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起初想不明白老太君何以疯魔至这个样子,直到他一转头看到了田野里的那两道身影——背靠背坐在一块吃瓜的木邵衡和傅玉舒。
一个恍惚,仿佛坐在田埂上的不是木邵衡,而是英年早逝的老王爷归来。
而那个大着肚子的孕妇不是傅玉舒,而是被老王爷宠上天的芍侧妃。
看到这,沈父蓦地联想到了什么。
老太君口口声声说爱他,恐怕都是假的?
老太君心里头真正爱惨了的,始终都是那个无论怎样摇尾乞怜,都不曾得到过一丝温情的老王爷?
而他自己,不过是老太君用来报复老王爷的工具?
绿帽工具?
仅此而已?
思及此,沈父胸口一阵难以言说的气愤。
不过,沈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这个节骨眼上,不愿意节外生枝跟老太君闹什么。
他站在马车外,眼见车窗内的老太君明显嫉妒得面庞扭曲,直接一把拉拢马车窗帘,把老太君的视线给屏蔽了。
可视线能屏蔽,情绪却屏蔽不了。
老太君疯了似的拼命撕扯窗帘,企图再打开。可她如今是个残废啊,那仅剩的一只手,哪里拼得过沈父的两只手?
“你给我放手!”拼不过,老太君就气急败坏地下命令。
车窗外站着的沈父,却再不像曾经那般言听计从,而是强行压住内心的怒火,低声警告老太君道:
“少发疯,再看不惯他俩,也得给我强行憋着。还有半个时辰就进入沈家的地盘了,到时再发疯也不迟!”
发疯?
光是听到这个字眼,老太君就火冒三丈。隔着窗帘见不到沈父的脸,她便盯着窗帘上的剪影,以高高在上的口吻怒斥道:
“连你也敢斥责我发疯?”
你以为你是谁啊?
后面这句话,哪怕老太君没有明着说出口,但沈父依然从口吻里听了出来。
瞬间,沈父的面庞阴沉无比。
话说,老太君和沈父闹出不愉快时,那边的木邵衡却搂着傅玉舒陷入了蜜罐里。
此时,两口子依然坐在田埂上,但不再背对背,木邵衡调整坐姿与小娇妻肩并肩而坐。
木邵衡望着面前绵延不绝的农田,突然笑道:“舒儿,你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亲近农田吧?”
“嗯。”傅玉舒摸了摸手边的小草,点点头。
“喜欢吗?”木邵衡微微倾斜着头,看着自己的小娇妻,一脸期待地问道。
“喜欢。”傅玉舒虽然不懂夫君为何突然这么问,但依旧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时,木邵衡再次望向一望无际的农田,看着初夏的风一浪一浪吹过地上的草叶,忽然无限感慨地道:
“舒儿,你知道吗,我娘亲是村里长大的,她跟我父王的初见便是在一片西瓜地里。”
傅玉舒愣了愣,原来如此。
这就难怪夫君会突然带她来地里摘西瓜,这是近乡情更怯,思念自己的亲娘了吧。
思及此,傅玉舒温柔地握住木邵衡的手。
这时,木邵衡继续娓娓道来:
“那年,我父王微服出巡遇刺,恰好被我娘亲所救,两人躲在西瓜地里一宿。”
“我父王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后来更是许下了‘非卿不娶’的誓言,誓要迎娶我娘当王妃。”
“奈何,我娘的出身过低,在朝臣的一再反对和祖母的以死相逼下,最终我父王……未能兑现承诺,只接她进府成了一名侧妃。”
“唉,这就是世家大族的无奈之处了。”傅玉舒轻轻咬了咬唇,将自己代入芍侧妃的处境,最终感慨道,“好在,哪怕是个侧妃,终究是获得了丈夫一生的爱。情感上,没被辜负,她是幸福的。”
木邵衡点头道:“嗯,被父王挚爱一生,大概是我娘短暂的一生里最最幸福的事了。遗憾的是,我娘出身太低,没有强有力的娘家庇护,在妻妾不断的内斗中,还是没能逃脱恶魔的魔爪。”
说到这,木邵衡脑海里闪过老太君恶毒的嘴脸,恨恨地攥紧了拳头:
“我和蝶衣,都是一出生就被掉了包。从来没有享受过父爱和母爱,一天都没有!”
真的是一天都没有啊。
木邵衡还好一点,总归是留在了王府,只是作为王妃膝下的嫡子,不受父王待见而已。
蝶衣就很惨了,流落在外,成了孤女,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若老太君没干下偷换孩子的恶事,木邵衡和蝶衣作为老王爷和芍侧妃的爱情结晶,打小过的日子都不知道该有多幸福。
别的不说,肯定会被父王宠到天上去,也能好好享受一把母爱到底有多暖。
可惜,世上的事儿,没有如果。
属于他们一家四口的幸福,从未开启过一天,便彻底被掐断了。
所以,木邵衡恨惨了老太君,誓要挖出她的黑心肝喂狗。
夫妻俩正诉说着时,前方道路上突然响起一道马蹄声,还伴随着一个女子欢喜的大喊:
“表哥,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傅玉舒扭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火红长裙的妙龄少女策马而来,少女的一双大眼睛一个劲地飞向路边的木邵衡。
她嘴里的“表哥”,很显然,指的就是木邵衡。
莫名的,傅玉舒有些不大高兴。
木邵衡瞥了那少女一眼,讽刺地笑道:“舒儿,这位是沈奕笑的妹妹,沈奕菲。”
哦,是她啊。
当初,老太君铆足劲硬要塞给木邵衡当王妃的那个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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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码字了,但是剧情走向好像有点不对劲,我不太满意。决定删掉重写。
嗯,二更君它飞了,明天下午再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