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见鬼?
陆清雅没好气地瞪了奚瑶一眼,“你可真是老虎头上捉虱子,找死。”
“那什么破房子,我可不想去住。”
他拧着眉冷哼一声,“如今这须臾城人满为患,偏这座房子却冷冷清清地无人询问,这里面猫腻指定不少,我可不想去碰这个硬钉子。”
.“你不愿去啊……”奚瑶慢条斯理地瞟了陆清雅一眼,一脸无所谓地眨眨眼,“那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阿讹这儿也挺好的。”
“风景虽无奇绝之处,却难得静谧二字。”
她笑眯眯地感慨一声,朝陆清雅摆了摆手,“那便给牙行那边再发一个传音,回绝了这处地儿。”
“且让他们慢慢寻吧,我们在阿讹家再住几天。”
薄暮冥冥,密林里逐渐昏暗下来。
奚瑶瞟了眼陆清雅脸上一瞬间僵硬的神情,若无其事地睨了眼脚下的影子,拍了拍他肩头,不疾不徐地从竹屋后往外走。
“小……小凤凰。”
陆清雅捏着纸条跟在她身后,脸上的神色有些犹豫不定,思索了半晌,才下定决心似地攥了攥拳头。
“小凤凰。”目光瞟过一脸沉静站在井边的储子意,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前有狼,后有虎。
怎么选都是个死,还不如换个新鲜的地儿。
陆清雅可怜巴巴地吸了吸鼻子,突然有些想念罗浮。
也不知她那颗心炼好了没有。
撇撇嘴,他用手肘推了推奚瑶,压低声音开口道,“小凤凰,我让牙行那边把房子留着,等我明日去看看再说吧?”
奚瑶眉眼弯弯,斜了眼一脸委屈的陆清雅,便点头应了声好。
叹了口气,陆清雅捏着纸条就出了院子,准备给牙行那边的人回消息。
“大师兄。”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浓雾中,奚瑶偏头瞅了眼竹屋,抬脚便欲向储子意走去,“二师兄好些了吗?”
脚下却莫名传来一股吸力,她愣了愣,往前的步子便怎么都迈不出去。
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脚下,奚瑶扯扯嘴角,便乖巧地站在了原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大师兄,二师兄现在好些了吗?”
暮色渐浓,院中唯一的照明工具便是那株随意搭在井沿的飘雪草。
储子意转身,背对井口负手而立,面色在朦胧的光晕中,便有些模糊不清。
奚瑶微微睁大了眼睛看过去,也只能隐隐看见一个轮廓。
“阿越不过是旧疾复发,自然无碍。”
储子意轻笑一声,再开口,嗓音中就带了几分揶揄之意,“小师妹到得比师兄早,应该会更清楚才是。”
沈越一体双魂之事,奚瑶事先并未跟储子意详说过。
此时想讲,却碍于脚下的沈越二号,有些不知怎么开口。
“小师妹。”
储子意不慌不忙地在井边坐下,“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啊?
忘了什么?
奚瑶愣愣地眨了眨眼,就见储子意慢悠悠地从储物袋里拿了根枯朽的木头出来。
木头被他随意地往土里一插,顶端便陡然亮起淡黄色光芒。
暖融融地将整个院子都照亮。
温暖的光线中,储子意迎着奚瑶怔愣的目光,似笑非笑地抬起手,在自己右眼下点了点。
右眼?
奚瑶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眼睛,恍然想起。
还真忘了,她身上有储子意的监控啊。
奚瑶微微一叹,神色复杂地瞥了眼脚下的影子。
也不知道在储子意眼中,她脚下这位沈越二号是个什么形象,估摸着跟陷入青春期的叛逆小孩儿也差不了多少。
“小师妹。”储子意轻叹一声,微垂着眼眸,弹指往一旁的茶炉底下点出一点火星,再抬眼,眸中罕见地,就多了抹无可奈何。
“早些回来。”
回来?她没有要出去啊……
刚准备开口,脚下那股力量便已经推着她踉跄着往院外走。
饶是如此,她还是抽空回了个头,瞟了眼储子意身侧莫名出现的茶案,以及一堆堆烹茶的器具,和掩藏在罐中,离得老远都能隐隐感应到馥郁香气的灵茶。
“大师兄,我很快就回来。”
奚瑶死死趴着竹制院门,快速开口,“师兄,你烹的茶汤,好歹给我留两口。”
“一口,一口也行。”
这丫头……
院门吱呀一声轻响,储子意撩起眼皮瞅了眼她的背影,轻笑着摇了摇头。
视线掠过茶壶中翻涌的水汽,叹息一声,便轻轻将炉底的火撤了出来。
罢了,待会儿再煮。
“师兄。”
储子意身后的竹楼,沈越虚弱的嗓音悠然响起,带着几分孱弱的笑意,“煮好的茶汤,也给我留一口。”
储子意神色一凝,没好气地转头斜了眼倚靠在竹栏上的白衣男子。
“喝你的药吧。”
夜幕降临,林子里翻涌出茫茫的雾气。
落叶吸饱了水雾,变得柔软湿绵,厚厚地堆积在一起,一脚踩下,恍若踩进一堆软绵绵的云里。
离阿讹的竹屋略远了一点,奚瑶便停下了脚步,一声不吭地垂眼注视着脚下的落叶。
幽暗的林中,一身鎏金黑袍的沈越,一脸复杂地显露身形,抿了抿唇却并未立刻离开。
瞅了眼神色比他更复杂的小姑娘,他眉梢微动,“在想什么。”
“想放火……”
奚瑶抱着手臂,默默往嘴里塞了一颗糖。
林中潮湿,只是小虫子便罢了,偏有不少蚂蟥隐藏在其中。
且一嗅到活人的气息便纷纷蠕动着往这边爬,若不是怕阿讹生气,她真想一把火将这里的落叶都燎了。
奚瑶咽了咽口水,默默坐到了菩提叶上面,视线扫过一边的沈越,还十分好心地招呼了他一声,又顺手递了颗糖过去,“吃吗?”
“不吃。”
沈越却冷笑一声,眸中戾气翻涌,长睫微闪,无数黑雾便陡然自他身上窜了出去。
林子里,也便瞬间安静了下来。
奚瑶咽了咽口水,瞥了眼身侧枝枝的叶处尖端,那瞬间化为黑粉的蚂蟥。
有些诧异,这人不会把林子里的蚂蟥都给送走了吧?
眉心轻轻蹙起,她迷茫地眨眨眼,“你不高兴?”
“与你何关?”
沈越再次冷笑,一把将她递糖的手打开,目光沉沉。
“真不高兴啊?”奚瑶若有所思地瞥他一眼,又看了看手心里的糖球,不会跟这糖有关吧?
她眉心一拧,“这糖你不是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