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总管高公公上任一年来,侍上恭谨,御下宽和,颇得圣心。他也从未想到,年轻时私下里照拂了小小的七皇子几次,竟然就得了这样天大的机缘,从惜薪司直接调到了御前。
他万分感激皇恩浩荡,于是半点不敢得意忘形,只小心伺候,唯皇上马首是瞻。平日里对后宫的几位娘娘恭敬有余,却从不曾因为谁的拉拢,在皇上面前为谁多说过什么话。
这日,忙了一天的皇后娘娘回宫以后,还拖着疲惫的身子第一时间过来看望皇上和太子,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虽然才刚过了一刻钟,皇上就皱了眉头,但皇后娘娘半分不满也无,命人端上特意为太子殿下制作的精美点心,就顺势告退了。
等到高公公手下的徒弟小禄子进来禀报,两位才人奉皇后娘娘之命,特意为皇上送补汤的时候,连高公公都不由得暗赞一声皇后贤惠。
皇上正手捏眉心,有些疲倦。
高公公忙上前请示,建议皇上歇息一下,喝些补汤。
赵玮恒有些口干舌燥,便轻轻嗯了一声应允,只是让把汤端进来,两位才人就不必拜见了。
高公公忙亲自端了汤来,从碗中盛出几勺到小瓯中,让试膳太监吃了,静等片刻,一切安好,才端上桌案,摆在皇上面前。
赵玮恒一边思考,一边喝汤,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没想到四境才安稳一些,东边沿海附近却开始时常有倭寇出没,他们烧杀抢掠一通,便迅速乘船逃离。海岸线狭长,倭寇每次选的地点都出其不意,来去迅猛,让沿海各地官府都感觉十分棘手。
喝完补汤,他继续处理政务,直到暮色四合,黑夜来临。
殿中火烛通明,小禄子点上提神醒脑的宣和御前香,又换过一壶茶,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赵玮恒抬起发酸的脖颈,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准备活动一下四肢。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舒服了几分,又忽然想起李冬白是从来不爱燃什么香料,就连衣衫上也从无香料沾染,只带有她身上一股天然的甜香。
这念头一闪,他的心就轰的热了起来,怦怦跳动得欢。
李冬白那样不解风情、毫不婉转的性子,亲起来却那样甜,甜得简直要渗到骨头缝里,让人浑身酥软。
他眯了眯眼睛,这刹那的思念,烧的他喉咙发烫,紧接着,整个身体都开始发热,隐隐出了一层薄汗。
等到体内情潮越来越汹涌难耐的时候,赵玮恒道:“传太医,命人将今日进献补汤的人押过来。”
高公公一惊,看到皇上汗涔涔的额角,还有面上出现不正常的红热时,心里一突,不由问道:“皇上,是否让皇后娘娘赶紧过来侍奉?”
他人老成精,自然见识过宫中各种手段,没想到两个刚入宫的小才人,竟然狗胆包天。
试膳的是太监,自然不能试出春药。而且距离喝补汤已经近一个时辰,这药量看来也不大,只是皇上素了一年多,只要稍微激发,效果就会比常人更猛烈。
“不必,你去,把冬白留下的药箱拿过来。”皇上咬着牙忍耐着。
高公公身子一僵,忙小跑着去寝宫拿药。
娘哎,皇上没事了就去看这位祖宗的画像,却从来没有出声提过。
今天碰到这等事,高公公倒宁愿皇上顺理成章,和皇后娘娘圆了房,却没想到那祖宗还留下了什么药。
难道她连这种情况也考虑到了,就算皇上中了春药,她也早早备下了解毒丸,非得让皇上守身如玉?
那也太缺德了……
高公公忍不住腹诽,腿上却迅疾如风,跑着把药箱拿过来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皇上掏出脖子上挂的玉牌,竟能从中分开,从里面取出一枚小小的钥匙打开药箱,拿出一枚青绿色丹丸,塞进了口中。
看着皇上慢慢平静下来的脸色,高公公和站在旁边一脸紧张的小禄子对视了一眼。
李冬白,是真的缺德……
连太医都还没赶过来呢,这春药就解了……
皇上,您都不用听听太医怎么说,就这么一仰脖子把药吞了,这也太……不爱惜自己了,万一这药量不对呢……
再说,根本就不用吃药就能解决的事儿,您放着宫里的诸位娘娘不用,干熬着自己干嘛啊……
唉,皇上苦啊……
和太医前后脚到的,是哭哭啼啼的两位小才人。
这两人巴巴的送了补汤过来,却连皇上的面都没有见着。回去以后,两人正一边用着晚膳,一边直呼可惜,又彼此加油打气,争取多送几次点心甜品,打着看望太子的旗号,想着能让皇上瞧见。
她们还没吃完饭,就被几个太监嬷嬷押住,怒斥她们谋害皇上。
两人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当即吓得花容失色,哭喊着大呼冤枉。
一路过来的时候,她们把皇后、贤妃、德妃都说了出来,坚持称她们两人是奉了皇后等人的命令送补汤,只从小厨房到崇政殿走了一趟,连汤碗都没有碰,绝对没有谋害之举。
刘大夫如今也入宫成了太医,他主要全权负责太子殿下的身体安康。今夜正好轮到他当值,便和太医院的周院正一起过来。
周院正把完脉,惊奇的看了看皇帝。刘太医知道他在疑惑什么,示意他过来看桌上的药箱。
李冬白平日如此粗枝大叶的一个人,临离开京城时却周全的不得了。她给皇上和太子各留下了一个药箱,当着皇上和刘太医的面,把每一种药都说了一遍,还仔仔细细的把用法用量都放在了匣子里。
刘太医当时摸着手里太子殿下的药箱,正在被李冬白深沉又内敛的母爱感动的一塌糊涂,就看到她从皇上的药箱中拿出一枚青绿色药丸,带着几分调笑问皇上:“知不知道这是治什么病的?”
皇上和刘太医两脸求知若渴的看着她。
她嘻嘻哈哈,笑得前俯后仰道:“赵恒,以后你就是全天下最馋人的香饽饽,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把你扒光了扔床上。
要是哪天你不小心中了招,旁边又没有看得上眼的女人,这枚绿色小药丸,能保一保你的清白。
要是你边上美女如云,个个让人垂涎欲滴,那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