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杉月仰着头,不忿道:“正在审问,等审问了自然就有证据了。”
广弘厚陡然扫视了她一眼,露出不屑的笑容,“一个小科员都敢在我面前胡言乱语。大的没规矩也就算了,小的也没规矩,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现在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打击报复。”
纪杉月感受到逼人的气势,脸色涨红,不敢说话。
林霄挑了下眉毛,挡在了纪杉月前面。
“衫月不懂事,请您海涵。”林霄拱手道。
广弘厚嘴角上扬,露出讥诮的笑容。
“好好管教你的手下,如果你管不了,我就让子明来管,我倒要看看,子明是不是也要徇私袒护?”
这话已经说的很重了。
纪杉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把堂堂的纪委书记挂在嘴上,称呼子明,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来人来头大的过分。
他一句话,就能简单断了自己一辈子的政治前途。
林霄心底叹了口气,果然是老狐狸。
一来就占据主动。
林霄感到棘手。
他使了个眼色,“衫月,给广会长道歉,他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会跟你一般见识。”
“对不起。”
纪杉月美眸浮起一层薄雾。
她后悔自己太冲动了。
广弘厚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他还真不想顺坡下驴。
“‘别人称你一声书记,你还真当自己是纪委书记了,你不要忘了,你只是副书记,只是处级干部。”
“你和我之间,隔着一道天堑鸿沟。”
广弘厚双手负后,扫视一圈,周围的干部纷纷垂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众人感觉到羞恼,好似自己的脸被踩在脚下碾压。
可是谁都不敢出头,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既然你们没有证据,那他就不是犯人。严主任负责豪景矿业收购工作,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要是耽误了工作进展,你们负的起责任吗?”
广弘厚厉声道。
林霄沉默。
纪杉月只是说了一句话,就被抓住破绽。
没有证据就没有理由再扣人。
不得不说,广弘厚这一手政治推手真是炉火纯青。
“让开。”
广弘厚经过林霄,低声留了一句,“小子,你的政治生涯结束了。”
林霄看着广弘厚离开的背影,暗暗握紧拳头。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从没有这一刻,他如此渴望权力。
纪杉月焦急道:“书记,怎么办?”
林霄看着远方,目光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什么,“严威国有交代什么吗?”
“没有。严威国态度极其嚣张,好像知道有人会来救他。”
“都是我没用。”
纪杉月垂下头,娇俏的脸庞露出懊恼之色。
“不关你的事。”
林霄摆了摆手,露出苦笑。
纪杉月心脏好似被大手抓紧一般。
“还要继续查吗?”纪杉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我知道您救人心切,只是……只是这确实不是一个突破点。”
“我听说有人开价7000万收购,徐阳春都没卖,大家都说豪景矿业里藏着一个金疙瘩,价值连城,也有说豪景矿业埋着徐家的祖坟,关乎徐家气运,徐阳春就是从豪景矿业发家,挖了第一桶金。以3000万收购豪景矿业,怎么看都是徐阳春吃亏,政府占了大便宜。这里面没……没什么可查的。”
语速极快,好似这些压在纪杉月心底很久了,一下子吐了出来。
“金疙瘩?祖坟?”
林霄喃喃自语,都是无稽之谈。
他太了解徐阳春了,徐阳春不可能做赔本的买卖。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他忽略的地方。
徐阳春为什么要除掉卓庆阳?
难道卓庆阳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其实没必要和他们作……作对。”
说完这句话,纪杉月感觉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我都是为了你好。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为了不相干的人葬送了自己的前途。
纪杉月痴痴看着眼前好似一座高山的人影,英俊的脸庞,如刀削的坚硬轮廓,剑眉星目,在她心里,再没有像林霄这么优秀的男子。
他心怀正义,坦坦荡荡。
只是正义改变不了什么。
反而是沉甸甸的负担。
“我明白。”
林霄低声呢喃,神情落寞。
他走进办公室,纪杉月刚要跟进去,听到里面传来一句“不要进来,我想静静”的话
她叹了口气,关上房门。
林霄站在窗前,掏出手机,怔怔看着浮起的界面,凝视着那个名字,许久许久。
他现在好像没有其他的选择。
就像小时候在幼儿园里受了欺负,只能哭哭啼啼回家找家长评理。
那些大人物高居云端之上,俯瞰万物。
其实任何事物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到了那种层次,情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最能打动他们的只有利益。
“当真不管吗?”
林霄喃喃自语。
如果他打了这个电话,那人应该会很失望吧。
在那人眼中,这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若连这种小事都解决不了,如何做大事?担重任?
只是他能等,郁南晴能等吗?
现在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
好似悄无声息从城市中消失了一般。
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只有号称清风市首富,只手遮天的徐阳春了。
林霄眼底露出坚定之色,手指微动,按下号码。
“嘟嘟嘟……”
对面迟迟没有接听。
心渐渐沉了下去。
许久后,林霄叹了口气,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怔怔看着白惨惨的天花板。
他突然想到黄艳娇。
为什么她要帮我?
林霄浮起一丝疑惑,或许这就是破局的关键。
他和黄艳娇也算是打过一些交道,他感觉这个女人如同一朵娇艳的玫瑰,一不留神就会被扎到。
但他又感觉这个女人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有许多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