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绿的菩提叶从空中缓缓往下。
“这就是妖界？”
浓重的肃杀之气中，奚瑶站定，扫了眼四周堆积如山的骨骸，“妖气果然浓重。”
“这只是妖界的入口而已。”
陆清雅之前也只是听人提起过妖界，这还是头回来，此时也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我听人说起过，从前的修仙界并没有什么妖境、魔渊之分，三族共存，时间久了难免生出龃龉。”
“这应该是当初争夺地盘时留下的古战场吧？”
“确实是古战场。”罗浮清冷的声音慢慢响起，难得耐心开口解释，“横断山脉是妖境与如今的修仙界天然的屏障，山势在此收紧，也是进出妖境的必经之地。”
“这骨头好大。”奚瑶点头，好奇地摸了摸旁边巨大的头骨遗骸，怀里搂着的小天狗脸上却露出悲伤的神情。
“你摸的就是我们天狗一族在战场陨落的先祖。”
“啊？是吗？”
奚瑶一愣，手一重，骨骸立时便化为齑粉，扬起的粉尘激得她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她尴尬地笑笑，“令先祖真是威武不凡哈。”
小天狗没好气地瞅她一眼，冷哼一声不再开口。
“我说小凤凰。”陆清雅幸灾乐祸地凑过来，“当初三族混战，凤凰一族作为上古神族，却偏偏站到了人族这一边。”
“妖界对此可是非常不满。”
他笑嘻嘻地眨眨眼，“进了妖界，你可得把马甲捂好了。”
怎么到哪儿都得捂马甲？
奚瑶闻言扯了扯嘴角，“我现在转头回去还来得及吗？我觉得这地儿我也不是非进不可。”
她话音刚落，罗浮威胁的目光便睨了过来。
“咳……”
奚瑶清了清嗓子，“开个玩笑。”
“我们走吧。”
妖界入口，整个横断山脉皆禁止御空而行，三人一狗一连走了四五天，才算真正离开古战场。
当视线中飘来第一抹绿意时，连罗浮眼中都忍不住凝出了一点笑意。
“终于走出来了。”陆清雅扛着枣树，长吁了一口气，“那骨山真不是人待的地。”
奚瑶捧着茉莉赞同地点了点头，“真是好大一个下马威，叫人不敢轻视妖界分毫。”
千万年前的风吹日晒，骨山上凛烈的杀意不仅没有收敛，反倒更加凝实起来，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罗浮，我们要在哪儿落脚？”
陆清雅一转身，枣树的枝桠在地上刮出细细的痕迹。
“小天狗。”奚瑶微眯了眯眼，笑吟吟地开口，“你是本地狗，有没有可以推荐落脚的地方？”
“唔……”
小天狗趴在奚瑶头顶，闻言茫然地睁着水润润的大眼睛，“可是我对妖界也不熟啊。”
“不会吧……”
陆清雅怀疑地瞅了它一眼，“你妖界土生土长的妖，会对妖界不熟？”
小天狗轻嗤一声，“你看看我，像是成天在外面逛的样子吗？我这也还是头一回出门呢。”
“不必想……”罗浮淡然开口，“我们去妖界的都城看看，有合适的地方就停下来，来一趟，总要见识见识。”
“好好好。”
小天狗噌地在奚瑶头顶换了个姿势，由趴变蹲，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我还没去过都城呢。”
奚瑶点点头，都城确实更好，大隐隐于市嘛。
“不过，都城远不远？”
她怜悯地瞥了眼陆清雅身后光秃秃的枣树，十分怀疑这树撑不到妖界首都，便会给陆清雅弄折了。
“我听我爹说起过，妖族的首都在旭日升起的地方。”
小天狗乖巧地蹲在奚瑶头顶，望了望天际，“应该是那个方向。”
晨曦微露，天穹是淡淡的苍青色，极远的地平线上，却朦胧着柔和的金纱。
确定好方向，嫩绿的菩提叶便轻飘飘飞上天空，载着奚瑶向妖都而去。
妖境四季如春，气候宜人，即使是身在半空，迎面而来的风也带着融融的暖意。
古战场上的气氛肃杀迫人，奚瑶一连几天都没有休息好，此时被这轻柔的微风一吹拂，不禁轻轻打了个哈欠，头上的小天狗早已经睡熟了。
罗浮瞟了眼身后的陆清雅，轻微的鼾声之中，陆清雅无意识地咂吧下嘴，懒懒地翻了个身。
“小凤凰。”
“嗯？”
清冷的嗓音静静响起，奚瑶的睡意陡然淡了几分，她迷迷糊糊地撩起眼皮看向罗浮，“怎么了？”
罗浮转头，淡淡睨她一眼，“到了妖都，你帮我做一件事，成功后，我就带你去魔渊。”
“你想要我做什么？”
奚瑶眼眸微闪，彻底清醒过来，意味不明地注视着罗浮。
清浅的笑意从罗浮嘴里溢出，她微眯着眼，看向旭日之下巨大的黑色轮廓。
“到时你自然知晓。”
奚瑶看着她眼中隐约的凌厉之色，恍然地轻轻喔了一声，“所以，你不是被逼到妖境躲藏的？”
“那些蠢货。”罗浮眼中浮现出轻蔑之色，“还不配。”
“是吗？”
奚瑶抬眸定定看向罗浮，勾了勾唇，“你离开鬼市，难道是因为你想回魔渊了？”
“没错。”罗浮抿了抿唇。眼眸微阖，“我躲藏了数百年，是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但在那之前，我得先去妖都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东西？
奚瑶歪了歪头，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