也是被烧伤了。乍一看上去，还有些吓人。
皇帝眼瞎了？
还是蒙上被子，图谋此女身材？
还真别说，就算是身怀六甲，哪怕身子有些胖了，但是嫣红的身段是真的好。
“这位是...北平郡王...”
老鸨赶紧给嫣红使眼色，嫣红面容丑陋，不要吓着北平郡王，到时候北平郡王要是因此发飙，烧了教坊司...
“奴...拜见...”
嫣红正要跪下，吴发赶紧扶住她：“别别别...你这个傻女人，怀了本王孩子，为何不说？现在跟着本王回去，你以后就是本王侧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