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竖瞳？
这特征在整个妖境应该也是极少数的吧。
奚瑶眉头轻挑，“是蛇？或者类似于蜥蜴这种妖？原形你们能看出来吗？”
“匆匆一瞥，对方修为又比我们高。”三足鹿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话中的未尽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陆清雅蹲在祭台边缘，也不往身上套防护罩，任由雨水将一身衣服浇了个透。
见那些妖民们叽叽喳喳讨论了半天，还是没个结果，他不由有些不耐烦，“话说，你们妖境有禁食同族的法令吗？”
旋龟想了想，接过话头不慌不忙地开口，“妖境虽无大妖愿意领头掌管，也无明确的法度约束，但各族之间早有默契。”
“捕食同类修行，于妖境也算异端。”
他尖利的鸟嘴一张一合，“更何况这恶妖与魔族联手坑害同族，已算是越界了。”
“特征既然已经明显，应该是好找的。”奚瑶沉吟片刻，环顾四周一眼，方道，“先回须臾城吧。”
“这里闹成这样，傻子都知道避开，也无甚可查。”
“鹿蜀。”
她突然转头，笑眯眯地看了眼一声不吭的鹿蜀，“留个妖息，回头也好找你。”
“找我？”猛地被点到名，鹿蜀结结巴巴地应了一声，眼中露出狐疑之色，警惕道，“你找我做什么？”
视线在奚瑶和陆清雅身上一扫而过，鹿蜀心尖子抖了抖，莫名有些不想再跟这两个人打交道。
“交个朋友嘛。”不等他继续开口，陆清雅却极自来熟地揽过了他的肩膀，“以后都在妖境讨生活，多个朋友多条路。”
鹿蜀扯了扯嘴角，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欲哭无泪地交出了妖息。
听闻同村的妖民都到了须臾城避祸，那十来个妖族便纷纷表示，想跟着他们三人一起去须臾暂避。
于是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顶着暴雨准备回城。
黄金竖瞳，还能随意变幻样貌？
奚瑶托着腮坐在菩提叶子上，正思索着那恶妖可能的种族，陆清雅却轻轻用手肘推了推她。
“我以为你会管这事。”
他猛然出声，奚瑶一时没反应过来，“嗯？什么事？”
陆清雅眨了眨眼睛，“那恶妖。”
原来说的是这个。她弯了弯唇，“我们于妖境不熟，此事，自然由妖族自己处理更好。”
陆清雅挑眉，“那你刚才问那么多？”
奚瑶想了想，叹了口气，“我是在琢磨井里那姐姐的事。”
“我原本猜测她的死跟幻月村有关，如今你也看到了，罗限是魔修，那姐姐的怨念中却并未沾染一丝魔气。”
“她刚生产不久，怎么会莫名……”奚瑶语气一顿，斟酌着缓缓开口，“所以我就多嘴问了几句。”
陆清雅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放下心来，漫不经心地嘟哝，“也说不定是别的原因，未必跟那恶妖有关。”
语毕，他不再搭理奚瑶，整个人便懒懒地躺倒在菩提叶上，盯着天空发呆。
奚瑶身上有异火，雨珠子未近其身便化为雾气蒸腾开来，行了半路，她一身衣衫依旧是半点水渍也无。
陆清雅甚至感觉，靠近她的那一侧衣服里的水汽，都被烘了个干干净净。
一侧干爽，一侧却是湿哒哒沉沉贴在身上。
他叹了口气，默默翻了个身。
叹息声不小，引得奚瑶扭头睨了他一眼，难得见陆清雅满脸愁色，心知他在担心罗浮，便识趣地不再开口。
不远处的鹿蜀却不轻不重地咦了一声，“有妖来了。”
奚瑶掀起眼皮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见前方灵气妖气交杂，有人正急匆匆地往这边过来。
最前方引路的极为眼熟，她细细看去，却是垂丝和姜则。
“阿瑶，你们怎么才回来。”
垂丝停下飞行法器，面露讶色，视线在旁边的妖修身上一扫而过，“这些是……”
“是那魔头关押的妖。”奚瑶抿抿唇，话音刚落，那十来个妖已经扑向了热泪盈眶的亲属身边。
“我没想到魔窟里居然还有妖民存活。”
垂丝眸中闪过一丝愧疚，“是我疏忽了，多亏了你们，才未铸成大错。”
“碰巧而已。”
奚瑶歪着脑袋安抚一句，“幻月村那一堆枯骨，谁能想到下面居然还有活口。”
“不过，垂丝姐姐。”
她抬手按了按眉心，神情有些无奈，“妖民失踪之事，只怕还有反复。”
“小姑娘何出此言？”
不等垂丝回答，一身白袍的儒雅男子却从群妖中越众而出，在祥云的环绕下，神色温和地看了过来。
奚瑶抬眸，视线与那男子接触的一瞬，一种心思几欲被人看透的感觉便油然而生。
“白泽？”
唇角凝出一抹笑意，她不动声色地垂下脑袋，眼眸微阖，纤长的眼睫便瞬间将眸中的情绪藏了个严严实实。
“喔对，忘了跟你说。”
垂丝轻咳一声，向奚瑶介绍，“这是妖境的白泽大人，此次恶妖伤人之事，一切便由白泽大人主持。”
巧妙地在半空中转了个身，垂丝指了指奚瑶，礼貌地向白泽介绍，“这是奚瑶，中州修士，她有半身妖族血统，应当也算半个妖境之人。”
“半个妖境之人？”
“是。”垂丝开口，见气氛莫名似有些异常，有心替奚瑶说话，便开口道，“阿瑶母亲是擅火的妖族，此次发现魔头，还多亏了她。”
白泽揣着手，极认真地打量一眼奚瑶，温煦地点点头，“那小姑娘不妨再说说，这妖民失踪之事，还有何蹊跷？”
“还是我来说吧。”陆清雅从奚瑶身后坐起，“小姑娘面子薄，我来讲。”
“不必。”
白泽摆手，目光有些锐利，眼尾一挑，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奚瑶，“你来说。”
他态度温和中透着强硬，一句话便把陆清雅给恹恹地堵了回去。
“也行。”
奚瑶闻言，抱着手臂抬起眸子，眼睛不闪不避地看向白泽，“细说可能有些长，我尽量简短。”
然后，她也学着白泽，将手往袖中一揣，言简意赅地将幻月村发现之事大略讲了一遍。
中间不该说的事，不该提的人，也不管两头逻辑是否连接得上，她也便直接了当地隐了下来不提。
完全一副，我就是不想告诉你的无赖模样。
“大概就是这样。”
奚瑶眯眼假笑，“世人皆说白泽慧极，想必也不需要我多做解释。”
“对吧。”
“小姑娘火气倒是大。”白泽深深看她一眼，眸中闪过思索之意，陡然却开怀大笑起来，“好好，倒与旧友有几分相似。”
“这是我的信物。”
笑声落下，他突然递来一片碎玉，指甲盖大小的一片，极莹润的白色，隐隐有金光浮动。
又不熟，这左一出，右一出的。
奚瑶一时没懂他的意思，不接，只挑眉看过去。
“还请姑娘收下。”
见她不收，白泽的手也没收回去，也眯眼一笑，猛地一看，居然跟奚瑶刚才那表情，有七分相似，“我与姑娘，大约还有再见之日。”
奚瑶眨眨眼，不动声色地看过去，见对方神色依旧温和，偏头想了想，便静静将那片碎玉接了过来。
东西离手，白泽站直身体，脸上缓缓露出个笑，礼貌地朝她点点头，便带着群妖往幻月村方向去了。
待妖群远去，奚瑶扭头跟陆清雅嘀咕，“白泽应该是个挺正派的妖，对吧？”
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手中的玉片，她忍不住在心中腹诽，这一只白泽，看起来一本正经，怎么让人感觉有些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