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钊不想再跟唐平一路,因此还特地加快了步伐,白桑把他的腿伤治好之后,又时常给他吃不少滋补的药膳,现在已经完全恢复,所以严钊没用多久,就到了家。
“钊儿,怎得自己回来了,阿桑呢?”严母在院子里做着绣活,看到严钊脸色不怎么好看,急忙上前询问,生怕白桑出了什么意外。
“无事,她在镇子上给人治病,我就先回来了。”严钊本是想跟母亲说去镇上住的事情,但是一想到唐平的讽刺,心里就觉得不是个滋味。
严母却是清楚地察觉到严钊的异常,“不对,你脸色不对,出什么事了?”
严钊见母亲满脸严肃,也觉得心里堵的难受,索性不吐不快,“娘,我是不是特别无能,无能到谁都保护不了。”
严钊此话一出,严母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白桑在镇子上出了什么事情?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阿桑到底有没有事,你快说啊!”
“她没事,真的没事,我说的都是真的。”
严钊将白桑交给自己的银票从怀里拿出来,塞到了严母手里,“娘,这是阿桑这两天挣得钱,说是先给你保管。”
严母许久不曾见到那么多银票了,却没有面露喜色,反而是满脸担忧,“是什么人需要治病,怎得就两天时间,就那么多钱?”
“是萧承泽。”
严钊说完,严母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一会担忧,一会惊惧,严钊看了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阿桑呢,你怎么不把她带回来,那是个吃人的魔头啊!”
严母想着严家十数年前的遭遇,心里依旧满是惊骇。
“我教了阿桑怎么护住自己,如果现在贸然离开,只怕萧承泽不会善罢甘休的。”
严钊说着,似乎是要把心里积攒的所有委屈一股脑都说出来。
“自从我成亲以后,家里事事都要靠阿桑来做,如今还要她与虎谋皮,阿桑在镇子上买了一套院子让咱们家去住,我们进了福乐窝,她自己还在虎狼坑里,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粉身碎骨。”
“娘,我是不是特别无能,十几年前护不住爹,护不住严家,现在也护不住阿桑。”
严钊似乎陷入了十分痛苦的回忆之中,高大的身躯蹲在地上抱着头,似乎这样就可以逃避面对。
严母知道十几年前的事一直是严钊的心病,原本恣意飞扬的少年,一瞬间被迫挑起全家的重担,这才造成了严钊现在有事十分偏执的性子。
“钊儿,不是你的错。”严母想起十几年前的无妄之灾,哪里不恨,只是恨有什么办法,他们要好好活下去,活到为严家昭雪的那一天。
“十几年前你救了娘,救了未出生的妹妹,已经很厉害了。”严母像是哄小孩一般,温声细语的劝着。
“照你说的,阿桑现在与虎谋皮,我们更不能让她自己面对,你快些收拾行李,我们得趁早赶到镇子上,萧承泽这个人阴晴不定,有你在旁边给阿桑出主意,总好过她单枪匹马面对。”
严母说着,严钊也觉得是那么个理,吃软饭就吃软饭,面子哪有自己媳妇重要,也来不及再多想,立马开始收拾起了东西。
“娘,现在庆丰镇有宵禁,只怕咱们要耽搁一天了。”严钊这一趟就用了小半天的时间,等他们收拾完,只怕赶不过去。
严母听到宵禁的消息,眉头皱成了个川字,“阿桑她一个人,今天要难熬了。”
这个媳妇她是十分满意的,自从白桑嫁到她们家,严家的日子可以说是蒸蒸日上,似乎走了大运一样,严母是想把她当亲闺女来疼。
白桑在萧承泽身边一刻,她心里悬着的心就放不下,只是萧承泽曾见过自己,即使这些年因着操劳跟苍老,已经快要看不出本来的面貌,但是她不敢冒险,只怕自己被认出来,会给白桑带来更多的危险。
严钊如何能放心的下,只是现在他们需要的是镇定,否则一慌,只怕会给白桑带来无妄之灾。
“娘,我想将咱们家的事,告诉阿桑。”
这决定严钊已经想了一路,他跟白桑如今已结为夫妻,他又心悦于她,自会努力奋发,让白桑过上好日子。
既为夫妻,那自然没有再隐瞒白桑的道理。
严钊思考再三,还是下定决心,哪怕到时白桑怕了,想要离开自己,他也不会勉强。
严母知道严钊这是动了真心,也点了点头,“夫妻一体,是该坦诚相待。只是如果阿桑不愿跟你一起承担这风险,你也莫要强求。”
他们家所谋求的十分危险,严钊知道母亲一向良善,重重点了点头。
二人也不在多说,叫来严玲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明天一大早就去镇上陪着白桑。
母子二人虽然并未声张,但是邻里四坊的都还是看出了苗头,想着老严家这是走了大运,要离开这土里刨食的日子,去城里享福去了。
“老嫂子,你们这是打算出远门吗?”
隔壁的吴嫂子最喜欢凑热闹,跑到严家打听闲事。
严母自然也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摇了摇头,“啥呀,我们家那媳妇,在镇子上寻了个活计,我这儿子又要去读书,我这不是陪着去看看,送送他们,过些日子就回来了。”
村子里的人搬去镇子上住,显然是家里有了富裕的钱。
现在正是饥荒的时候,被全村的人知道他们家有钱,到时候只怕会不得安生。在村子里的时候能帮一把是一把,只是被人盯着总不是好事,更何况他们严家又情况特殊,严母这样盘算着,跟众人解释。
“那你们住哪啊?什么活这么好,还给提供住处的。”吴嫂子半信半疑的问着,这是找了个什么活,还能去镇子上住,要是可以她想让自己儿媳妇去挣点钱来补贴家用。
“不是什么好活,镇子上的药铺找人看药材,时不时的还得试药,我觉得不安全,这不是想去把我家媳妇带回来,但是那孩子是个有注意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我的话。”
严母自然知晓这些人在想些什么,总要一开始就把所有的隐患都消除了,他们一家才好放心走,不然这半路上万一碰上个打劫的,他们孤儿寡母,岂不是平白遭了难。
大家一听,也都打消了心里的念头,镇子上有的医馆研究出来新的药方,是会跟周边村子说找人试药,但是药三分毒,哪里会舍得让自家孩子去冒那个险,心里还有点可怜白桑,跟严母寒暄了几句,也都看着天黑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