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相信江大人。”
说实话,父亲一直对此事有疑,然而它牵连甚广,又是盐商又是人命又是当朝王爷,还没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陛下就已经盖棺定论,流放了江大人。
不过自己离家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去信回家告知自己的近况,顺便问问父亲关于此案的疑点。
元平硝点点头,只当他这是在安慰自己,并没有过多放在心里。
此事,自己还是得暗自查一下才行。
“我们先出去吧。”他刚要走,突然意识到什么,“小顾,外面守卫森严,你是如何进来的?”
小顾微微一笑:“太子殿下请转过身去。”
元平硝不明所以,但还是背过了身,顺便把团子也转过去。
“好了。”
两人齐刷刷转了回来。
小顾已然换上一身与外面守卫无异的衣服,肩背挺实,面色健康,除了身量矮点瘦点,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你……就是这样混进来的?”
元平硝眼睛都直了:“那,你原来的衣服呢?”
“穿在里面呢。”
所以……他是先这样进来,然后又换回原先的衣服,如今要出去了,又把里面的那身衣服给穿了出来?
厉害啊。
“小顾,一会儿我和净儿引开守卫,你趁机出去。”
“好。”
两人自然地打开门,守卫见到他们依旧恭恭敬敬行礼:“太子殿下,六公主。”
玉晚月也迎了上来:“小公主,您出来啦。”
小团子甜甜一笑。
“辛苦了,茶好喝吗?”元平硝看向侍卫们。
“多谢殿下体恤,茶非常好喝,属下们感激不尽。”守卫大哥道,“另一队许是喝过了头,到现在还没回来,还请殿下恕罪。”
“大过年的,不碍事。”元平硝看了看他们的布防,“既然他们还没回来,后门和侧门也不能疏忽,孤替你们守正门,诸位且将这宝册阁绕一圈,看看有无疏漏。”
“是,多谢太子殿下。”男人道,“都跟我走一圈,仔细看看门是否都上了锁,墙体是否有损坏,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一队守卫就这样浩浩荡荡地游了过去。
宝册阁很大,绕阁一周一时半会也绕不完,元平硝趁最后一个人也走出大段距离,赶紧把门打开,小顾就这么兔子似的跳了出来。
玉晚月目瞪口呆。
“你快走。”元平硝知道玉晚月是妹妹的人,倒也没有避着她。
她点点头,一跃就不见了踪影。
元平硝眼底一动。
好厉害的身法……果然身量纤细的人学轻功就是有得天独厚之能。
待守卫们鱼儿似的绕回来后,看到的是挺拔如松,威风凛凛的元平硝和那同样站得绷直的小团子,忍不住心生感慨。
到底是皇后娘娘生的,个个都那么可靠。
“启禀太子殿下,阁外一切正常。”
“嗯,好好当差,别出了什么差池。”元平硝点点头,“净儿,我们回去吧。”
小团子向玉晚月招招手,示意她跟上。
几人路过御花园,正好见到萧涣白提着一个缩着脑袋的太监,正急匆匆不知要去哪里。
“属下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六公主。”
元平硝不明所以:“萧统领这是……”
“回殿下,这是属下抓到的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小贼,正打算押往地牢,等陛下忙完百官宴再行禀告。”萧涣白脸色铁青,“都是属下失职,这已经是第三个了,还请太子殿下降罪。”
豁,不愧是贼偷杀手。
“过年事多,不少人都想着能浑水摸鱼,不怪萧统领。”元平硝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上次你们在方道城遇到的买卖少女的案子,审得如何?”
“回殿下,此事陛下已交由大理寺主审,可到现在依然没有结果。”
萧涣白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个简单的,无非就是用刑问话的事,为何能拖上这么久?
这大理寺还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啊。
“知道了,你去吧。”
“是,属下告退。”
过年的时光很快也很幸福,忙的大多数是帝后和太子,其余的皇子公主们主要还是该吃吃该喝喝,雪若实在下得太大出不了门,便留在屋内写功课。
写累就抬头望向窗外,映入眼帘的是满世界纯净的白。
宫里种有不少常青树,哪怕是在冬天也不会掉太多叶子,如此一来,雪下透着翠绿,真真是清新中又带着蓬勃生机。
玉晚月一向是个耐得住寂寞的,元净也习惯了十几年的读书生涯,两人经常在书房里一写功课就是一整天。
倒是云元霜有些无聊。
她每日修炼那本云馆主交给她的拳法,如今武功更是日行千里,好像一通百通,很多东西都能举一反三,那些没个五年十年才能突破的瓶颈也突然间不再是什么老大难的问题。
只是宫里太过太平,她除了领着那支女暗卫,也无旁的事可做。
元净便向帝后给云无霜求了一道恩典,特许她出宫去玩,顺便到方道城给食楼已经开张的云三哥哥打个下手,看看一切可还妥当。
至于江策夫妇的情况,也是每日都有专人向元帝和江怀柔禀告,确保无恙。
司衣司的雪蚕十分积极地为小公主以及公主殿里的人制作冬衣,司膳司的苏雨迟偶尔也会过来同玉晚月聊聊天。
她母亲所做的事情仍然挂在她心间,久挥不去,也不好跟其他人说,只能来找玉晚月,以及那个令人治愈的小团子。
目前为止,后宫平静地如一潭春水。
元路遥向元帝请旨出宫祭拜外祖,元帝默默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些心疼,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别的皇子公主都在欢欢喜喜过年,唯有他要替母亲尽孝,祭拜他那没能撑到过完年的外祖。
“你去吧。”
“多谢父皇。”
元路遥祭拜完后,又绕道去了那个深山宅子看望韩依依。
她已经从伤心中走出来许多,只是新年佳节,别人都团团圆圆一片喜庆,而她却只能在这深山里独自一人。
“多日不见,你怎么又瘦了。”
元路遥亲了亲她的脸颊,把人抱到床上,亲自为她点起炭火。
“一直站在窗前,也不怕着了风寒。”
“怕什么呢,大不了就是一死,正好和我母亲有个伴。”韩依依面色如常,说到底,她如今不过是对方圈养起来的一只金丝雀,活着和死了,于他又有什么区别。
说真的,连她自己都想不通对方为何要养着她。
若论美色,宫中从未缺过貌若天仙且家世不俗之人,哪里轮得到如今声名尽毁的她。
“落在本殿下手里,想死可不是一件易事。”元路遥登时拉下了脸,“宫中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却又死不了的法子,再让我从你口中听到半个‘死’字,莫怪本殿下不怜香惜玉。”
韩依依紧紧握住了拳头。
果然,这人是个喜怒无常的,若要日子过得下去,只能顺着他的心意。
“殿下若待我好,我自然是不愿死的。”
元路遥笑了笑:“本殿下待你不好吗,吃穿用度一切都满足你,偌大的庄子也只有你一个主人,这日子过得既洒脱又顺心,放眼望去整个京城,哪家男子能做到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