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嘴脸？
不会是什么凶恶的嘴脸吧？
奚瑶听宋昭这样一说，往前的脚步一瞬间就迟疑了起来。
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量从她背后袭来，宋昭将奚瑶往前一推，自己一翻身就上了旁边的枯树。
以手枕头，他懒洋洋地躺在树干上，满不在乎地对着她摆摆手，“你别等我，自己赶紧过去吧。”
这人是真靠不住……
奚瑶怅然地长叹一声，不再搭理宋昭，抬眼看了看前方，只能无奈地往前走。
等脚往前迈下第一步后，余下的路程也就好走了起来。
带着寒意的煞气似有意识般将奚瑶团团围住，嘶吼着想将她的神魂咬下一块，白色火焰熊熊燃烧，毫不留情地将煞气消弭。
无奈煞气实在太多，前赴后继地涌过来，奚瑶不得不打起全部精神，随时准备补充身上缭绕的火焰。
此时此刻，于她而言，比起那些尚未见面的凰族老祖宗的态度，怎么驱散这些煞气才是她真正想知道的事情。
也得益于煞气的特性，奚瑶往周边一扫，直接瞅准煞气最浓重的位置，不多时，就找到了凰族老祖宗大概的位置。
金色结界悠然而立，坚定地将漆黑如墨的煞气阻挡在外。
奚瑶试探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一阵金光突然自她身上闪过，回过神来，她就已经站到了结界里面。
瞥了瞥被阻挡在外面的煞气，她忍不住就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把这些东西甩掉了。
“不过被煞气缠了这么一会儿，这气就叹成这样？”
一道蕴着慈和笑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一回身，就看到了一道威严的凤凰虚影，头高高地扬起，眸中却盛着亲近的笑意。
上下看了奚瑶一眼，凤凰虚影眸中的笑意蓦然淡去，“既入凰冢，为何不以凤凰真身相示？”
“难不成，因着体内有半身人族血统，便相轻于凤凰血脉了吗？”
犀利的言语甫一入耳，奚瑶连忙开口解释，“没有没有，不是不是。”
各种思绪在脑中快速闪过，她还是决定走真诚路线。
奚瑶抿着嘴，一脸无奈地开口，“因为，我不会化形……”
化形这一步，别说她，就连原主估计也是不会的。
原主出生就是人形，辛夷后面又日夜忙着为她寻找修复灵骨之法，根本没教过这个。
至她来后，倒也曾偷偷试过，可惜憋了半天，也没憋个影儿出来。
与她娘在鬼市重逢后，娘亲倒想过教导，无奈奚瑶于化形一道实在笨拙，怎么也找不到所谓的凤凰心，也便一直没化形成功。
辛夷这头一回当娘，与女儿聚少离多，又压根儿没收过徒弟。
一连教了四五遍，见她还是不会，不想影响母女情分，辛夷便十分识趣地略过此事，不再提，只说等以后让她去找姒衡。
所以，面对凰族前辈的犀利提问，奚瑶也很无奈。
不好意思，化形什么的，她是真不会。
可能她潜意识里，就没把自己当成一只神鸟，自然也就找不到什么凤凰心。
见奚瑶脸上的无辜不似作假，凰族前辈有些意外，“不会化形的小凤凰，这我还真是头一回见。”
“化形这件事，不是一出生，便自然而然就能熟练掌握的东西吗？”凤凰虚影一滞，十分艰难地消化着这一个信息。
“晚辈自小灵骨损坏，体内无法储灵气，于修行一道入门也不足一年。”奚瑶不好意思地抿抿唇。
“或许是因为这一原因？”
“不是这个理由，你不能化形与修行时间无关。”她话音刚落，头顶就响起另一道有些稚嫩的嗓音。
奚瑶诧异地抬起头，这才看到，就她头顶上方，悬浮着十余只凤凰虚影。
眼眸中情绪不定，严厉、慈爱亦或是好奇皆有，可无一例外，都直直地注视着她。
虚影太多，奚瑶一时也不清楚刚才那句话是谁说的，只能在诸多虚影的目光，和沉沉压下来的威压中，硬着头皮做出个恭顺乖巧的模样。
她腰板儿还没挺直，半空中一只凤凰就率先点评了起来，语气老道，嗓音却稚嫩如幼童，“乖顺一道，你装得不像。”
听着有几分熟悉的稚嫩嗓音，奚瑶无语地抬头睨了一眼正前方体型稍小一点的凤凰虚影，“前辈，您什么意思？”
“我说，你装乖，装得一点都不像。”
那只虚影一字一顿缓缓说来，顿了顿，又扭头看向身侧的虚影，笑嘻嘻地开口，“不能化形，应该是当人当久了，你们瞧她，面上恭敬，眼中却与普通凰族小崽子不同，无半点儿惧意。”
“便是清洛，年幼时第一回走到这里，见到我们，也是诚惶诚恐地先行跪下，可没有这丫头从容。”
奚瑶抿抿唇，不得不承认，这只虚影说虽不完全对，却也有几分道理。
她来的地方的特殊性，便是凰族第一老祖宗站在身前，当下她心中的第一想法，也不会是下跪。
奚瑶抿抿唇，十余只陨落前修为不低的凤凰神魂聚在一起，即使只是神魂心中残存的火种，冒出的腾腾热气，也将她嘴唇炙烤得有些干燥。
长吸一口气，她试探着开口，“那我现在给先祖们磕一个？”
承了这半身凤凰血，跪祖宗，不可耻。
奚瑶膝盖一软，就准备给祖宗们磕一个，一道微风拂过，最前方的凤凰虚影忍俊不禁地将她扶起。
“混不吝的小崽子，倒会作怪，谁要你跪了。”
最前方的那道虚影笑一声，“秘境里好容易来一只小凤凰，却是个灵骨稀碎的崽子，倒让我束手束脚，没办法下狠手了。”
下狠手？
下什么狠手？
她还能活着走出去吗？
奚瑶一僵，咽了咽口水，竖着耳朵仔细听，便见那道虚影笑了一声，声音中隐隐有些遗憾。
“罢，罢……”
虚影装模作样地蹙起眉，“你来此，不就是解惑的吗？”
“既无法化形，吾等便先助你找到凤凰心吧。”
“有了凤凰心。”
“化形什么的，自然也就会了。”
“至于别的……”
虚影眸中闪过意味不明的笑，“等你先学会化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