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他。”
陆清雅冷笑道，“怪道我白日看到他时，就觉得他不像什么好人，如今看来，我直觉不错，那赵鑫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不屑地扁扁嘴，用手肘捅了捅奚瑶，“小凤凰，你说是吧。”
白日里赵鑫笃定的话语犹在耳边，奚瑶若有所思地睨了眼对面的老者，并未表态。
姓赵的或许有用宅子做饵，恶意骗取钱财的打算，可为何他会如此肯定，进入到这间宅子的人一定会死于非命？
白日的赌局上，他甚至还敢押上大额灵石作赌。
赵鑫与老者之间，必有一鬼。
亦或是……
两者都是鬼。
奚瑶不动声色地看了老者一眼，眼中掠过一丝思索，一旁的陆清雅久不见她回答，便不耐烦地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了她身侧。
“小凤凰，那个赵鑫忒不是个东西，品性低劣，居然能想出这种手段敛财，我们这回可得给他个教训，好好坑他一把。”
陆清雅叉着腰，一脸的跃跃欲试，又往她身边凑了凑。
奚瑶无所谓地轻嗯了一声，一双眼眸依旧紧盯着老者，鼻端轻嗅，却猛地在陆清雅身上闻到了奇怪的味道。
一股不应该属于他的，冰寒森冷的鬼气。
屈指一弹，淡紫色火焰哧地在陆清雅身上燃起，轻轻一燎，瞬间将那股鬼气驱散。
还好，那鬼气只是虚浮萦绕在陆清雅周身，尚未侵入肌理便被她闻见。
奚瑶缓缓松了一口气。
转过头，她似笑非笑地睨了眼对面的老者，“阁下的故事讲得很好，只不知几分真几分假。”
蕴含凤凰火气的紫焰，随着她的话语，陡然活跃起来，似水般流淌，慢悠悠却威慑力十足地，直往老者逼去。
炽热的火焰潮水般翻涌着袭来，老者抬眼瞄了眼陆清眼，眼中闪过几分遗憾，却还是佯装淡然地勾了勾唇，“真与假又有什么要紧，两位就当听个乐子吧。”
语毕，他一抬手，身后拖拽着的深紫色脉络状物体一荡，便猛地往脚下的泥土中插去。
黏糊糊的响声自地底下传来，整座宅邸也就跟着颤栗起来，不过一瞬，又寂静无声地伫立在原地。
“图穷匕见？“
奚瑶轻哼一声，偏头看向老者，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抹冰蓝。
澄净的冰蓝色在老者身后显出，试探着慢慢一晃，察觉到她的目光，便从容不迫地一卷，凝出个屈指欲弹的模样。
这是储子意的灵息？
奚瑶眼眸微动，若无其事地眨了眨眼，不过瞬息，便见那抹澄净清亮的冰蓝色以极快的速度在宅邸上方悠悠一闪，顷刻间，又归于沉寂。
因着右眼中储子意那一滴心头血，她却能明显感应到，一顶无形的结界已经牢牢地将整座宅邸都罩了起来。
老者眼中闪过疑惑的神色，环顾四周，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大约是我实在寂寞了太久，所以才莫名与你们说了这样多的话。”
再次认真地打量了四周一眼，确认没有问题，老者将心中的疑惑暂且放下，自嘲地一笑。
枯槁无神的眼眸缓缓落到奚瑶身上，他惬意地感应着自己与这座宅邸的联系重新接上，语调森冷地继续开口。
“赵鑫这一次选的人确实很不错，极对老朽胃口，倒让我一时有些不忍出手了。”
“别装了。”
早在奚瑶用凤凰火驱散身上鬼气时，陆清雅就已经明白了过来，老者并没有他说的这么无辜。
此时见老头儿还在这里装腔作势，不由气恼地朝对面剜了一眼，“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成语用得不错。”奚瑶赞赏地拍了拍他肩头，又好整以暇地揣着手看向老者。
“你因着束魂咒的原因，不能离开这座宅邸，可神魂得不到补充，必然会慢慢衰弱消散才对。”
她眉头微挑，“所以，是赵鑫在供养你？”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老者冷笑一声，并未正面回答，眼眸一眯，无数只泥手便猛地自地底窜出，向奚瑶与陆清雅袭去。
一侧的砖墙猛地倒塌，碎砖稀里哗啦地翻滚着冲来，头顶传来物体清脆的碰撞声，奚瑶抬眼一看，便见无数瓦片轰轰然砸了下来。
整座宅邸皆受老者驱使，疯狂地想将他俩撕成碎片，融入地底，成为宅邸里新的养料。
火焰凝成的翅膀在身后舒展开来，奚瑶提着陆清雅悠然悬浮在半空，静静与老者对视。
“别担心，再稍等片刻，与你们同行的那两个人，也会乖乖下来作陪的。”
老者咧开嘴，猎物垂死的挣扎并未引起他多余的注意，笑嘻嘻地瞟了眼前院，眼中是势在必得的贪婪。
“他们两个，只怕你要不起。”奚瑶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老者，身侧陡然聚集起无数火焰。
极雅致的淡紫色火云将整个须臾城照的恍如白昼，唇边细细的血丝溢出，她突然叹息了一声。
一缕心头血自胸口牵引而出，慢悠悠环绕住指尖，在老者惊骇的目光中，奚瑶双手结印，来自凤凰一族的古老咒术，自她嘴里缓缓吟出。
身侧的火焰猛地爆开，无数火球自天际向这方院子里砸下。
指尖一枚莹白的棋子尚未落定，储子意突然蹙了蹙眉。
“大师兄，看来你这结界设得有些多余啊……”
沈越慵懒地倚靠在椅子里，抬头瞥了眼半空中被砸了好几个窟窿的冰蓝色结界，言笑晏晏地调侃。
苍白瘦弱的指尖，亦是一枚棋子，只是颜色与储子意的相对，是幽秘而深邃的黑。
“打不过便打不过，那小丫头真当你我两个是死人吗？”储子意低叹一声，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
“竟用心头血激发咒术的力量，莫不是别人的心头血拿得多了，也便当这东西是那无底的泉，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不耐地将指尖的棋子往棋盘上一扔，储子意长袖一甩，冷冷一笑，“阿越，走，让我们去看看，将小师妹逼得连心头血都用出来的东西……”
他眼神微眯，幽幽开口，“到底长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