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鸣彦前脚刚走,后脚他订的餐就送到了。
佟兆英帮景岚拿来了可移动的床边桌子。
“这么多东西。”她看着这满满一桌,五花八门,“他这是把养胃的东西全都点了一遍。”
景岚拿起猪肚鸡汤,先喝了一口。
味道很清爽,没有鸡汤的油腻。
“医生说你要住多久的院?要不要我给你收拾些日用品过来?”
“我也不知道。”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这住得真是个糊涂院。”
景岚笑道:“可能是摔到脑子了,摔傻了。”
见她口无遮拦,佟兆英伸手拍了下她的脑袋。
“你这张嘴啊,什么话都敢说,小心哪天真变成傻子了。”
“怎么可能,我这颗脑袋金刚不坏。”
喝完猪肚鸡汤,景岚又拿起一碗虾仁鸡蛋羹。
“昨天是那个杜鸣彦送你来的?”
“是啊。”
“你们俩…”
“在一起了。”
听到这个消息,佟兆英愣了好一会才说话。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
看她这副平淡的模样,佟兆英总感觉这事有些蹊跷,她想要细问下去,却见景岚猛地放下手里的鸡蛋羹开始大口大口呼气。
她忙站起身,倒了一杯水给她。
“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都不晓得吹一吹再吃。”
景岚撇着嘴,“主任,你从进来到现在都说了我三回了。”
“不说了不说了,唠叨多了你又不喜欢。”
见她要坐回椅子上,景岚赶紧拉住她的手臂,“说说说,我就爱听您的唠叨。”
等她吃完饭,佟兆英也不见梁朕宇回来,便知道他大概是已经从杜鸣彦那里听到了消息。
收拾完垃圾,借着丢垃圾的空档她准备去护士台问问景岚的情况,一打开门却见梁朕宇正坐在门外的椅子上发呆。
“朕宇。”她喊了一声。
梁朕宇回过神,“老师。”
“怎么在外面坐着,不进去看看她吗?”
“刚刚看过了,就不看了。”
佟兆英叹了一声。
“不管怎么样,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吧。”
说完,她也没等他有回应,转身朝护士台走去。
梁朕宇站在门前,眼神落在把手上,久久未动。
杜鸣彦的话还在耳边。
他们在一起了。
自己该保持分寸才对。
他一向是最有分寸的人不是吗?
可是…
景岚拿着遥控器,正准备找点可以看的东西打发一下时间,却听得门口传来开门的动静。
她循声望去,进来的人不是佟兆英。
他在离床边还有半米的位置停下。
“你还好吗?”
“还好,没多大问题。”
梁朕宇望着她,心中有无数个问题想要问她。可他的分寸能容许他做的最出格的事情,仅是打开门,留下一句朋友的关心。
“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嗯,我知道。”
“那我先走了。”
“好。”
他转过身,走了两步且又停下。
半晌,他开口。
“景岚。”
“怎么了?”
“如果当初我没有犹豫,你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景岚觉得很多余。
因为他一定会犹豫。
不犹豫,那就不是他了。
“会的。”
她不想给他多余的幻想。
那样更残忍。
“我知道了。”
得到回答,梁朕宇再没有犹豫,离开了病房。
走出医院大门。
他抬头看向朗朗晴空。
太阳出来了。
下了六天的大雪停了。
停在了他的身体里,让浑身血液冻成了冰。
在医院休息了一个星期,景岚现在已经勉强能够下地走路。
期间杜鸣彦来过几次,但大部分还是佟兆英陪着她。甚至前两天还把棋子和棋盘带了过来,说是怕她无聊。
两人每次一下就是一整天。
然而,景岚一盘都没赢过。
“主任,你就不能让让我吗?”她撇起嘴,“咱们俩下了那么久,我在你手下连一盘棋都没赢过。”
“我要是让了你,就算赢了也不会有成就感的。”
“那你偷偷让,不要让我知道,这样我不就有成就感了吗?”
佟兆英瞪了她一眼,“你啊。”
收拾好棋盘,两人预备再来一局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佟兆英起身去开了门。
“佟主任。”
邓塬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佟兆英对这人不熟,便只是微微颔首回应。
走进病房,邓塬看见景岚穿着病号服坐在窗边摆弄着棋子,一点眼色也没给自己。
他也不恼,毕竟手下败将而已。
将手里的百合花放到桌上,邓塬换上一副笑脸,“景老师,上午听高老师说你病了,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多谢关心。”
“景老师客气了,作为后辈关心一下是应该的。”
景岚抬头看了他一眼,戏还演得挺好的。
不过那脸上的得意,满得都快漏出来了。
“还有其他的事吗?”
“其实,我今天来的目的是想给您道个歉。”邓塬突然话锋一转,“虽然今天上午台里发了通知让我接手高老师的节目,但我知道我的能力远远不如您,这个位置我实在受之有愧。”
神经病。
搞这么一出劣质的戏码。
景岚真懒得接他的茬。
一旁的佟兆英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
这种虚情假意,小人得志的模样。
她实在看不惯。
佟兆英刚想要斥责他两句,却听景岚开了口。
“既然台里选了你那自然是相信你的能力,再说我们之间是竞争,有输有赢很正常,你没必要跟我道歉,好好工作就行。”
她这番话说得大度,但邓塬还是看见了她紧攥的拳头。
“我会的。”他嘴角笑意加深,“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您的休息。”
跟佟兆英打过招呼,邓塬大阔步离开了病房。
等门关上,佟兆英将花扔进了垃圾桶。
“你甘心输给这种人?”
“我没输啊。”她笑得狡猾,“逗逗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