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腾伯的计划,不出五日,另一波刘家军便能与我们在国城汇合。
只是眼瞅着日日如流水般逝去,依旧没有那波人的消息。
奉六有些急不可耐,却又过于忧虑自己的课业。原想尽快将卿澄赶下台,如今也显得畏手畏脚起来。
于是,腾伯被逼无奈,只好在诸多考量下,遣老五返回去找,看能否亲自将他们带回来。
“刘家军绝不会无故拖延,想必……是遇上了什么事。”
腾伯声线粗犷,一听便知是操心忧郁、甚少摄入水分的结果。
老五爽快颔首,起身便朝外走。
奉六有些不放心地追问:“若当真是遇了难,只派老五一人前往,会不会……”
“若那样庞大的队伍都能遇难遭祸,就算我们此番都去营救,也无济于事。”
说着,腾伯难得掏出烟袋,点燃后凑在嘴边咂了咂。
“今时不同往日,夺权之事迫在眉睫,我们没有时间了。”
……
此时,冷峨山中。
阴冷的树丛,伴着几声孤僻凄厉的鸦鸣。
冬日暖人的阳光,几乎探不进这里。
刘家军为首几名:刘福、刘翀、刘快,正猫着腰,尽可能将自己和身后的兄弟们,掩藏在绿植中。
腾伯和七位兄长不在,他们仨一向便是刘家军心照不宣的领头羊。
说是领头羊,也不过是为弟兄们突前垫后的‘敢死官’。
但是他们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之对此十分荣幸。
问为什么?
因为他们三个,是腾伯年迈之际,偶然买下的孤儿。
如今更是刘家军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虽说几人相遇时,明太妃已经逝去,刘家一度陷入了萧条。
腾伯在送走刘家上一任家主后,离府的路上,碰巧遇到了这三人。
当时的刘福、刘翀和刘快,还是人牙子手里,不满十岁的男奴。
一身鞭痕淤青,满眼却又是不可磨灭的倔强,一下便刺痛了腾伯的心。
腾伯十分爽快地买下了他们,却也没告诉他们被买之后要做什么,只闷头向前,任凭三人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后。
直至三人跟着腾伯回到了那间茅草屋,腾伯才像是随口说来似的,给他们起了名,并亲自教授他们武艺。
说实话,刘福并不喜欢打打杀杀,相反刘翀对此就很是热衷。
而存在感一向不强的刘快则左右无感。习武也行,不习武也可,只要之后有口饭吃就行。
回想起当时,他们哪里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和兄弟们被几个山匪困于山间。
他们最不将山匪之流放在眼里,如今却也不得不愤恨感叹:这帮刁人是真他爹阴啊!!
他们对冷峨山本就不甚熟悉,前几日能顺手教训一下那伙人,纯是有运气加成。
结果便是惹了记恨,被人家围在这满是陷阱地野路上。
因着地上和周围的树上,到处都是肉眼不可见的机关,受他们驱赶时,已经有不少刘家军,折在各色机关之下。
他们现在已经不能再冒险了。
“你们给老子听着!!现在投降,老子无非只杀几个泄泄愤,其余人等照样能活!!
若是不从,老子就一把大火,烧的你们像跳脚的蚂蚱一样,活活困死在这儿!听见没有!!”
这声音极其难听,说的话也称不上是人话。
刘福和刘快相互对看一眼,异口同声:“投降,我去。”
刘翀扛着大刀,一脸震惊地朝身后回看:“你俩疯了?”
刘福神情肃穆至极,一点没有说笑话的意思:“我比你俩都大几个月,自然该我去。”
“我最没用,应该我去。”
刘快不甘示弱道。
“行了!”刘翀不耐咂舌:“去什么去?!我就不信那个蓄着长发的二分头敢放火烧山……”
“三——!”
一声突如其来地倒数,瞬间扼住了刘翀的喉管。
众人朝声源看去,只见无功德正慢慢悠悠地燃着一柄火把。
“二——!”
橘红色的火舌相互舔舐,霎那间裹住围着油布的木柄。
无功德近乎扭曲的笑容,在火把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可怖。
停顿之后,无功德耸了耸肩,作势便要将火把,朝他们脚边的油痕上丢去。
“等等!!!”
刘福先一步从树丛中窜起身:“我们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