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的不重要吗,非也。
人终归会被年少不可得困扰一生。
即便是郑辉这种少年得志的弄潮儿也不能避免。
李星寒没有多劝,他信天命,信缘分,也信自己的手中枪。
逆天改命了许多次,在他眼中,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四月十五。
朱祁钰的军队在漠北遇到了也先,战事一触即发。
皓月高悬,一道道身影翻越宫墙逼近南宫。
女真人的打扮。
这是朱祁钰亲自授意,也是李星寒挂帅的士气和由头。
南宫附近也埋伏了不少的锦衣卫,当然,这些锦衣卫就是宫中的那帮潜伏者。
南宫当中,朱祁镇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大笑不止:“这十五的日子好像有点妨朕,当初是十五,如今他动手的日子也是十五。”
“阿福,你怕吗?”
阿福抚摸着手中的绣春刀摇了摇头,这把刀离开自己的时间不短,如今也是贺云托了人送了进来。
“不怕,好一个不怕,不愧是太师带出来的兵。”
“不过.....算了,阿福你还年轻,若是真不敌,把朕交出去吧。”
怎么可能呢。
在场所有的护卫加起来上百名,都只有一个使命就是护朱祁镇周全,就算天塌下来,也绝不可能交人。
“陛下,请恕微臣直言,我等只会死在陛下之前,绝不会卖主求荣。”
这段日子朱祁镇对他们不薄,暗中通过阿福将消息传递到孙氏手中,也将他们的家中都安顿的极好。
“要来了。”
朱祁镇听着外面密集的脚步声,干脆枕着手臂靠在了摇椅之上。
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当初被俘虏的心态,该来的总会来,该死的人,也不会如此活着。
阿福急匆匆的走到门边对着墙头上望风的李岁年问了一句:“老李,多少人?”
“粗略看了看,将近八百。”
“都是好手......”
一比八,几乎是必死的局面。
一发哨箭升上天空。
“杀!!杀了狗皇帝!”
女真话。
既然做戏,那就要做的更加真实。
北镇抚司,阿奋和拉苏被贺云捆的结实,满脸的幽怨。
“大人.....”
“说了不准。”
“大人!”
“闭嘴!阿奋你刚成婚,就想要家中妻子守寡吗......”
贺云突然发了脾气,顿时吓得两人有些不敢吭声。
“守寡吗?现在突然想想,是不是我若战死,郑辉便能回来?”
阿奋心中所想,可又无从开口。
贺长安走到自己父亲身边:“那是他们的兄弟。”
贺云深吸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友情深厚,可锦衣卫已经送进去近百死士,明面上的人就不能再出手了。
要是出手,也只能是收拾残局,并且还得和御林军一起,相互监督,将来天子回来,也算有个交代。
“再等等,再等等,你看好他们,胆敢放人,我这爹你不认也罢。”
贺云转身出了房间,急的贺长安直跺脚。
这大明建国以来最为年轻的镇抚使也是一筹莫展。
太皇太后的寝宫当中也是一片乱,陈白枫死死的抱着孙氏,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冲到了南宫去。
“你放开本宫吧。”
挣扎了半天,孙氏力气用尽,可双眸当中的不甘心,谁都看得到。
“陈姑姑,主子......”
万贞儿抱着流泪的朱见深心里疼的厉害,她真不忍心看到自己主子如今的这副模样。
陈白枫摇了摇头:“我不能放,贞儿你记住,成大事者,必须要学会隐忍,太皇太后是爱子心切,不然你什么时候见过她这副模样?可如今她只能忍,这一难,也必须要陛下自己挺过去,若是真让太皇太后冲到了南宫,那杀.....的事情,就坐实了你知道吗,不能去,绝对不能去。”
这话唤醒了孙氏的一丝理智,低声说了几句,陈白枫放开了手,跟随孙氏朝着胡善祥当初活着时候修行的道场而去。
道场破败,唯独当中的那一尊观音像光洁如新。
这带给了孙氏一丝希望。
“南无观世音菩萨。”
孙氏倒头便拜,一句句,一声声悲戚越发。
直到开始嘶吼,此时的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她只是一头母兽,护犊心切的母兽。
“南无.....观世音.....菩萨。”
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孙氏早已经声嘶力竭,再次抬头,已然是双目泣血。
陈白枫捂着脸抽泣,她也是母亲,入宫之前在外面早就诞下麟儿。
万贞儿只觉得自己心好疼好疼,也跟着开始泣不成声。
宫内的喊杀声弱了下来。
快马出了北镇抚司。
南宫当中遍地都是残肢断臂,血流成河当中唯独还有两道身影挺立在当中。
门外的,是朱祁钰的贴身太监张维,手掌如玉滴血不沾,可身上浓厚的血浆可以看出他早已杀了不少的人。
而门内在朱祁镇摇椅之前的,正是遍体鳞伤的阿福。
“阿福,别打了,过来陪朕一起上路吧,等他们过来收尸的时候,自然会让你随葬,也不枉你伺候朕这一遭。”
朱祁镇缓缓睁开眼,看着阿福的背影有些惋惜。
若自己还在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上,有如此可用之人又该多好。
阿福甩了甩手中刀锋血迹,眼神当中战意更胜。
“陛下,属下说了,我只会死在陛下之前。”
“张维,我还有底牌,是你这阉人不曾见到的。”
踏步朝着张维走去。
五十步,四十步。
“离开太师大人之前,他亲传我一刀,这刀来源难说,就连太师大人也说不清楚。”
“可能是来自于一名赵姓将军,也可能来自那昆仑之巅。”
三十步,二十步。
最终,阿福停在了张维的十步之内。
“太师大人曾经说过,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十步之内,人尽敌国。”
“阉人,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但是如此距离,也多了几分换下你的底气。”
“不过也许是说大话吧,我若是学到了太师大人的五成刀意,杀你根本不费力气,可惜,只学到了三两成。”
阿福刀锋立起,身躯开始胀了起来,龙象般若,张定边的功夫。
“陛下,这最后一刀,是祝您重归绝顶。”
阿福回头看了看坐起身的朱祁镇,又看了看倒在远处的李岁年等人。
“这一刀,名为金乌乘风起,赤血染昆仑。”
匹练炸开,瞬息之间便已是咫尺。
张维脚尖骤然发力,他知道阿福撑不住太久,而这刀的威力又太大,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拉开十步以上的距离,等着抓到阿福的破绽后一击毙命。
手掌当中内息流转,真可谓是冰肌玉骨,可谁都能看得出,这手掌比刀剑都要锋利的多。
鲜血顺着鼻腔流淌,阿福的动作慢了半分。
“好机会,我这才是人尽敌国!”
张维抓住空档欺身上前,左手抚过刀身将兵刃荡开,而右手直奔阿福心窝掏去。
“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才练了几天,而我足足练了......”
“不好!”
张维暗叫一声,这刀是引子,真正的猛药在阿福弃刀变爪的手上!
汗毛直立,张维心中惊骇,紧张到无法呼吸,这不属于阿福的力量,绝对不是。
伪心丹。
李星寒给自己的四个亲卫留下的保命底牌,阿福不舍得用,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资质平庸,若是早早用了出来,不但起不到出其不意杀敌的效果,反而会让自己更早的陷入绝境。
如今看来,留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