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刘备只身应邀前去刘琦府中,留关张二人在营中练兵。
刘琦拉着他跟众人一一介绍,开口闭口就是这是我叔父,去过汜水关打董卓,又在徐州斗过吕布,将刘备吹得天花乱坠。
刘备只连连摆手,与众人见面之后,在刘琦旁边坐了下来。
席间众人对天下大势高谈阔论,历数各诸侯英雄,无不口若悬河。
这些人谈及自己时,都说自己不愿出仕,只想隐居。
但刘备却看得分明,他们分明是觉得自己怀才不遇,难遇明君。
一人说到袁绍剿灭公孙瓒后一统河北,现在曹操正与马腾对峙,许都空虚,只要他挥师南下便能拿下许都,左右天下大势,言语之中颇有些遗憾没能在袁绍帐下效力。
另一人也附和说袁绍四世三公,威名远播,手下能人众多,文有逄纪郭图,武有颜良文丑等人,势力远在曹操之上。
刘备暗暗摇头,他在汜水关便知道袁绍这人好谋无断,虽然手下能人众多,但却偏偏不听旁人意见,经常独断专行,要让他趁机攻打许都,恐怕是痴心妄想。
又有一人说到西凉马腾才是英雄,曹操弄权,当今天下只有他敢出兵对抗曹操,两人在长安对峙多日,现在能打败曹操“救下”天子的,不是袁绍,而是马腾。
随后便有人附和,说马腾才是汉室肱骨,参与衣带诏密谋,本可以和董承等人里应外合,诛杀曹贼,只可惜密谋败露,功亏一篑。
说到衣带诏,立马就有人反驳,说皇上已经发诏,澄清衣带诏只是董承等人捏造,并非皇上的亲笔信,衣带诏只是董承马腾等人设法除掉曹操的借口。
而且董承身为国舅,手中无兵无权,他记恨曹操实在太正常不过,他只是为了一己私欲想要陷害曹操罢了。
听这几人的言语,似乎颇为曹操鸣不平。
随后众人便争吵了起来,一拨说衣带诏是真的,皇上的诏书才是被迫写下的,他一直被曹操胁迫,那诏书还不是曹操想写什么便写什么,都是曹操说了算。
另外一拨人则说衣带诏是假的,只是董承为了杀曹操找的借口,反被曹操识破了而已。
两拨人吵得不可开交,此时一人眯眼看着刘备,似笑非笑问道:“刘皇叔,听说这衣带诏上还有您的名字,您说这衣带诏是真是假?”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齐刷刷看着刘备。
刘备淡然笑道:“既然皇上都说衣带诏是有人捏造的,那自然是假的了。”
“可惜我眼拙,当时没能看出来,便在上面写下了名字。”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众人却听明白了刘备的意思,皇上在曹操手里,自然只能说衣带诏是假的,否则不摆明了是他要杀曹操吗?
如果非要有人说着衣带诏不是皇上亲笔,是别人捏造出来诬陷曹操的,那也不是他刘备捏造的,他误以为这是皇上亲笔,为了替皇上分忧,因此才签下了姓名。
刘备想起问话这人名叫石韬,他之前一直没有说话,只默默看着众人争论。
衣带诏的事情还没结束,立马又有人开始谈论刘表与孙策之间的战况。
有人说黄祖围困豫州已有多日,之前孙策攻打袁术时便是进军良机,但他却畏战不前,此时孙策已经带兵回援,便应当退兵回江夏才对。
另一人说黄祖有勇无谋贻误战机,如果是他来带兵,早就拿下豫州了。
当即便有人嘲笑反驳,说他连百十个士兵都没带过,怎么去带数万大军?周瑜计谋无双,黄祖为求稳妥,围困豫州才是上上之选,倘若贸然进军,说不定便会中了周瑜的计谋。
随后便有人补充道,说黄祖乃是荆州名将,黄家更是当地士族大家,其深谋远虑岂是普通人能看懂的。
刘备心想这几人大概是想投靠黄祖,这府中难保没有一两个黄祖的人,在这说几句好话,说不定就传到黄祖耳朵里去了呢。
但是这几人恐怕会弄巧成拙,他心想刘琦既然与蔡夫人蔡瑁不和,那与黄祖的关系多半也不太好。
果然刘琦听到有人夸赞黄祖,冷冷哼了一声,并未言语。
此时石韬又说话了,他朝刘备问道:“要说行军打仗,皇叔南征北战多年,自然是一把好手,不知道皇叔怎么看?”
刘备微笑道:“战局瞬息万变,我们没有身处其中,怎能轻易一言蔽之?双方兵力,排阵,地势等等,每一项都能决定战局走向,我不知豫州战况,说得再多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石韬闻言说道:“皇叔说话总是滴水不漏,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打这一仗?”
刘备见石韬似乎总想为难自己,不由看了眼石韬,对他多了几分好奇。
刘备缓缓答道:“豫州地处平原,地势低平,引河水灌之是为上计,但我不会这么做。”
众人之前争论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怎么攻取豫州,此刻刘备一说,似乎水攻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但刘备却又不用,这是何意?众人都竖起耳朵想听他接下来怎么说。
刘备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不再言语。
众人心痒难耐,但这些人都自视甚高,不愿开口发问,便又说到曹操与马腾,俞涉带兵围攻扬州等等。
石韬轻声说道:“引水淹城,百姓也会受灾,两军交战害了百姓,可怜,可恨。皇叔大概是顾念百姓所以不愿这么作吧”
刘备见石韬说中了他的心思,不由高看了他几分。
此时众人说得口沫横飞,大部分却都只是在纸上谈兵,刘备不由暗暗叹息,看样子这里并没有几个可用之才。
只有石韬不常开口,但每每发声,其见解都比众人高出一筹,让他印象颇为深刻。
刘备走到石韬身前,拱手说道:“不知石韬先生住所在哪儿?我改日再到先生府上请教先生。”
石韬赶紧站起回话:“我家中老母病重,不方便接待皇叔,还望皇叔见谅。”
刘备点头道:“那可否先生到我营内一叙?”
石韬知道刘备是想招揽自己,叹口气道:“唉,蒙皇叔垂青,草民受宠若惊,只是我要照顾老母,恐怕不能辅佐皇叔,”
“不过有一人才干胜我千倍,皇叔可请他出山相助。”
刘备心头一喜,赶紧问道:“哦,那这人是谁,现住何处?”
石韬答道:“此人姓诸葛,单名一个亮字,就在襄阳城外的山中隐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