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于搞清符咒的事情，奚瑶揣着小天狗又兴冲冲地回了铺子。
推门进去，却被铺子里寂静的氛围惊了一惊。
一个人都没有。
“奇怪，人都去哪儿了？”她好奇地站在院子里嘟哝了一句，一旁井里休养的那道执念却幽幽开了口。
“他们都出去了。”
执念显见得还十分虚弱，声音幽微，要十分仔细地细听才能听到。
奚瑶往井边走了几步，低头往井里扫了一眼。
井中阴暗，借着外面的亮光，隐隐能瞧见井中央漂浮着的半片翎羽，和翎羽四周环绕的缕缕雾气。
“不错，这么短时间，居然就缓了过来。”她揣着手往下看，眉眼中蕴着几分好奇，“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女子憔悴而枯槁的面容自雾气中浮现，艰难地对着她摇了摇头，不过一瞬，那张脸又支撑不住般，瞬间溃散开来。
这么孱弱？
奚瑶眼眸微垂，叹了口气，“你还是别说话了，在井里好好养养吧，我等着你告诉我心中所愿。”
听她提起心愿二字，井中的雾气不甘地翻涌了一下，却也只能乖顺地潜入井底，用井中阴气修补身形。
抬脚迈过形同虚设的房门，奚瑶扫了扫房间里的景象，难得沉默了下来。
也不知能不能找沈越要个赔偿。
她抿抿唇，若有所思地斜了眼脚下的影子。
书案侧面的木板已经被她撞碎，奚瑶干脆将另一侧的木板也拆了下来，将案面往地上随便一放，便就地坐了下来。
几张传音符整齐地并排放在案面上，她一张张地对着夜明珠端详了一番，纹路一致，符纸干净，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符纸边缘，奚瑶眉心轻轻蹙起，却听沈越慵懒的嗓音在屋中响起。
“别看了，这几张传音符绝对没有问题。”
绝对没有问题吗？
奚瑶长睫一闪，捏着符纸的手却顿了顿，心中一动，仔细将身上所有储物的法器都翻了翻。
奚成渊给的纸符非常多，秉承着鸡蛋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想法，奚瑶将阿爹给的，和自己原有的符咒分散，在每一个储物法器里都装了些。
此时，数沓符咒往案上一摆，几乎堆满了小半张书案。
她扫了扫书案上的符纸，一张张重叠在一起，早已分不清哪些是奚成渊给的，哪些是自己的。
既然早先那几张没问题，倒可以拿来与其他的做个对比。
奚瑶沉下心，从堆叠的符纸中一张张拿来与早先那几张比对。
不过比对了十来张，却还真让她发觉出了蹊跷之处。
奚成渊给的符咒上，有很大一部分，背面都有一个十分诡异的黑色印痕，极浅极淡的色泽，在澄黄的符纸之中，并不明显。
若不是她一张张细细看过去，也几乎不会发现。
“这是魔气？”
奚瑶仔细辨认了一下，神色一凝，疑惑地微眯了眼睛。
凤凰扶正驱邪的火气在符纸上轻轻一抚，黑痕上的魔气便瞬间化为黑烟消散。
确实是魔气。
阿爹给的符纸上，怎么会有魔气？
心下一沉，奚瑶寻了张背面有黑痕的符纸，往身前一扔。
符纸嗤的一声燃起，与之同时，奚瑶脚下的影子处，便陡然亮起一个代表传音符的光团。
“居然还真有。”挥手将燃烧的符咒熄灭，沈越在她身后现出身形。
俯身从奚瑶面前的桌案上抽了一张传音符，他仔细端详了一下，淡淡开口，“是唤魔印。”
奚瑶挑眉，“召唤邪魔的咒印？一张符纸上能刻印两种咒术？”
“被人改动过，大致契合传音咒印，所以两种咒术能同时使用。”沈越眉眼冷淡，视线找过奚瑶的脸时，脸上便露出个嘲讽的笑来。
他无所谓地打量了一下符纸背面的黑印，“低阶唤魔印，有距离限制，只会召唤施术者方圆百里最强的邪魔。”
“呵……”
沈越脸上缓缓露出个笑来，“怪道那小子说你运道极佳，看来佳的倒不只财运，若是你放出传音的那一天，我不在你附近，也不知，会召个什么邪魔过来。”
“你若不在我附近，我便是没了，你今儿受伤，可也没处躲去。”奚瑶托着腮叹了口气，说出的话却有几分不客气。
沈越哑然一笑，心情倒似极好，也不计较她是怎么看出自己受伤一事的，只笑眯眯地睨了奚瑶一眼，便转身隐入了她影子里。
慢慢将符咒上的黑痕清除，奚瑶若无其事地给奚成渊又发了个传音。
“瑶瑶。”
符咒甫一悬空，奚成渊的声音便温和地响了起来，“有事找爹爹吗？”
“阿爹。”奚瑶慢慢嗯了一起，斟酌着开口，“我最近想练习怎么画符，之前阿爹给的符纸就极好，用着很顺手。”
她微垂着眼睫，轻描淡写地继续，“所以女儿想问问，那些符纸爹爹是从哪里得来的？”
“符纸？”奚成渊语气莫名地有些怪异，沉默了一瞬才继续开口，“那些符纸是阿契帮我准备的。”
“彼时你跟他……”
奚成渊语气顿了顿，“阿契无意间知晓我在帮你收集练手的东西，便也帮着备了一些。”
“瑶瑶。”他若无其事地开口，“你若想要，我找人去问问阿契，是在哪一家符行购买的。”
“不用了爹爹。”
奚瑶阖上眼睛，掩住眸中阵阵杀意，扯了扯嘴角，让语气尽量显得轻快。
“不管哪家符行买的黄纸，大约也都差不多，我自己再看看吧。”
跟奚爹略闲聊几句，将传音符熄灭，奚瑶忍不住撇了撇嘴。
奚成渊为她准备的东西，自然是自她幼时便开始的。
没想到苏契这小子居心叵测，居然这么早就开始出招了。
“我要回中州。”
奚瑶面无表情地呢喃了一句，又一字一顿地重复，“我要回中州。”
回中州弄死苏契。
她话音刚落，一旁影子中的黑雾却突然一动，“你不跟罗浮去梧桐了？”
奚瑶一愣，眉梢微微扬起，“你从哪儿知道的？”
沈越嗤笑一声，“这个时间来妖境，除了梧桐秘境，还能是为了什么？”
“是吗？”奚瑶有些怀疑，却还是漫不经心地开口，“那你呢？你也是为此而来？”
“不。”
沈越轻笑出声，“我为诛杀仇敌而来。”
仇敌？
奚瑶一愣，回想起沈越之前说，他与魔皇不死不休之仇，心中一动，一个想法便不受控地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那个姑娘，不会是罗浮的姐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