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立刻换朝服进宫,赶往皇帝书房求见。
当他走进去时,元净已经不在书房内,不知道是主动退下了,还是被罚退下了。
他微微松上一口气:“微臣参见陛下。”
“爱卿请起,赐座。”
元帝基本知道他为何而来,但还是问道:“爱卿着急过来见朕,可是有何要事?”
“回陛下,臣听说六公主向陛下提议开放女子授学等事宜,臣身为一国之相,如此大事,不能不前来说上几句。”
元帝:“那爱卿的意思是?”
“陛下,自古男女各司其职,男子攘外,女子便安内,这才能得几千年的安稳。若乱其秩序,恐生祸端。”李相道,“因此臣认为,此举不妥。”
他拿出一封折子,上面是好几个老臣联名的上书奏表。
“不光是臣觉得不妥,还有许多朝臣也觉得不妥,因此,还请陛下慎重。”
元帝看了一眼:“就这几个人吗?”
“时间仓促,臣来不及集群臣之见,可若是将此消息放出去,必定会引起天下人反对的啊!”
“李相这话,未免过于自信了吧。”
玉晚月走进来:“微臣参见陛下。”
“嗯,赐座。”
李相一看到她,面上立刻挤出十分的不满:“原来是玉学士啊,你一介宫女得以承蒙皇恩进尚书斋,又得官职,就该安分守己,何以做这些迷惑朝纲之言?”
“臣的确宫女出身,也的确承蒙皇恩授予官职。既然在身,那便要在其位谋其职,何来的迷惑朝纲?李相这话,臣竟是有些听不懂了。”玉晚月冷笑。
“你……”
李相气极了,他生平最讨厌女人不安分守己,虽说玉晚月和那个叫叶什么子的品级尚低,与他平时没有交集,但他还是记住了这两个名字,并嗤之以鼻。
“笑话,好好的女人不当,非要挤进前朝来乱其秩序。女人既负责生育,安于内宅便好,有你们两个还不够,难道还要让全天底下的女人都扰乱官场不成?”
“李相这话,未免过于强词夺理了吧。”
叶子和云千叠也走进来,下跪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元帝:“都起都起,赐座。”
“谢陛下,还请陛下容禀,臣礼部主事云千叠,支持六公主革新!”
“臣监察御史叶子季,支持六公主革新!”
玉晚月也从位子上起来,走到殿中跪下。
“臣翰林院学士玉晚月,同样支持六公主革新!六公主几次自请出宫入江湖,多次身临险境,她是真真正正为国为民的人,解放女子有利于世间万民,女子强大则国家宽容,请陛下允之!”
“荒唐,女人性情不稳,心性小见识短,如何强得起来?”
李相大骂:“你们一群刚踏入仕途的小毛孩懂什么,也敢在此妄言天下格局?”
纪福德上前道:“启禀陛下,萧统领与江统领在外求见。”
元帝心想,还好这书房够大。
“宣!”
两位统领身穿军服走进来,未发一言,身上却天然带了股武人独有的不容质疑的气场。
仿佛在下一刻,就要拿刀抵在他人脖子上。
“属下禁军统领萧涣白,为履职责,需要一路保护大公主与六公主,有幸一同见证众生百态,故在此支持六公主革新。”
“属下侍卫统领江自乐,同样支持六公主革新!”
元帝刚要说什么,外面又传来“噼里啪啦”的通报。
“大公主到——二公主到——三公主到——四皇子到——”
李相:“……”
元净要革新这事情早已经传得满宫皆是,只是她进到皇帝书房后一直没出来,不少人都十分担心她。
元帝捂了捂脑袋:“你们也是为此事而来?”
四人道:“回父皇,儿臣认为六皇妹此举甚好,因此愿意支持六皇妹革新!”
李相青筋跳起:“你们……”
“陛下,尚服局与尚食局两名女官求见。”纪福德又道。
“见见见,都给朕一次性进来!”元帝一挥袖子,差点把茶水泼了。
雪蚕和苏语迟都是第一次直面皇帝,更是第一次直接到御书房来,整个人都是抖的。
但她们还是来了。
若错过这次,将来便再也无人会为天下女子谋一分公道。
雪蚕呈上一份大纸,上面全是名字和手印,虽然格式不大对,但意思已经表达到位。
“奴婢尚服局尚服雪蚕,与尚食局尚食苏语迟,携整个六局二十四司前来支持六公主革新。”
两位尚服,整个六局二十四司……
李相瞄了一眼那张大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手印,后背直接冒出冷汗。
乖乖,这得几百人吧……
一个小孩子,怎么能集齐这么多人?
“大理寺卿江策与内眷江氏,求见圣上!”
“大理寺少卿顾任年,求见圣上!”
“鸿胪寺少卿安岳川,求见圣上——”
外面的小太监喊通报几乎喊到破嗓。
元帝:“宣……”
四人进来行过礼,情真意切地跪伏在地上,老泪纵横。
“老臣们愿意支持六公主革新,还请陛下考虑一二,天元若得男女共治,必会更加强盛!”
李相气得不行:“你们……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玉晚月冷笑一声:“怎么,宰相大人是觉着自己孤独无依了吗?”
“开什么玩笑,就凭你们几个也能代表天下百姓?就算你们支持,难道天下人都会支持?”
元桐道:“那倒也不必,只要支持的人胜过反对的人便可。”
“是啊,少数服从多数嘛,李相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元清道。
“你……”
“皇后娘娘到——太子殿下到——”
元帝身子坐直了些:“宣!”
江怀柔难得身穿完整的皇后凤服,元平硝也身穿太子蟒袍,极其庄重和尊贵。
两人先向元帝行完礼,众人又一齐向皇后和太子行礼。
李相也不情不愿地跪下:“老臣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殿下!”
元帝露出一丝笑容:“柔儿,过来。”
“是,陛下。”
江怀柔无视李相,径直从他身旁走过,在空气中留下凤冠佩珠的声音,清脆中带着沉闷,又带着无声的坚绝。
李相一抖,皇后素来以贤惠着称,莫非也要来搀一脚?
还有太子,难不成也是……
“陛下,臣妾今日是来支持净儿的。”江怀柔直接开门见山,“不说别的,她的才能日后若是不得施展,于臣妾乃是一种莫大的遗憾。”
元帝道:“净儿若真有出息,朕可破例为她谋一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