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能一辈子屈居于这里,严钊没有再搭话,捏紧了拳头。
他如今腿脚渐好,自然要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凭本事留下白桑。
天才亮白桑就已经起身,昨日玲儿说河流中的水都被堵在了上游的村子中,她决心去上游的村子一探究竟。
“做什么去?”严钊见她起身,一双锐利的眼眸看去。
白桑不曾避讳:“去上游的村子瞧瞧情况。”
“我也去。”严钊下意识接话后才意识到这行为太过刻意,放缓了语气:“那里人生地不熟,我跟着放心些。”
他的腿脚只需再喝一副药便能好转,白桑倒也没有急着出言拒绝,凑近他几分:“你这是心疼我?”
严钊的面颊爬上一丝绯红:“你,莫要乱说。”
这些日子来的滋养倒是有效,他的面色不像从前那样苍白,就连白桑看见也不由心中感叹,他当真俊朗,瞧着与这村落格格不入。
和严母和玲儿打过招呼之后她出了门,严钊固执的跟在她身后,一步步瞧着有些费劲。
白桑心生不忍,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两村之间不过间隔几里地,对庄稼人来说更不算有多少脚程,只是白桑顾及着他腿脚不便,走了半个时辰才到。
村头石碑上写着前坡村几个大字,再往里走却不见多少人劳作。
“怪事,这本是庄稼长成的好时节,怎么地里都没有人?”白桑嘴里嘟囔着,心中觉得十分奇怪。
严钊额角有汗滑落,沉声安慰她:“去前头看看。”
又走了一刻钟,两人这才看见一个人行色匆匆的走来,连忙拦了过去。
“大哥,村子里是怎么了,看不见一个人。”
白桑开口询问,那人却受惊一般往后退了几步:“你是外村人?”
见这情况,严钊抱拳开口:“我们来这里走亲戚,却找不到人家。”
那人听见这话才放松了警惕,低声劝道:“你们还是快些走吧,这村里人都得了怪病,死了不少人了。”
干旱数月,最容易生的病就是瘟疫,白桑闻言心中一紧,顺着严钊的言辞说了下去:“如此,请您带我去村长家中,我去过问一下,若实在找不到就罢了。”
索性村中人性格淳朴,知道两人没有坏心思直接带着人过去。
说明来意之后,村长略一沉吟片刻:“村中实在没听过这个人,两位还是回去吧。”
这话本就是说来骗人的幌子,当然不能就这么走了,白桑脸上露出些笑容:“村中是否有瘟疫?”
“你这是什么意思?”村长闻言有些警惕。
白桑微微仰起头,十分有底气:“我略懂医术,若村中当真是瘟疫,定能开出方子应对,村长可要想清楚其中利害。”
她言辞凿凿,村长不免也生了几分动摇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实情:“近来干旱,村子里是出了事情,一开始还不很严重,没想到一传十十传百,到后面竟然死了人,也只能暂且把那些人隔开。”
隔开说白了就是换一种方法等死,白桑只听着便于心不忍:“若您信我,我可以一试。”
“此话当真?”村长脸上有些惊喜之色,随即为难了起来,“只是村中实在没有多少药材,如今饥荒,又没有多余的银钱。”
严钊在一旁听着,出言打断:“我们手中有现成的药材,只要市面上不到一半的价格。”
白桑瞧了他一眼,随即提出另一个要求:“唯一的条件就是搬走堵住河道的石头,总不能断了下游所有人的活路。”
村子里这么多人的性命摆在眼前,村长再三权衡利弊还是答应了:“只要姑娘能救下我一村人的性命,我就叫人把河道疏通!”
说起来这些药并不难制作,白桑应了之后让村长找些丹皮,甘草之类的简单药材煮沸,不多时院中就飘起了一股药香,村长院子里也围了不少人。
”姑娘啊,你做的这是什么?“一个老太太颤颤巍巍的问。
白桑手脚麻利的将药汁装在大缸里,转身看向人群:”这是治疗村中瘟疫的药,来两个壮汉将这药水抬到那里!”
人群中有些人站了出来,扛着大缸走在前头,白桑拉着严钊跟上。
“收些草药钱,是为了防止那些人嚼舌根,人心不足蛇吞象。”严钊见她不吭声,出言解释。
白桑的确没想到这个层面:“你说的也是,快走吧。”
两人事先做好了防备,待走进屋中才真正觉得这里是人间地狱。
得了瘟疫的人脸色灰黄,加上闹饥荒,瘦骨嶙峋的,躺在那里好似就剩下了个骨头架子。
“你也是病了,被关到这里的?”其中一个人嗓音虚弱的开口。
白桑轻笑:“自然不是,我是来救你们的。”
她说罢看向身旁的村里人:“喂他一碗草药。”
那汉子也是个肯干的,听完端起一碗药汁灌了进去。
瘦骨嶙峋的男人一开始还挣扎了几下,实在挨不住还是乖乖喝了。
直到所有人都喝过药汁,白桑才猛地呼出一口气:“过些时候就没事了,只是这症状还会传染,要日日服用配以针灸之术,村中未患病的人也要喝了,以防出事。”
说着,她从袖间掏出一套银针,手法稳准的扎在男子额见,画面好不吓人。
“你,你这扎下去,人还能活吗!”围观的妇人哭天抢地的,“要是我男人出了事,我准得去报官!”
白桑不回话,依旧下着针,那男子猛地吐出一口血,剧烈咳嗽起来。
“我跟你拼了!”正当妇人嚎叫着要扑过来,突然有个人摸了一把男人的额头,惊叫起来:
“张老二的烧退了!”
白桑悬着的心落到了地下,严钊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做的很好。”
“这还用你说?”白桑有些骄傲的看了他一眼,笑意盈盈,“大家快把这些药给那些人喂下去!”
这下村中没有一个人反驳,一个个都按照她说的话去做,一时间那些得了瘟疫的病人状况都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