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之上的热闹一直持续到了十五之后,在两家族人陆续撤出天山之际,李元德先行一步,回到军中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全子风连夜离开凤翔,去往京城任职。
这次运作之下,五军都督府和朝中的一些人有意无意的将事情透露给了朱祁钰,全子风的到来成了李家示好的信号,这个信号朱祁钰等了很久,如今一来也算是彻底放了心。
御林军中。
刚刚入夜,洪超便取来了酒水要和全子风痛饮一番,一来是需要交交心,二来是探探对方的能耐,若是比自己强了太多,还不如趁早送出去,不然自己作为天子的心腹,失了威风可不行。
全子风的能耐是李元知一手培养起来,就算是比不上洪超,但是肯定也不分伯仲,但是有一点好,此番来之前,李元言教会了他藏拙的手段。
一顿酒喝的是密不透风,洪超无法看清全子风真正的能耐,只当是一个善于运作的老油条军官。
“好好好,今天这顿酒喝的舒服,老全,从明天一早开始,带你巡视军营,作为我的副将,他们必须对你言听计从。”
洪超起身送人,外面适时的响起来恭迎陛下的喊声。
急忙搓了几把脸,洪超拉着全子风朝着门外冲去:“原本以为明天陛下会召唤你,没想到啊,快走,你的福分来了。”
按照之前的安排,让全子风在京城待满一年半之后,借着出征让李星寒将人带走,这样既能办好京城中的事情,最后还能落个全身而退。
但是理想总是饱满,可想全身而退,还真得看他自己的机遇和本事。
朱祁钰看着面前跪着的两个人,酒气冲天,可他没有怪:“你们两个倒是喝了不少,不过也好,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要并肩同行,多些了解总是好的。”
“只是有一点,你们应该请朕一起过来。”
一句玩笑话而已。
“属下不敢。”
洪超的头埋得更低,还顺手压了一下全子风的脖子。
“起来吧,朕随意一说,不用那么在意。”
越过两人,朱祁钰走入了军帐当中。
让属下尽数散去,洪超二人相视一眼跟着走了进去。
这一夜不知道说了什么,可待朱祁钰离开后,送早餐的士兵看到了全子风的云淡风轻和洪超的无可奈何。
“行了老洪,没必要,真没必要,在哪儿不是发光发热啊。”
洪超懊恼的一锤桌面,震得白粥差点翻掉在地。
“你说的倒是简单,你刚来京城什么都不知道,我跟随在陛下身边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出征的机会,这可是打也先,咱们的宿敌,不管成功与否,这都是我最后的机会,我还想着早点把御林军交给你呢。”
“这.....唉。”
全子风眼神闪动,洪超说的没错,能否更进一步有些爵位在身上,就得看这一仗了。
可是朱祁钰真不想带洪超走吗,并非如此,他是想留个人看着自己。
想到这,全子风继续安慰洪超起来,与其说换个更加恐怖的人来,还不如就这个洪超好一些。
三天后,早朝之上朱祁钰宣布出征瓦剌,一个月的时间去做准备,三月初一出征。
难免朝堂哗然,可朱祁钰并不在乎,而是亲自点了出征的人。
主将王越马文升。
兵部尚书于谦随行督战。
王越马文升自然是兴奋不已,这番重用足够自己爬到想要的位置上了。
可于谦面色如常看不出心中所想,不过命令倒是领了下去。
李玄竹偷偷看了一眼于谦,向前走了几步,本来还是想着拖一下,可眼前不能再等了。
“臣李玄竹年事已高,请陛下准奏,容臣辞去户部官职回乡养老。”
朱祁钰微笑同意,官职不要,可是人走不了。
“朕准了,可李尚书,回乡就不必了,当年我父皇亲点下的书院,还得你们夫妇二人多多操持。”
直接拿李玄竹的心头肉压人。
“就这么定了,官职卸下,但是户部有什么事情需要李先生帮忙的,还希望不要推辞啊。”
朱祁钰一锤定音,又给了不少的赏赐后让人将李玄竹送出了宫。
回首看着午门,李玄竹真心替于谦捏了把汗:“兄弟,路上小心啊。”
这可能是百年内的最后一战,惨烈程度自然是不可想象。
很快风向就传到了朱祁镇耳朵当中,朱祁镇心中有了数,怕是闯宫杀人就在出征后的某一天,自己这个弟弟不但洗清了自己的嫌疑,还能趁此赚上一笔军功坐天下。
事情都有两面性,闯宫杀人就只有一次,只要自己能扛得过去,那接下来,就是自己反击的时候。
毕竟在一个皇帝手中,一件丢脸的事情不能出现两次。
出征的日子耽误了几天,三月初五,文武百官恭送朱祁钰御驾亲征。
这边刚出京城,远在乌尔格的也先也准备妥当带着兵马离开了圣山。
一切都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命运大手在朝前推动。
是生死,是胜负,还是荣辱,就看这一战的结局了。
三月初八。观景台之上,郑辉正独自摆弄李星寒教于他的琵琶,身边放着数个空荡荡的酒坛,看样子有些喝多,手指也变得不是那么灵敏。
“今天看你喝了不少,头都大了一圈,怎么了?”
李星寒悄然来到郑辉的身旁坐下,问了一句后便开始看着夜空出神。
“谢大人关心,今天是个好日子,我陪他们喝一杯。”
“今天是小妹成婚的日子,和阿奋。”
李星寒微微侧目,伸手挡住了郑辉拿起的酒坛:“你为何不回去?”
郑辉苦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交给李星寒,李星寒打开端详,手帕正中歪歪斜斜的写了三个字。
带我走。
“这是小妹托她姐姐找人给我捎过来的,您说原本我能回去,可看到这几个字之后,我还能回去吗?”
李星寒不太理解,若是他,定然选择回去带人走。
“我自是没有大人的胆识和气魄,而且大人不是说了吗,陛下想分化我们几个,不想让我们几个在京城身居要职,但是又不想做的太明显,所以只能让我跟着您离去了,阿福在宫中他不清楚,若是知道,也难逃一个发配的命运。”
“再说了,我一年多之后还要随着您出征奴儿干都司,真正有成婚资本的时候,也就是那二位的角力结束的时候,阿奋挺好,被选择成了安抚的对象,小妹跟着他也能过上好日子,锦衣玉食倒是不奢求,可最起码方方面面也都能得到照顾。”
“至于我嘛,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