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沉默，西北基地的研究员同样发现问题：“你再说说自己是哪里毕业的？主要学啥方向？”
“目前在京华就读大一，物理专业。”
在校生？
四周鸦雀无声。
主持面试的项目组研究员瞪圆眼睛，里面载满不可置信：“是不是拉错人？咱国家高校是缺人吗？搞个大一新生到基地简直胡闹。”
“大一，开玩笑吧！”
喧嚣里同行者满脸震惊，青年虽然一张脸蛋昳丽漂亮，可自上车一直保持沉默，他们觉得男生只是长得嫩，不曾想居然刚刚二十。
“啥情况啊？”
面面相觑半晌，他们同时望向负责人。负责人察觉四周眼神，非常淡定喝口茶润润嗓子：“唐主任亲自添的人。”
“唐主任？”
基地里不止一位姓唐的人，可能有权干涉选研究员的唯有一个——唐中正。
围观者瞧着青年的眼神逐渐意味深长，刚刚窜升的好感嗖一下降落谷底，有的甚至哼一声。
“你再问问！”
负责人瞧着他们意思，总算拨通唐中正办公室的号码。半晌，话筒里冒出一道年轻声音。
“喂，这里是唐中正领导办公室，我是他的助理，请问来电有何要事？”
明白前因后果，助理再问：“那人叫啥？”
“李毓。”
“李毓？”
总觉得名字耳熟的助理翻开记录本，半晌，看到唐主任特意吩咐的事，声音雄浑有力：“抱歉，刚刚忘记通知了。”
“李毓同志的事组织早有安排，他属于003项目组，等下你们带他直接办基地通行证就行。”
“003？”
打电话询问者不由提高一点声音，周围暗暗竖耳偷听的研究员瞳眸骤然紧缩，互相用眼神暗戳戳交流。
003，居然是003耶？
半晌，电话挂断。
询问者脸色青黑，再瞧着青年不曾有刚刚的和颜悦色：“李毓同志归属003项目组。”
未毕业学生，003项目组！
稍微用脑想一想，谁都清楚里面有问题。
众人：嚯，黑幕！
屋里研究者因青年相貌怀揣的好感一点点消散，研究项目是非常严肃的事，谁不恨关系户呢，特别是一点本事没有只会搞砸事情的关系户。
沈裕：……得老师关青睐进重要实验项目，确实不清白……
屋里氛围凝滞，负责人匆匆打圆场，朝大家挥手：“时间不早，既然你们择定项目组，由我带着大家办理基地通行证，再一一介绍基地里面情况。”
“嗯嗯。”
随着新人离开，圆桌会议室陡然宽敞些。一个个研究员端着茶缸喝水，再慢慢聊刚才的事。
“啧啧啧，谁家祖宗跑西北基地镀金啊，能量真大。”
“鬼知道，重点是进个普通项目躺躺就算了，居然跑003项目。003项目刚出事，再塞人等着陈院士发飙吧。陈院士表面儒雅随和，真发怒骂人可是引经据典，完全不给面……”
“好高骛远。”
“唉，原本想着给实验室扒拉一个嫩草，平日瞧着赏心悦目，结果……我有预感，咱基地得热闹了。”
“确实。”
唐中正挺精明一个人，自然清楚事情利弊，冒着得罪陈何院士的风险塞人，李毓来历不凡。
只是003项目因新人导致实验进度倒退，现在日夜宿实验室，唐中正塞人到项目组真不怕他们撂担子……陈何院士那一关咋过？
*
“茄子。”
“咔嚓。”
负责人带着众人办理完通行证，再拍照。期间，沈裕瞥一眼稍微触碰眼神避之不及的同批新人，乌黑睫羽垂下一片细碎黑影。
啊，被孤立了。
他能理解，自古以来文人秉性清高自傲，最忌贪慕虚荣，而靠“关系”的青年明显不是同路人。
下一刻，前面管理员发通行证，而且附带一本小册：“给，通行证是咱们基地生活的基础，大家需谨慎保管，若有遗失得马上登记，不然哪天出事可不得了……”
“《基地手册》里面写着咱西北基地的规章制度跟惩罚，大家有空看看，别不当回事。上一年有研究员违背手册里的规章制度，被审问半月。”
“给。”
“谢谢。”
沈裕颔首道谢，首先看看通行证上面的文字。
【姓名：李毓】
【隶属：003项目组】
【编号：】
【职位：实习研究员】
照片框空的，等刚刚拍的照片洗出应要一周。
思量间，他打开《基地手册》。
【西北基地，请严格遵循以下规定：】
【1.以国家利益为最高准则，一旦查出卖国行为，以叛国罪处置。】
【2.禁止用非法手段联系外界。】
【3.基地实验室重地，仅允许项目组研究员进出……】
【……】
手册里面注意事项一条条，青年眯眼牢记，再跟着新人一起到隔壁屋，里面是个戴眼镜的年轻同志。
“可算到了。”
管理员笑眯眯登记着：“老林，你慢了两小时！”
负责人递上新成员名单，热情聊着刚刚的事：“啧啧啧，今个出门忘记看黄历，巴车走一半抛锚，甚至撞见猛兽群跟沙尘暴，当时俺身侧军哥差点架抢！”
“真凶险。”
“可不……”
管理员寒暄两句，眯眯眼瞧着新研究员：“来，瞧瞧上面的宿舍安排，确定我再给你们发钥匙。”
“今天时间不早，你们坐一整天车肯定又饿又累，咱们早点完事，领完被褥跟日常用品正好到食堂……”
半晌，有人弱弱询问。
“同志。”
他嗫嚅唇瓣，踌躇半晌终于说出一句话：“请问能换宿舍吗？”
“换宿舍？”
闻言，管理员蹙眉思考一瞬，温和询问：“可以说说换宿舍的原因吗？”
“……”
那人静静无言，面色涨红垂脑袋宿舍号盯着鞋子。沈裕瞧着名单上面的西1132，哪有不清楚的。
他倏然扯唇，瞳眸情绪静静的。
……看自己不顺眼呢。
而管理员瞧着刚刚说话的中年人瞅一眼角落里的青年，再垂眼，瞬间福至心灵：有矛盾啊……
“可以。”
他修改完宿舍名单，再一个个发钥匙：“走，领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