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江怀柔一直压抑自己,上无支撑,下却要庇护儿女,导致她心结丛生,每一天都无法真正开心。
而今,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笑容。
一如初见的时候。
是了,他喜欢的原本也是她最初的样子。
“陛下怎么会突然想到把父亲母亲从西北接过来?”江怀柔道,“若是被有心人拿捏住作文章,岂非是对陛下不利?”
“这你放心,一应事情都已经打点好,硝儿这次出宫也办得不错,没有人发现。”元帝道。
天寒地冻,那些老东西在家安养都来不及,哪会知道他偷摸将老丈人和丈母娘都接到了京中?
“多谢陛下……”
江怀柔声音颤抖,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
“对了,净儿还没见过外祖和外祖母呢。”元平硝道。
“是是是,知秋,快去把六公主叫过来,别走漏了风声。”江怀柔真是高兴傻了,“来人,去小厨房做几个好菜,再温一壶好酒。”
“柔儿别急,已经吩咐御膳房去做了。”元帝笑了笑,“朕还有些折子要批,你且先与他们叙着,晚点朕再过来。”
“恭送陛下。”二老赶紧起身行礼。
元帝看着他们这副小心翼翼不敢逾矩的样子,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朝中那么多阳奉阴违的人还安然坐在高位,江策这种为人端方稳重的凭什么要流放到西北,害得他与皇后离心多年。
既然回来,那便要想方设法查出当年真相,不叫他们一家人再次分离。
元净本来在自己殿中好好练着字,玉晚月在旁边一笔一划地纠正她。
说起来,穿书这些时日,她的字已经进步不小了。
“小公主,皇后娘娘让您到正殿去一趟,太子殿下回来了。”
宫女进来道。
“好,我这就带公主过去。”玉晚月收拾好桌上的笔墨,便牵着她一块过去了。
江策和殷寻舒比想象中的还要沧桑一些,许是在西北受了多年风沙的缘故,白发也有不少。
“这就是净儿吧,长得像个团子似的,真可爱。”
殷寻舒走上前,脸上立马笑开好几条皱纹,蹲下来将她抱起。
好软,好白净,玉雪玲珑的。
“净儿,我是外祖母,你满月时还抱过你的。”她很想亲一下对方的脸,又怕吓着她,“这么多年没见,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元净“阿巴阿巴”了几声,冲她咧开一道人畜无害的笑容。
江策也上前:“净儿,我是外祖。”
元净:“阿巴阿巴。”
殷寻舒眼泪再一次滑了下来,扭头对皇后道:“你与陛下都是身体无恙的人,怎生得净儿就……唉,这可如何是好?”
江策道:“连太医也没办法吗?”
江怀柔摇摇头:“太医院最有资历的都来看过了,都说不行,得等他再慢慢研究个几年,没准能有机会治好。”
元平硝也叹了一口气。
崔大夫出宫后,他原本打算让对方给净儿尝试着治一治的,哪知他听到这句话直接一口茶喷了出来。
想必是觉得自己医术有限,治不好净儿,所以羞愧无比吧。
“说起来,你爹爹两年前在西北遇到一位游医,医术很是高明,若是他在……”殷寻舒道,“只可惜他行踪不定,如今根本不知道在哪里。”
“什么游医?”江怀柔眼前一亮。
“那年,你爹爹病得太重,能找的大夫都找了,可就是……”殷寻舒说起这个就后怕,“幸亏当时路过一位游医,几针下去就把你爹救活过来,又开上半个月的药,这才彻底治好。”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江策活不下去了,不论多老的大夫过来都是摇头叹息,那些奉命照拂他们的人干脆连棺材都准备好了。
一群人中,偏偏就是那个看着最没什么本事的年轻大夫说能治,为此还被好几个大夫合起来骂,说他是异想天开。
但是这位游医并不生气,而是跟他们打起赌,说要是能治好,就让他们跪下给自己磕个头。
结果就是……他们从老到小,挨个都给他磕了一遍。
江怀柔:“这位游医叫什么名字。”
江策想了想:“就姓游,名……名唤不开。”
元净一口茶喷了出去。
“妹妹小心。”元平硝连忙替她顺了顺后背,“没事吧?”
元净摆了摆手。
好家伙,这个姓游的……居然还是自己外祖的救命恩人?
算了,既然这样,那就原谅他坑自己十万两黄金的事。
“要不发榜吧,只要有人提供这位游医的下落,便以千万两黄金为报。”江怀柔道。
重金之下,连杀人越货的事都有人争破头皮去做,她就不信还找不到一个大夫了。
元净差点又要喷出去。
不愧是皇后,有钱人……就是任性哈。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净儿只是时机未到,等到了的时候自然可以说话。】
【母后要是真这样做了,会被人捏住把柄的。】
江怀柔和元平硝:“!!!”
时机到了便可以说话,真的假的?
也就是说,她不用做一辈子的哑巴,有能说话的一天?
所以,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等侍便好?
“也不是不可以。”江策接过她的话头,“只是如此,恐怕前朝和后宫都会拿着这件事大做文章,柔儿,你可要想好。”
【千万别啊,外祖和外祖母刚回来,母后也不想再把他们送回去吧。】
【这种时候当然是越低调越好,不要节外生枝啊!】
元平硝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父皇将两位罪臣接回来,本来就已经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稍不留意就会被那些言官们劝谏,说不定还会被亲王们嘲讽,说为君者自己不遵王法,不配为天下之父。
“母后,此事先缓缓吧,眼下先好好过个年。”元平硝道,“外祖和外祖母不能留太久,吃过饭就要出宫。”
“什么?这么快?”
江怀柔眼里的光又淡下去:“那……你父皇安排他们住哪?”
“母后放心,儿臣已在宫外寻了一位朋友的住处,先前刚入京时便已经住过几天了。”
元平硝笑笑:“他也是位大夫,儿臣还顺便让他们为外祖和外祖母诊过脉,说是身子也没什么大问题,母后尽管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