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瑶与辛三娘急匆匆地踏入小院,只见院门处,女使小容面露惊恐,跌坐在地,而林乾安则显得力竭,瘫倒在一旁。不远处,角落里的一滩血迹尤为醒目。
辛三娘紧皱眉头,连忙扶起林乾安,急切地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这般模样?”
林乾安缓了缓气,偷偷望了望那两个神秘女子离去的方向,回头笑了笑,安慰道:“无事,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
秦之瑶走到一旁蹲下身,仔细查看那滩血迹,疑惑地问道:“什么误会?竟会弄出这么多血来?”
林乾安摸了摸鼻子,目光落在院门口的小容身上,沉思片刻,解释道:“方才,有几个黑衣人突然袭击,但我发现他们似乎找错了目标,身手也并非特别高强。几番交手后,他们便自行离去了。想来是场误会。”
秦之瑶望向林乾安,疑惑道:“果真如此?”
“自是如此,若是不信……你问小容便知。”
一旁的小容惊魂未定的看向林乾安,而后缓缓的朝秦之瑶点头。
辛三娘又拉着林乾安的手,上前仔仔细细查看了下她的周身,见确实毫发无损才略略安心。
“小容,你吓到了的话,先下去歇息吧,此处不用你了。”林乾安说着朝院门处的女使挥了挥手。
“我.......没事,我没事,主君要的热水已烧好了,我这就去准备。”小容为奴多年,最懂察言观色,既然主君有意隐瞒,自己也不蠢,顺着主君的话便是,于是她恭敬行礼后,起身离去。
林乾安抿了抿唇,背过手稳住因为力竭而微微发抖的手,看向二人,缓缓说道:“夜深了,你二人怎么还未歇息?”
秦之瑶心有所感,径直上前,接过她手中的长枪,二人双手触碰的一瞬间,秦之瑶抬眸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道:“明日便是大光迎亲的日子,我和三娘正在说话,突然听到小容的叫喊声,心中担忧,便急忙赶了过来。”
“无事无事,既如此,你们快些安置了吧。”林乾安双手相互握紧,叠交于背,讪讪一笑,露出标准的八颗亮牙。
辛三娘沉吟片刻,开口道:“方才小容的叫声只怕婉儿姐也听到了,我还是快去告诉她一声,她身子不便,免得她来一趟了。”
林乾安忙道:“对对对,劳三娘快去和阿姐说下,只是进来几个毛贼,不过是小容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罢了。
辛三娘颔首,看了看她,低声道:“嗯......那之瑶便留此吧。”
林乾安看了看秦之瑶,刚想开口应下,却听秦之瑶道:“三娘等我,我留这憨子处也无事,方才我与你话未说完,我们回去继续。”
“嗯?”
说着秦之瑶将手中的长枪放回院中的兵器架上,转身跨上辛三娘的手腕,二人出了院门。
徒留一位,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林乾安,呆愣在原地,支吾念道:“这叫什么个事?我怎么就是憨子了?”
浴桶之内,热水温度适宜,既不烫人亦不冷凉,恰到好处。
林乾安脱去身上所有束缚,泡入其中,她手头散开,随意搭在肩上,捧着热水好好净了把脸。仰头靠在桶沿。
〖方才那三人明显便是冲我来的,且身手不凡,不像是寻常人能雇佣的起的。细观三人的招式路数,也不似蛮子?那……究竟是何人想要我性命?还有……那两位女子又是哪来的?身手竟还强过那两位。〗
林乾安合上眼睛,低声喃喃道:“日后还能相见……”
次日一早,秦之瑶手上拿着衣裳,推门而入,瞧着林乾安已坐在床沿,睡眼惺忪的模样,笑道:“今日倒是自己先醒了。”
林乾安听到声音,半眯着眼睛抬起头,瞧着来人,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伸了个大大懒腰,随后摸过一旁的皮靴子,双脚一蹬,站起身来。
边向前走边揉着眼睛,笑道:“嘿嘿,事有轻重缓急,今日有大事,自然是要早起。”
她走到面架前,手捧清水,净了把脸,拿柳树放嘴里轻轻梳齿,含糊道:“对了,昨夜你和三娘说了什么私房话?”
秦之瑶放下手中的衣裳,端了碗净水给她漱口。开口道:“想知道?那自己问三娘去吧。”
说着又上前理了理她的里衣,拿过刚带来的衣裳,套在她身上,嘱咐道:“你今日去了,冷酒少吃些,莫要贪杯,晚上早些回来,也不能闹得太久了,知道吗?”
一股子幽香钻入鼻腔,林乾安弯腰靠在秦之瑶的肩头,懒懒道:“嗯,我知晓。”
秦之瑶笑着拍打了下她的腰身,柔声道:“别闹了,快些站好,我把衣裳带来给你穿上。一会大光便到了,今日是他的大日子,莫让人家等了。”
林乾安听言站直身子,任由秦之瑶搭配衣裳,再睁眼时,她已穿戴完毕,上身是宝蓝色水波烟纹圆领袍,腰系双绕镶银蹀躞带。
因着场合颇为正式,秦之瑶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向两边,露出光洁的额头,再用曲波素银发带固定好。
秦之瑶瞧着眼前清逸俊秀之人,双颊微红,轻推了一下,柔声道:“好了,时辰快到了,快去前院吧。”
“嗯,家中有事,你记得寻人来找我。”
“放心,家中有我,且婉儿姐听闻昨夜的事情,已让管家出去多招些护院了,你便放心去吧。”
林乾安不放心的又嘱咐了几句,才朝前院走去。
“将军!”张大光满面红光,格外精神。他身着绯红锦袍,袍摆长及地面,上面绣着精致的龙凤呈祥图案,袍子的边缘用金线勾边。腰间束着一条宽宽的绸带,上面绣着云纹,与袍子相得益彰。
林乾安看着门口一长溜的队伍,笑着上前拍拍张大光的肩膀:“大光今日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安哥,今日好生俊秀。”蒲六娃上前看着长身玉立的林乾安一脸羡慕。
陆沛义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这身衣服应当出自三娘之手吧?”
“是吗?这是之瑶拿来的,我也不清楚呢。”林乾安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倒是有几分像三娘的手艺。
张大光拱手笑道:“将军,咱们可以出发了。”
“大光,等等。”林乾安朝后面挥了挥手,后头跟着的小厮立刻递上一方精致的木漆盒。
“这是池潜先生的十二件四时百花茶具,是我阿姐亲手所选,祝你有吉有庆,四时喜乐。”
张大光双手接过盒子,激动道:“池潜先生的名号,连我一个兵鲁子都知晓,这东西太过贵重了!我.......我都不知怎么谢婉儿姐了!”
“不忙谢,我还有一物相赠。”说着拿过另一个小木盒子,拿出里面的一张地契。
“我与你一样,是个兵鲁子,送的东西也浅显直白。这是彭城西郊的五十亩肥田,虽是不多,但是胜在田肥土沃。”
“你如今成婚了,想来不久便会有哥儿出生,到时免不了多一笔花销,此处若是好好经营,也能贴补不少家用。”说着将地契递交到张大光的手中。
张大光听着林乾安的话,眼中隐有泪光闪动。他接过地契,抱拳郑重行礼道:“将军恩情,大光铭记于心,我愿此生追随将军,生死无悔!”
林乾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莫在我府前磨叽了!快点启程接新娘去!”
一群人说笑着走出府门,翻身上马,张大光行于前头,一身意气风发之态。
林乾安等人跟在后头,一路上说笑逗趣,满街都是锣鼓声、欢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