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想,俞飞龙扶起倒在地上的摩托车,拽起詹姆斯的尸体横放在车上,向箭一样窜了出去,行驶到离自己居住的小楼两百多米外的一个漆黑的弄堂里,俞飞龙把詹姆斯的尸体扔在地上,一脚踹向弄堂有些破败的墙面,顿时一股碎石的粉屑掉在地上,然后又在地上伪造了一些打斗的场面这才骑上摩托车疾驰而去。
摩托车被他混放在街角处一栋高楼的下面,和其他的车辆混杂在一起,然后俞飞龙迅速的潜回了自己居住的小楼后面,在黑暗里观察了一会,确认再也没有人以后,他又像狸猫一样抠着砖缝从楼的后面爬了上去,翻身进屋,看到自己放在门口的记号没有移动的痕迹,这才脱掉衣服躺了下去。
果然不一会,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和蓬松的头发,俞飞龙懒洋洋的问了一句“谁呀,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么?”
“俞先生,我是杰瑞,有些事情想请你帮助一下”。
“这么晚了,明天不可以么?”打着哈欠的俞飞龙打开房门,杰瑞还有一个不知道名字的白人迈步走了进来“俞先生,有没有看到我们的同事詹姆斯?”
“詹姆斯么?我没有见到他,从别墅那离开以后我就没有见到过他”。
俞飞龙窄小的屋子一目了然,杰瑞又站到了阁楼的窗户往下望了望,阁楼的窗户离地面有二十米左右的高度,根本无法上下攀爬。
话都没有再和俞飞龙说一句,杰瑞阴沉着脸就和另外一个特工离开了房间。
中国城的唐人街临街的一面还有着明亮的路灯,而高楼后面的小巷和弄堂却又是另外一番光景。寂静的小巷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巷子两旁的房屋显得阴森而神秘,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微风轻拂,带着一丝潮湿的气息,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巷子里的路灯昏黄而微弱,投射出淡淡的光芒,却无法驱散黑暗的统治。偶尔有几只夜行的野猫在巷子里穿梭,它们的眼睛闪烁着绿光,仿佛是黑暗中的幽灵。偶尔有几辆汽车驶过,车灯照亮了巷子,瞬间又恢复了黑暗。
杰瑞和同事在半个小时之后发现了躺在血泊中的詹姆斯。
詹姆斯的嘴角流出一滩鲜血,喉咙已经被人捏碎,眼睛瞪的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死亡。
很快,军情局的特工们蜂拥而至,方圆几百米的地方全部被封锁,经验丰富的特工们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寻找着打斗的痕迹,走进巷子,地面上凌乱的脚印。这些脚印深浅不一,方向各异,显示出打斗者当时的紧张和混乱。一些脚印清晰地显示出有人在拼命逃跑,而另一些则表明有人在激烈地追逐。
地上散落着一些碎片,经过仔细观察,发现这些碎片来自于一个破碎的玻璃瓶。瓶子的碎片四处散落,旁边还有一些酒渍,可以推测在打斗过程中有人不慎将瓶子摔碎。
再往里走,一处墙角有明显的撞击痕迹,似乎有人被猛烈地撞击到墙上。墙角的砖石有些松动,甚至有几块砖石掉落在地,可见撞击的力度之大。每找到一处痕迹就标上记号,整整忙活到了太阳升起的时候。
这几天,唐人街所有的社团和帮派组织都受到了严格的询问,一些没有靠山的小帮派甚至直接被铲除,连根拔起。军情局特工展开的大规模搜捕行动,抱着宁可抓错也绝对不放过的原则抓人,一时间白色恐怖笼罩着曼哈顿区的中国城一带,被军情局抓进去的人几乎没有人能够再走出来,这也是军方的强悍和警察的不同。
要知道在纽约街头警察和各黑帮的关系,是相辅相成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警察充当着黑帮的保护伞,而黑帮则按时向警方缴纳所谓的例钱。
俞浩盛被紧急的转移了住处,军情局不知道詹姆斯的死是不是一次针对俞浩盛的暗杀行动,毕竟詹姆斯一直的是在负责他的安保工作,所以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俞浩盛的脸色很不好看,当他知道詹姆斯竟然是在监视他侄子的时候被人杀死的,不由的勃然大怒。他就像被激怒的一头野兽,脸色青黑,额头的青筋毕露“怎么还要对我的亲属进行监视,你们不是已经进行了一系列的甄别么,你们这么搞,让我很没面子的”。
“俞先生,这真的是为你的安全负责,我们并不是针对你的侄子,而是每一个接近你的人,我们都是这么对待的,况且这只是观察一下对方接近你之后的活动,也就是几天的时间,没想到詹姆斯为此送了命,我们感到很痛心”。杰瑞面露尴尬的说道,别看俞浩盛是叛逃过来的,但是现在在军情局的地位举足轻重,就连他们这些老牌特工都得看对方的脸色。
“嗯”俞浩盛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詹姆斯的死我也很难过,希望局里能给他多一些的抚恤,不过局里的调查结果怎么样?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么?我的侄子那天晚上在干什么,这些你们都调查过了吧”
“局里的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初步认定杀死詹姆斯的是一个人,手段 及其残忍,是个高手,詹姆斯曾经受过严格的格斗训练,是个经验丰富的特工,一般人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发现詹姆斯失踪我第一时间先到了你侄子的房间,他并没有什么异常,因此这件事情他应该并不知道。”
俞浩盛这才微微的点了点头,只要事情不牵扯到俞飞龙就好,他的安保一直以来都很严密,所以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华国几次的暗杀行动根本连他的外围都没有进入过,而且还损失了大批人手,所以说对方近期之内并不会对他出手。
俞飞龙一直蛰伏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沸沸扬扬的詹姆斯被杀事件才平息了下来,军方出的结论是詹姆斯是遇到喝醉酒的醉汉发生冲突而意外身亡的,现在凶手已经抓捕归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对外宣布的官方结论,而背地里,军情局一定还会偷偷的进行调查,挖地三尺也要把真相找出来。
俞飞龙知道,想要杀死俞浩盛并不难,俞浩盛也是一个普通的人,虽然以前干过保卫工作,但是并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在他们两个人同处的时候,俞飞龙有信心在三秒钟就能够解决他,但是要全身而退却并不是一件熟悉的事情,而自己背后的军方还想通过俞浩盛的身上,找到我方那名被抓的高级特工的线索而展开营救活动。
俞飞龙拿出老夏提供来的一个假头套戴在头上,又在嘴唇上粘了一抹胡子,照了照镜子,不仔细的看绝对认不出自己来。静静地看着阁楼后面已经空一人的弄堂好久,一直确认确实没有人之后,他才从楼上攀爬了下来。他必须做到极致的谨慎,他知道自己是在刀尖上行走,一个不慎就会被对方看破。
夜凉如水,夜风更是瘆人,俞飞龙里外都穿的厚厚的棉衣,但摩托车兜起来的那股寒意还是拼命的往身上扑来。这几天俞飞龙仔细的研究了纽约市周边的地图,大大小小的如蜘蛛网路径几乎全仔细的看了一遍,重点的是靠近湖泊的地方,可是纽约周边几百处星罗密布的湖泊几乎都靠近路边,把他看的头昏脑胀。
只能用最原始,最笨拙的办法了,就是网格法,俞飞龙把纽约外围的地方划分成八个方向,每个方向用三天的时间来进行搜索,主要目标就是路上有红色的泥土和有水鸟栖息的湖泊。
虽然寒意很浓,但俞飞龙心里却孕育着一团烈火,感到兴奋和期待。这种寻找的感觉让他充满了活力。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穿过宁静的公园。在每个区域的边缘,他都会停车,拿出地图,仔细查看他所在的位置,然后继续前进。不断调整方向。
然而,几天过去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感到一丝疲惫和焦虑。已经搜索了四个区域,但仍然没有找到那座小楼。他不断地问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是不是漏掉了一些重要的细节?这种自我怀疑让他感到沮丧。
春节刚过不久,华国京都,二铁子走出了人流密集的火车站,用手遮挡了一下外面刺眼的阳光。京城熙熙攘攘的街道让他有点不适应,用手拽了一下身上的背包,甩开大步就走了起来。他的目的地是位于孙河区的孙河监狱,他的来意也很明确,就是要去探视一下被关在里面的刘东。而他也打听过了,孙河监狱在京都的朝阳区,离车站大概有二十公里的路程,得倒三趟车,人家一说倒车的路线,直把二铁子听的云里雾里的根本分不清哪是哪,索性撒开丫子用走的方式。
二铁子是去年冬天复员的,在Y南的战场上,由于他出色的战斗能力获得了一次一等功,一次二等功。可即使是这样,还是正常复员了,毕竟这场战争立了功的人太多了,他这样的也显示不出来特殊。
二铁子家是湘西乡下的,并没有城市兵的安置卡,所以本着哪来回哪去的原则,还是要回乡务农。不过他的内心一直有分遗憾就是想去看看刘东。在别人的眼里,刘东是个强奸犯,可在二铁子眼里哪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就是那种在战场上敢把后背留给对方的人。
四十里地的路程对于二铁子这种人来说那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就到了,可是到地方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已经过了规定的探视时间,只能等明天了。
京城二月的时候还是有一些寒冷,二铁子紧了紧身上的棉袄,有些无所事从,不知道今天晚上住哪,他的兜里只有一百五十元钱。复员时候给的退伍费有四百多元,加上在前线几个月的津贴和补助他给家里留了五百元,身上剩下的钱他准备给刘东在狱里存上五十元,剩下的他还想去燕北的方柔家去看看,看看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一想起方柔二铁子心里那种隐隐的痛楚就无法抑制。
漫无目的的走着,忽然二铁子看到前面有一个佝偻的背影竟有一丝熟悉的感觉,紧走几步上前一看惊讶的叫道“刘叔”。
前面佝偻的身影竟然是刘东的父亲刘元山,前一年国庆节的时候刘东的父亲曾经跟随慰问团去战场上慰问的时候二铁子见过,所以现在一眼就认了出来,不过刘元山比起一年前可是苍老了很多,脸庞上也多了一丝皱纹,腰板也没以前挺直了,而且还带上了一副老花镜,要知道刘元山的年纪刚刚才到五十岁啊。
“你是?……”刘元山望着眼前的年轻人感觉有一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刘叔,我是刘东的战友赵铁啊,你去慰问的时候我们见过”
“啊,我想起来了”刘元山一下想起来了,那是因为二铁子当时剃的是光头,现在光溜溜的脑袋上已经有了一层浓密的黑发,但仍然是精干的小平头。
“你这是……?”刘元山看到二铁子从监狱的方向过来,心中已经有了一丝要摸。
“刘叔,我是来看刘东的,可是时间太晚了没有进去,只能等到明天了,你这是刚见完他?”。
“唉,我今天也来晚了,也没有见到,我这是第三次来了,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争气呢”。刘元山一提到刘东眼里的泪水就止不住的要涌出来。
“别难过了刘叔,刘东的精神状态怎么样?还好吧?”二铁子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老人。
“别提了,我这两次来,人是见到了,可根本不让说话,就是让远远的看看,也不知道这次来怎么样”。
“噢,还有这样的事,为什么不让交谈”二铁子不解饿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 ”刘元山摇了摇头。
“刘叔,你还没吃饭吧,走,咱爷俩去喝两盅,明天一起去看他”。
当天晚上爷俩找了个小旅馆将就着对付了一宿。
第二天一大早,二铁子就搀扶着刘元山来到了孙河监狱的接待处。
“怎么又来了,春节前不是来过一次么?”监狱的接待人员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啊”刘元山的神情有些愕然“不是每个月都可以探视一次么?”
“最近上面来了新的指示,刘东每半年才可以探视一次,不是每个月了”接待员面无表情的说道。
“什么,这是哪的规定啊?”刘父有些懵了。
“就是上面的规定,你们见是不见,见的话今年的探视次数就没有了”。
犹豫了好一会,刘元山才咬咬牙说“见”。
依然是不让直接的接触,见面的地方依旧是二楼上的一个房间,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在下面放风的刘东。
此刻还没到放风的时间,只不过因为刘东是被探视的,所以才把他一个人放在了操场上。诺大的操场刘东穿着囚服,剃着光头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慢慢的晃动着,身材显得更加的瘦弱。
看着看着,二铁子忽然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下面的这个人,那不是刘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