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世界美食争霸赛前期宣发开始,三家报纸不约而同的拿出靠前的版面说这件事,柴家,西边李家两个哥儿俩同样对这件事很有兴趣,组织人手到长安备赛,北地的单雄信,确切说是王楚楚对这事儿很上心,安排了一队人赶往长安参赛,过去的恩怨虽然依旧没个说法,但是这种暗地里的较量必须要拿出十二分的力气,眼下情况基本不可能把李二打崩溃,恶心恶心他没问题,因此北地参赛人员的核心任务不是拿到好名次,而是尽量在这次比赛上折腾点动静,最好搞的李二头疼不已。
噶尔使者动用了许多关系,仍旧没有捞出来自己的这些随从,他们中有几个是贵族的子弟,牵涉到大后方的安定,必须把他们保出来,目前李世民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尚有操作余地。这个姓孙的又臭又硬,好说歹说就是不行,非要按照规定来,参与殴斗的其他各方都好生生的在长安城乱窜,尤其那个侯君集,天天腻在秦家酒肆,不是跟这个打就是揍那个,好不惬意。噶尔亲自去酒肆吃了一次酒,差点让侯君集给按那,要不是有几个生猛仆人真有可能吃大亏,打架不怕,怕的是打输了,到时候怎么跟李世民谈判,越是心急的时候越不能心急,必须解决眼下困境才行。后方传信过来,与三家的谈判依旧焦灼,原本态度温和的柴家仿佛失去了耐心,直接要求割让半个高原,并要求支付巨额战争赔款。各家主事之人联合对幼主施压,要求他必须尽快解决此事,还吐蕃一个安宁,松赞手里握着多数兵权,肯定不会对几家屈服,强势镇压了几家,并承诺尽快解决此事。
松赞接到噶尔的传信心头更加焦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长安也出事了,还好事情不大,不影响大局,那几个纨绔是该好好整治整治,借李家的手一用也未尝不可。现在李世民的态度不明朗,噶尔数次求见,都被鸿胪寺以各种名头拒绝,现在看来,若不来点硬的,李世民肯定不接招了。当即不再犹豫,定下计策,让噶尔酌情与李世民谈判。噶尔得到松赞准许,正式递上帖子,要与李世民会晤,李世民倒是给了个正式的回函,吐蕃与李唐关系不好,不光如此,此前时常寇边,导致边民生灵涂炭,如此多伤天害理之事没个说法之前,不召见噶尔使者。
西市广场正式交给长孙家接手,开始搭建比赛场,北侧围上部分区域,施工队进场搭建临时工棚和一些广告设施。左右武卫来了几百人围着广场进行拉练,保证届时发生意外可以很好处理,根据现场环境做出各种预案,陛下亲临事关重大,一切都马虎不得。多国使臣媒体齐至,若是出了乱子,有碍国体,左右武卫不敢懈怠,积极备战。与此配套的其他部门逐步进行配合演练,尤其是长安县衙的衙役隔三差五就得跟武卫一起做安保培训,累确实累了些,额外给补贴,大家都没什么怨言,晚上都会不约而同的去西市打点酒,喝完了回家休息。
噶尔最近百无聊赖,派自己手下打探消息,尝试结交当地权贵和一些比较有能力的地头蛇,其中最有名的是一个叫陈葵的不良人,混迹长安城,手眼虽不能通天,但是街面以下的事情都能插上手,花费些功夫与陈葵有了接触,约了今日中午在美食街北厅一处卡座见面,希望能从他这里听到些不一样的消息。
噶尔放下思绪,看着面前辉煌的县衙,收敛心神应对眼前这一摊子,走下倒骑驴,随从的翻译给了铜钱,赶紧跟上噶尔的脚步。
孙伏伽:“哟,噶尔使者不睡懒觉啊,哎,要不是这身公务牵牵着,老夫定要睡个日晒三竿。”
噶尔:“孙县尉何苦为难自己,放了我的随从,一切好说!”
孙伏伽:“哟,噶尔使者的长安话一日千里啊,失敬失敬,按规矩,您的事儿呢,应该跟鸿胪寺交涉,到不了我头上,可谁让他们犯的是治安案件呢,正好归孙某管,鸿胪寺管不着,按规矩,应当认罪认罚,交了罚款,拘三个月,刑期一满,即刻驱逐出境,可你的人死活不认,您也一分不愿意交,这让某家很为难啊!”
噶尔:“我们明明是被打一方,为何让我的人坐牢狱,还要交这么多的钱,你们是强盗,是吃肉的秃鹫,你们不讲道理,那个侯君集打人怎么不抓起来,你们的良心扔河里边了吗?”
孙伏伽:“哎,噶尔使者,稍安勿躁嘛,某也是按规矩办事嘛,给侯将军的处罚决议早就上报了,陛下自有裁夺,轮不到某这个芝麻绿豆般的小官指手画脚,您说是不是啊。”
噶尔:“还有那个不良的家伙,他怎么也没受到惩罚?”
孙伏伽:“哎,噶尔使者,关了他七天呀,没问题,人家交了保证金就可以在家待着嘛,七天之中哪一天违反本县的规定了吗?”
噶尔:“这不公平,凭什么他只需要待七天,而我的人待三个月,不公平,你们良心没有了!没有了!”
孙伏伽:“哎,又是这套词儿,外国人到我大唐来,必须严格遵守法纪,恪守公序良俗,外国人违法犯罪要罪加三等,按规矩就是要判三个月,告到陛下那儿陛下也不能说某一个不是,来人,轰出去,让他爱哪儿告哪儿告去,不陪!”
一群衙役拎着棍子强行把这些人推了出去,几个管事的继续围在一起喝茶。
孙伏伽:“哥儿几个这个月好好休息,下个月要好好忙活咯!”
西市美食街北厅
十来个人骑着自行车来到福泽街,慢慢推进车棚子,看车子的给他们寻了个角落,用木栅子挡上,既没收钱也没做标记。
陈葵掏出怀表轻轻一按,叮,表盖打开,看了一眼,合上盖子,装回怀里,说道:“富二爷,没人戳搭你吧!?”
“没有,葵的,你有事赶紧去忙吧。”
陈葵:“行嘞,三弟,一会儿出来的时候给我二爷掂俩菜。”
“不用不用,隔着门子喊一声,他们就给我送来啦,去忙活吧,哪儿个不忙了来家里坐坐,让恁二奶炖锅肉。”
陈葵:“行,待着吧,二爷。”
十来人分散开,从不同的门进入北厅,两个最铁的兄弟跟着陈葵,朝着约好的卡座走去,周围坐了好几桌,一看就知道是吐蕃人,即便服饰换的再彻底,脸上的风霜感还是掩不住。
陈葵掏出怀表假模假样的看了一眼,说道:“噶尔大人来早了呀,陈某想着提前五分钟以示尊敬的,没想到噶尔大人如此客气!”
噶尔:“闲来无事,陈先生,坐下说吧。”
陈葵:“哦,呵呵,坐,兄弟们!”两个兄弟看了一眼周围,坐在了噶尔对面。
噶尔:“明人不说暗话,陈先生,你的实力,我们心里有谱子,强有力,强有力,哈哈,我们的事情你了解,那个魏拐子,认识?”
陈葵:“认识啊,当然认识,道上混的都认识,秦家门口天天打架,早就分不清恩恩怨怨,爱恨情仇,还是纯粹喝多拿别人找乐子。”
噶尔:“既然认识,那就好办了,孙伏伽扣着我的人不放,不知陈先生可有良策,心放肚子里面,钱多多的!”
陈葵:“一口价,一千两黄金,保那几个公子哥儿没事!”
噶尔:“没有公子哥儿,我的随从,好随从!”
陈葵:“噶尔,别跟老子打马虎眼,老子肯见你,早就把你查了个底儿掉,那几个人是谁咱俩都清楚,老子的兄弟早就进去套过话了,一个什么邦的继承人,还有西边什么邦的继承人,另外有两个是什么部的公子,怎么,你个老小子怀疑陈某的实力?一千两算便宜你了!别不识抬举!”
噶尔:“哼,你们中原人果然很狡诈!”
陈葵:“彼此彼此,众兄弟跟着我吃饭,两天半黄摊子了可还行?伙计,来一壶玉螺!”
“好嘞,您稍等!”不远处一个伙计赶紧应了一声,快步往茶摊走去。
噶尔:“何时能办成?”
陈葵:“钱到位,立马就能成!”
噶尔用吐蕃语给边上一个侍从说了一番,这人刚要转身,陈葵用标准的吐蕃语骂了噶尔一通,噶尔有点目瞪口呆,这家伙……
边上两个兄弟撇嘴轻笑,满脸的不屑。
噶尔的脑子终究还是好使,赶紧用吐蕃语安排这个随从取来足够的金子,继续跟陈葵聊道:“陈先生见笑了,真佛面前不该念假经,失敬失敬!”
陈葵:“就知道你个老小子不厚道,还好我留了不止一手,既然你这么爽快,我也不墨迹,三儿,资料给他看看!哦,噶尔大人看不懂,算了,我直接给你说吧!”
噶尔:“陈先生请全说出来!”
陈葵:“不急,先吃饭,三儿,去点菜,老样子,给噶尔大人拿菜单子过来,让噶尔大人点几个像样的,请咱吃一次咱得领情,是吧!”
“好嘞,大哥!”
陈葵:“噶尔大人喝什么?程家清酒还是来点啤酒?”
噶尔:“清酒吧!清酒烈的很!不知道陈先生有没有渠道弄些酒到吐蕃?”
陈葵:“哟,噶尔大人胃口不小,走私可是很有油水的!”
伙计端着茶具过来,冒着热气的水壶当着客人的面斟满,轻言一句慢用退下。
酒过三巡,安排拿钱的吐蕃随从带了两个人,一人提了一个小箱子,轻轻放在桌上。
陈葵眼神示意一下两个兄弟,这俩人一口酒没喝,一口菜也没吃,一直观察着周围,得了招呼,起身拉过箱子,放在自己椅子上,打开锁扣,检查一遍,拿出试金石挨个查验,对着陈葵点点头,另一个兄弟也点点头。
陈葵:“你俩回吧。”
噶尔:“额,这!?”
陈葵:“哎,不要紧张,我不是在这儿呢嘛!三儿,回去收好!”
“好嘞,哥!”
陈葵看外围的弟兄接应到,眯着眼睛一笑,说道:“噶尔大人,咱们继续喝。”
噶尔:“不妨谈谈正事吧,你知道全说!”
陈葵眼睛眯成一条缝,哈哈笑了两声,低声说道:“你这事儿很好解决,走官面肯定不行,许多人都盯着呢,你不妨直接面见陛下,你们与西唐的战事有结果没?别蒙我哈,我可真的全知道。”
噶尔:“尚在桌上谈论。”
陈葵:“你看,这不就是你的机会嘛!”
噶尔:“与放我的人有何关系?你不要哄骗我!”
陈葵:“我问你,你对当年玄武门的事情知道多少?”
噶尔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微微低了身子,凑近一些,说道:“我全都清楚,不过像似被人搅和了,没有开杀人戒律。”
陈葵:“当今陛下与西唐建成元吉有仇,这事儿明面上没人提,可那几家心里肯定记着呢,这都多少年了,你看他们正式来过长安吗?就平阳公主送过东西,还不是直接送的,让物流的扔宫门口了,懂么?”
噶尔:“不懂?”
陈葵:“这么说吧,陛下忌惮单雄信和刘黑闼,怕贸然对那俩兄弟动手会被针对,一直按兵不动,但是这心里怎么想,我也不好揣测,你不妨一试,把你求见的贴子换个由头,若陛下心里有这事儿,你随从的事儿他轻轻一抬手就过去了,若没有这事儿,我还有别的招儿,包他们出来!”
噶尔:“不包,要走出来,好好的走出来,包着不行!”
陈葵:“我保证他们好好的走出来,不包着!”
噶尔:“好好好,保证,你保证!”
陈葵:“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放心吧!”
噶尔:“送贴结盟哟,怎么改由头嘛!他一直说什么以前的事情,边民如何。”
陈葵:“陛下见不到唾手可得的利益是不会轻易见你的,空口白话就来结盟你信么?不拿出点真材料谁跟你结盟,小孩都知道兑俩糖一起玩,你不懂?总想着空手白拿可还行?成年人,要讲利益的,没利益扯不完的闲篇儿,有那功夫听听曲儿打打球不好?”
噶尔:“我吐蕃之地不能割让,死也不让!”
陈葵:“你看,你看,眼界小了不是,利益可以是土地,也可以不是,再说了,你那边苦哈哈的,谁稀罕,要切实可靠的利益,利益懂不懂,你不是想贩点酒去吐蕃吗?程知节程公爷专门做酒的,你先去他那儿探探门路,以私人的名义过关,把酒先贩过去,至于陛下那,我想程公爷比我更熟悉,你懂吧?”
噶尔:“懂,懂,那你做什么?”
陈葵:“我做完了呀?还做什么?”
噶尔:“你说几句话收我一千两黄金?你心是黑炭么?”
陈葵:“看看,看看,你急什么?我不是保证你的人能出来么?我做的还少吗?你信不信你这样折腾我让你出不了长安?”
噶尔:“你敢?!”
陈葵:“有什么敢不敢,只看需不需要,若噶尔大人还有别的业务找我陈某人,我陈某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服务周到,拿钱消灾!告辞!”
噶尔诧异之时,陈葵已经在几个兄弟的掩护下出了美食街,快速走到车棚子,蹬上车子消失在福泽街。
噶尔无奈,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赶紧给程府递了贴子,说想谈谈酒水业务,程知节对这事儿心知肚明,允了贴子,让噶尔晚上过来饮宴,顺便谈业务。
晚间,噶尔梳洗一番,带了礼品到程府上,管家热情接待了他,噶尔也递上礼物以示尊重,跟着管家入席,走进厅里,灯盏高悬,明亮如昼,等他们坐好,管家招呼女仆去请阿郎。
不多时,程知节呵呵笑着走出来,热情的与噶尔交谈起来。
程知节:“论东赞,不必客气,不必客气,坐坐坐,哈哈哈……”对着管家一摆手,继续说道:“老夫不喜欢拐弯抹角,论东赞你多担待哈!”
噶尔:“程国公,鄙人武功很好,也喜欢直说,国公多担待。”
程知节:“哦,哈哈,那真是太好了,早知如此应该约到秦兄酒肆,反而更美!好了,既然到家里了,论兄弟不妨说说,你吐蕃需要多少酒水啊,是你个人的买卖还是吐蕃赞普的买卖?”
噶尔:“都可以,看国公爷的意思吧,若是皇帝陛下不同意,那就是我个人的买卖。”
程知节:“你倒是识相,陛下对商业放的很开,不用担心,只要该交的税费交齐了,保你安稳,哈哈哈……”
厅里程知节与噶尔相谈甚欢,后边暗堂三人稳坐,听的仔细,李靖趴在一面小窗户前仔细观察,听他们交谈,盯着噶尔的神情。李世民听程知节跟噶尔嘀咕自己玄武门的事儿,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手里握着把件慢慢的摩挲。
薛仁贵轻声说道:“将军不必盯着他看了,这小子嘴里没实话的。”
李靖淡淡的点头,依旧趴在窗户前,不曾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