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小喜儿的手臂接好后,还没等大家松口气,便听门外传来孩子的哭声。
许华夫妻心里突然一阵没来由的慌乱,抬头便看见自家的二女儿哭着跑了进来。
“爹,娘,不好了,大姐晕倒了,你们快救救大姐呀!”
夫妻二人一听,顿觉天旋地转,怎么三女儿刚治好,大女儿又出事了。
不由他们多想,许华几乎是下意识作出反应,让孟氏留下看着小喜儿,又问清楚大女儿的所在之处后,下一秒腿便已经机械的朝着安家大门迈了出去。
安大海三兄弟也紧跟着他出了大门。
几人是在许华家来安家的半路上找到许星的。
彼时她正昏迷不醒的躺在满是碎石泥土的地上,小小的许宝无助的蹲在她身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停去拉她的手想叫她醒过来。
此时虽是盛夏,但夜里气温仍旧透着丝丝寒意。
许宝身上只穿着单衣,冻的瑟瑟发抖,加上哭泣,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而许星虽然晕过去了,可脸上表情痛苦,额头上还不停往外冒冷汗,姐弟二人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许华自己将地上的许星抱起来,安大海三人则帮忙抱着小小的许宝,几人又慌忙往回赶。
经过齐婉清的检查,确定许星是被人用重力伤到了肋骨,虽然没断,但常年营养不良瘦成竹竿样的许星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重创。
又因为担心小喜儿,强行跟着走了许久的路这才没撑住晕倒在半道上了。
齐婉清给她扎了一针,她便醒过来了,只不过进一步的治疗还是得用药。
除了肋骨的伤外,许星身上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有些甚至还透着血丝,能看见被掐出来的手指印,可见施暴人下手之狠。
不要说孟氏这个当娘的,就连李如芸几个旁观者都心疼的连连抹泪。
得知这些伤都是她奶造成的,众人简直难以置信。
“小喜儿奶奶平日里看着挺平易近人的呀!背地里怎会下的了这等狠手呀!”
孟氏无奈,原本家丑不可外扬,此时也忍不住抹着泪将这些年的苦楚都给说了出来。
众人才知,小喜儿奶居然还是个人前人后两副面孔的。
“可,这可都是她的亲孙女呀!可怎么下得去手呀!”
安老太这个善良了一辈子的人是真理解不了那老婆子的脑回路。
不要说自己上手虐待了,她的小七但凡有个磕了碰了的她比谁都心疼。
将这些年的憋屈说了出来,孟氏心里的郁结都好了不少,这才想起来问小喜儿今日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挨打。
小喜儿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小七,这才慢慢吞吞,一抽一噎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当得知竟然是因为自己送出去的珠花害的好姐妹挨了一顿打,小七心里不由升起了一丝歉意。
“都怪我,我要是不给你珠花,你也不会被打成这样了。”
此话一出,小喜儿顿时慌了,顾不上自己手痛,就想抬手去拉小七,结果给自己疼的倒吸冷气。
但仍旧忙着解释,“不怪你,小七,这怎么能怪你呢?我还得谢谢你的珠花呢!而且,而且,就算不是珠花,我奶也能想到别的理由打我。
不过,今日虽然挨了打,但我保住了珠花,还是很值得的。”
这话听的小七眼泪直落,没好气的数落小喜儿,“你是不是傻呀?手都快断了还值得,那珠花能有你的命重要吗?”
却见小喜儿歪着头想了想,然后郑重道:“珠花和我的命一样重要,因为这是要给姐姐留着的,总归阿奶不会打死我,那些伤养养总能好。”
听到这,许星脸上全是泪水,都是因为她,要不是她,小喜儿也不会这么拼命。
孟氏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许华也再控制不住红了眼眶。
都怪他,要不是他,妻女也不会受这么多罪,他枉为人夫,枉为人父呀!
看着爹娘和姐姐妹妹哭,好不容易才止住泪水的许梅和许宝也跟着哭了起来,一家子抱在一起哭成了一片。
惹的安家的女眷们也都跟着抹泪,男人们都红了眼眶。
过了好半晌,待许华一家的心情都平复了一些,慢慢止住眼泪后,安老头想了想还是问许华。
“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么熬着吧?孩子们可怎么受的了呀?”
闻言,孟氏和几个孩子也纷纷看向他,眼里充满了希冀。
许华被妻女们眼中的期望看的愧疚,一边是娘,一边是妻女,忠孝两难全,他偏向哪边都不对。
见他沉默不语,孟氏和孩子们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看的许华心如刀绞。
一双手紧紧捏成了拳头,他无力的闭了闭眼睛,就在孟氏开口之前对她道:“孩子他娘,咱们,咱们和离吧!”
一句话仿佛用干了他全身的力气,也让孟氏和几个孩子红了眼。
不等旁人说话,他再次打起精神道:“许杨还未成家,我又是长子,但凡我还有口气都得一直托着他们二人。
可若是我们和离了,到时候去请村长做主,签下文书,每个月分你们一些粮食和银钱做孩子们的抚养费。
到时候你带着孩子们过,自己做工的钱还能自己留着,日子即便苦些,但也比现在这样一家子陷在这个泥潭里的好。”
原本还想劝许华不要和离的众人听了他的安排后都沉默了,似乎和离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只是孟氏的眼泪流的更狠了,“孩他爹,你把我们都摘出去了,那你怎么办?又要种地,又要想法子赚钱,回家也没口热饭热菜吃……”
众人再次沉默了,是呀!夫妻二人同心协力都过的这般难,若是再和离了,许华一人又该如何挑起那个烂摊子。
“真不知道喜儿奶是怎么想的,这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折腾,难道把儿子的家给闹腾散了她就有好日子过了不成?”安老太恨铁不成钢道。
“是呀!都说家和万事兴,家不和事事难,喜儿奶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怎么临了了反倒糊涂了呢?”安老头也是一脸叹息的附和。
小七听着大家的话,不由泼了一盆凉水。
“只怕是想和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