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中,闻有行两眼一缩。
【那个闻不平哪里是什么省油的灯?他早在老盟主把有行少侠带回来的那天,就已经心怀恨意了。】
【表面装作对老盟主言听计从,实则暗中在吃的东西上动手脚。】
【此人机灵得很,知道若下毒必会被人发现,所以每次用的都是少量的化功粉。】
【老盟主的内力慢慢衰弱,但他会以为是自己身体不好,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
他震惊地盯着元净,有些张牙舞爪。
【他怎么了?好像听到了净儿的心声似的,净儿也没说出来吧?】
闻有行:“!”
心声?
【刚刚净儿想到哪里来着……对,老盟主之所以还能多这活这几年,是因为游神医给他开药巩固了丹田支撑经脉,以真气维持五脏六腑的运行。】
【这山上,没有人比闻不平更清楚老盟主的身体情况。】
【内力一散,老盟主的寿命也就到头了。】
【待他才察觉到事情不对时,已是回天乏力。他怕闻不平狗急跳墙,便留下一封遗书,写明事情缘由,放在床下石板松动处。】
【唉,本来老盟主还能再活个三五年的,可惜了……】
闻有行“噗嗤”一笑。
好啊,好一个闻不平,你占着父亲和师父的宠爱,到头来却是如此忘恩负义,丧尽天良。
元桐往云无霜身后缩了缩。
云无霜道:“少侠,你冷静一点,事情总会有办法的。”
萧涣白也皱眉:“你吓到两位公主了。”
闻有行深吸一口气,收敛好表情:“抱歉,在下一时心绪激荡,唐突了。”
【他买通大夫隐瞒此事,顺利将老盟主下了葬,但还是不放心,今日看见我们来了就更不放心了。】
【他以为我们舟车劳顿定睡得沉,所以在今夜挖开老盟主的坟,把尸首偷走。】
【啧啧啧,好一个白眼狼。】
闻有行站起来,擦干泪。
“多谢诸位帮忙,夜已深,诸位先回去休息吧。”他拱手道,“今晚发生的事,可否请各位保密?”
元桐点点头:“这是自然,少侠放心。”
待大家都回去休息后,闻有行捏紧拳头,走进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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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
元夜坐在长平宫,惴惴不安地抽空喝了个茶水。
一连半月,她日日都被皇后召到这里单独听训,或者抄录诗词歌赋,历史伟人之生平,一坐就是四五个时辰。
皇后是疯魔了吗?
元夜揉着自己的腰和手,已是酸得厉害。
江怀柔放下茶盖,轻轻看了对方一眼。
“还有多少?”
“回母后,还有一半。”元夜忙道。
“嗯,继续吧。”江怀柔淡淡一笑,“诸位皇子公主中就数你的字最为娟秀,看着叫人心平气和,有照镜自省之效。”
“母后过誉了。”
元夜低下头,无奈地继续抄写。
“夜儿,本宫日日都叫你过来抄书,心中可有怨言?”
“女儿不敢,能为母后做事,女儿心中不胜荣幸。”元夜扯开一道假笑。
“那就好。”江怀柔又喝了口茶,“知秋,让御膳房做碗参汤来,再点个炭炉放到三公主旁边,莫要叫她着了寒气。”
“是。”
喝完一碗热汤后,元夜恢复了些力气,继续投入水墨字的天地中。
江怀柔时不时盯着她的五官,试图从神情中找到另一个灵魂的痕迹。
半个月了,怎么愣是找不出呢?
净儿出宫前一天过来请安,“不小心”在心声中透露出这位三公主乃一体双魂,本尊是温婉端庄的三公主,底下却藏了个灭世的魂魄。
她身上有“百宝袋”(系统),只要“法力”(积分)足够,就可以变出各种“法宝”(道具)。
或是杀人不留痕,隔着千里取人性命。
或是死人再生,连神医也要啧啧称奇。
总之,这就是个棘手的魔头,一旦让她脱离掌握,必是灭顶之灾。
江怀柔故作镇定地看着书。
好在,净儿“说”三公主的另一个魂魄能力有限,每次占据身体都要消耗“法力”,而且时间也不长。
另一方面,三公主的身体状况也会影响到体内那个灵魂。
所以,江怀柔派人往对方的药里动了点手脚。
不会伤及性命,但提不起太多的精神,加上自己在白天努力消磨她,夜里必定沾枕即睡,什么也做不了。
和貌宫外也全替换成了江怀柔的侍卫,每日都有人告知元夜的行踪。
哦对,净儿还留了个暗卫给自己。
真是个好女儿啊。
话说回来,元夜的脸色确实不算太健康,只是平日行动无碍,倒也没叫人太过注意。
要不是净儿的提醒,她竟不知对方的身体已如此之差。
恭妃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没了,也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
她灵光一闪。
是啊,若是她性命垂危,那另一个魂魄是不是得用“法宝”将之救活?
净儿“说”过,此恶魂暂时无法更换躯壳,若要保自己大业成能,绝不会坐视不理。
想到这,江怀柔心中有了打算。
既然你不主动出现,便让本宫逼你一把。
新年将至,宫中举行家宴。
虽然少了两位公主,但该热闹的还是得热闹,元帝一边记挂着那只奶团子,一边喝着桌上的葡萄酒。
宴席开始之前,惯例由太子带领着众皇子公主上前,向帝后说祝词。
孩子们能喝酒的喝酒,不能喝就以茶代酒,或以奶代酒。
意外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元夜饮尽杯中酒后,突然倒在地上。
年年宫宴年年出事,众人几乎是习以为常,叫太医的叫太医,急救的急救,连后殿的床也准备好,随时等病人抬上去。
李太医诊了脉之后,面色大变。
“陛下,娘娘,三公主……恐命不久矣了。”
恭妃尖叫着跪下来,朝元帝一声声磕头,求他无论如何要救救自己的女儿。
元帝命李太医停下手头所有事务,专心为公主治病。
“陛下,三公主本就有弱症,从前症状不明显,也为了不让陛下担忧而隐忍至今,现下已是油尽灯枯,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太医院最有资历的院首李太医跪在地上,痛心疾首。
恭妃顿时昏死过去。
元帝想站起来,腿一软又坐了回去。
宴会无法继续,元夜被抬回宫,默默地等着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