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第一人民医院。
江语蔓戴着墨镜和口罩,坐在精神科门诊室门口的长椅上,等着轮到她的号码。
这十来天里,她夜夜失眠,白天也难以安睡,终日精神萎靡,时常有人格解体的症状出现,求生本能驱使她来到医院看医生。
精神科医生给她做了ScL90测评、脑涨落监测等专业测试,最终诊断为中度抑郁症、重度焦虑症、重度创伤后应激障碍、分离性漫游症。
治疗建议是药物治疗搭配心理治疗。
她拿着诊断报告书和几盒精神类药物,回到空荡荡的公寓。
自从她出事以后,昔日的朋友一个个都离自己远去,没人愿意跟一个被指控为“杀人未遂”的人为伍。曾经那些巴结她这个“总裁夫人”的姐妹们,也不再跟她联络,没有了“总裁夫人”的光环,那些女人才不会在意她呢。
如今生病了自己一个人扛,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独守着那么大一套房子,心里比空房子还空虚。
她蜷缩在沙发上,无声地哭起来。
梦魇沉沉,一群穿蓝色囚服的女人朝自己压迫而来,她们捏她的脸,扯她的头发,逼她下跪,把她推来攘去,“臭三八,你怎么还活着?装什么病啊,要死赶紧去死,不要麻烦我们安予哥……”
……
外卖小哥送来晚餐时才将她从梦魇中“拯救”出来。
扒拉几口冷饭后吞了几颗药,便又躺到床上睡去了。
接近凌晨12点,她突然惊醒过来,感觉到身体在不断往下沉,仿佛是掉进冰冷的深海中,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循环。
“所有人都抛弃了你,好糟糕的人生,不如死了算了……”
“你的人生烂透了……”
“你拿什么跟人家斗?”
“无依无靠的孤儿,还活着干嘛呢……”
那股想要自我了结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她蜷缩起身体,不停颤抖。
她想死,可想死的念头又令她感到害怕。
她想打电话给医院,问问看是不是药物的副作用。从医院带回来的各种单子上,翻来找去也没有看到医生的电话。颓唐地坐在地板上,良久,忽然想起那天晚上遇到的那个男人,他是心理医生,他说当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找他。
她从外套口袋里翻出那张名片,按照上面的手机号码打了过去。
……
电话接通,一个温暖的、充满磁性的嗓音响起。
“喂,你好。”
“你、你好,请问是赫简言先生吗?”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我是江语蔓,你还记得我吗?那天我坐在你的车上,你说我有分离性漫游症……”
对方浅笑了一下,温和地说:“嗯,记得。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我现在很不好,我、我控制不住地想死……”
江语蔓一边说一边哭,像个被吓坏的孩子一样。
“别着急,我听着呢,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产生了那样的念头?”
“……”
“这只是你脑海中的念头,它能产生就能消失,你不需要跟着它走……这并不是你真实的想法,如果你真的想那么做的话,就不会打电话给我了……不,你想活下去,这才是你真实的想法……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对面的男人声音沉稳,语气平缓,似乎有一种安定人心的作用。他一点点引导江语蔓说出那些自我摧残的想法,纠正她的错误信念,直到她放下脑海中想死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