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桑跟严钊折腾了一晚,又赶了一大早的山路,早已饿得饥肠辘辘,路上又没什么卖东西的小贩,只能摘些山路边的果子充饥,好在中午前赶到了兖州城。
之前严钊腿脚不灵便,白桑曾带严玲去奉城卖药材,奉城跟他们生活的小村子,甚至是庆丰镇比起来,已经繁华了不少。
如今到了兖州城,白桑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车水马龙。
两人都是饿了一路,也不急在这一会去卖皮子,便找了个客栈歇脚,之前救下的小丫头一直昏睡不醒,正好趁这个时间给她好好诊治一下。
叫了几个小菜送到客栈的房间,又让店小二送来桶洗澡水给小丫头好好擦洗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才让等在门外的严钊进了门。
“怎么样了?”严钊觉得这丫头来历不明,应该交给沈禹或者当地县令处置,说不定还能找到她的家人,但是白桑却说可能中了毒,并且看她身上的衣服跟累累伤痕,一定是在外行乞许久,还是跟着他们更稳妥一些。
严钊虽处事冷静,但绝不是冷情之人,觉得这小丫头也是可怜之人,这才背了一路也没有怨言,让她跟他们一起来了兖州城。
“这丫头脉象很怪,我一时半会还不能确定,她太虚弱了,我喂了药,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吧,只怕一时半会还醒不来。”
白桑再给小丫头擦洗身子的时候就发现她身上有着很多疤痕,看上去很是触目惊心,把脉时总觉得脉象虚浮,一时间不能探查清楚,只能先让她好好修养。
严钊毕竟是男子,不便观察太多,跟白桑吃完饭,换好衣服,想着小丫头估计要睡上一整天,两人这才交代好了店小二,带着准备好的皮子出了门。
“这兖州城还真是繁华,还有猴戏!”白桑兴奋的望着路边的小贩,只见耍杂的,卖胭脂头花的小贩沿着街站了一长排。
严钊也许久没有见过如此热闹的街市,见白桑玩的开心,也不开口催促,却也观察着路边的商贩,发现确实没有做皮货生意的贩子,心里有了底。
晋朝贵族多穿丝绸,皮草虽然常见,但处理不好极易腐烂,所以久而久之也不怎么流行,当初萧承泽送给白桑的那件,只怕废了他不少功夫才寻了来。
二人走走停停,很快就走到了兖州城最大的一家绸缎庄前,他们是打算先把那件狐狸领拿来试试水,虽说抛砖引玉是个手段,但皮货生意不好做,不如一上来就先拿好东西吸引住买家的眼睛。
兖州城虽比不上京都,但毕竟也属边塞要地,在这里开的起大型的绸缎庄的,当家人一定眼界不俗,想来可以认出他们皮货的与众不同之处。
严钊领着白桑刚到绸缎庄门前,还没走进去,就被店里的活计拦了下来。
“哎哎哎,干啥呢干啥呢,要饭去别的地方,我们这可不是做善事的,三天两头的来,要不要脸啊!”
伙计见白桑二人一身粗布衣服,身上也没什么佩饰,只以为是逃难来的流民,想来一定买不起他们店里的绸缎,直接拦着门,进都不让进。
严钊听了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却还是压着怒火,“我们不是乞丐。”
读书人向来自有风骨,如今被看成上门要饭的乞丐,对严钊来说算是奇耻大辱。
“你说不是就不是啊,我还说我是天皇老子呢,你信吗?”伙计上下打量了一眼严钊,见他还提这个包袱,更是认准了是什么地方逃难来的灾民,很是不屑的嘲讽道。
白桑在一旁就显得淡定的很多,毕竟当初在奉城就遭遇过一回,这些伙计给人打工,却把自己看得比店老板都要高贵,鼻孔朝天的对待人。
遇到穿金戴银的就上前阿谀奉承,看见衣着寒酸的就出言嘲讽,还真是现实啊。
“你这话说得有理,”严钊可以舌战群儒,却不一定说得过这种泼皮无赖,这种事还得自己来,白桑往前一站,“我说你是我儿子,别人也肯定不信,你说是吧?”
那伙计见白桑长得很是漂亮,眼里一亮,却不曾想开口就是骂自己,气的脸成了猪肝色,瞪着眼睛看着白桑。
“要说我自己都不信,我要是有你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儿子,埋了土里都得气的把棺材板掀了!”
白桑话说完,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显然那伙计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白桑这话说的虽有些不雅,但属实是出了口恶气,一群人都看笑话一样的看着那伙计。
严钊也是一笑,捏了捏白桑的小手,“夫人说的是,为夫也没记得有过如此阿谀的儿子。”
伙计见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热闹,自己又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恨不得去撕了白桑的嘴,“说话逞能谁不会,买不起就是买不起,你以为来我们织霞居门口站上一站,你自己就高贵了?我呸!一群穷鬼!”
本来还有些生气的白桑听到小贩这句话却是气得笑了出来,他一个跑堂的小伙计,哪来的那么大的优越感?
“无知竖子,不知所谓。”夏虫不可语冰,一个小小的伙计就是如此恶劣态度,想来这绸缎庄也好不到哪去,不去也罢,当即就要带着白桑离开。
“早知道自己买不起就别来凑这热闹,非要当众丢人才罢休,我都替你们臊得慌!”那伙计见严钊要走,依旧不依不饶的说个不停,白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伙计只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刚想开口再说上几句,却被一辆马车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一辆十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织霞居门前,丫鬟小厮簇拥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夫人走下来,站到了几人面前。
“哟,这位夫人,是来我们织霞居看衣服的吗,您里面请!”伙计见夫人身上的布料价值不菲,立刻堆起了一张笑脸凑了过去,周围人见他跟刚才截然不同的两幅面孔,十分瞧不上。
严钊本想带白桑离开,却不曾想白桑盯着马车看个不停,似乎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怎么了?”
白桑听到严钊说话,这才回过神来,对着他摇了摇头,“我们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