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像元路遥这样的厚脸皮,此刻也是震惊得有些说不出话。
这人如此编排,当真是疯了吗?
捉奸捉人,如今人都不在这里,他就是说破天去又有什么用?
还是他想鱼死网破,拼着半死也要泼大公主一身的脏水?
“见证?”元絮影眼中寒意丛生,隐隐有了一抹杀意,“方公子好大的脸,几个家丁都是你的人,他们的证词如何能当真?”
方易之冲人群使了一记眼色。
有位依附方府的少年上前道:“在下可做证,事发时在下正好更衣路过,听见屋内有声响,以为是遭了贼,于是抄起木棍往窗缝中瞧,哪知竟瞧见……”
元絮影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是谁?”
那人的小厮站出来道:“回大殿下,我们公子是大理寺卿秦大人的侄子。”
少年垂手道:“在下秦峰,见过大殿下。”
元净眉头一扬。
秦楼台好不容易升官几年,他的侄子倒是打着名号在这里做伪证,真是上赶着给人送把柄。
“你说看见了就看见了,我还说我没看见呢。”
那蓝衣少女似是看不下去了,上前怒喝一句。
“方公子,今日是你的生辰宴,咱们都是受你的邀请才过府为你祝贺的,如今你撇下客人自己到这偏僻的地方行野合之事,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你还想抵赖吗?”
“你莫不是仗着大公主在宫里不受宠,所以才如此放心大胆地污她的清白?”
此女倒是不怕羞愧,言语简单直白,说得方易之一阵尴尬。
玉晚月轻咳一声,默默道:“好生厉害的姑娘。”
“我没有抵赖,只是我与大公主一往情深,既然被诸位撞破,自然是要一同承认的。”方易之仍不死心。
“我与她一见钟情,今生今世,都是非彼此不可。”
“这……”
众人成功被他带偏话题,开始低声细语起来。
“他说得如此信誓旦旦,不会这两人之间真有什么吧。”
“一半一半吧,真有什么可不一定,但要说半点都没有我也不信。”
“肯定是有的呀,再怎么不受重视也是陛下的长女,借他十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胡言乱语吧。”
三五下间,风向便有些回转。
看,谣言就是这样轻易地毁去一个女子,纵然她什么也没做,可当有人死命造出这些黄谣时,她没做也是做了。
玉晚月见他死也要咬下对方一层皮不放,越发的着急。
再让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编下去,大公主就算身处事外,也得被他拉入唾沫圈中被人非议。
“小公主,怎么办啊?”
元净轻轻打了个哈欠。
【不急,让他说,他说的越多,死得就越惨。】
【他必须死。】
“你说你与大公主互相欢喜,那大公主承认吗?你敢不敢当面与她对峙一番?”蓝衣女子字字珠玑,“喜欢这种事情,也是你自己单方面说说就能算数的?”
元絮影听着这道如清泉般的声音,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张脸的五官平平无奇,别说宫中貌美女人如花,便是在京中小姐堆里也是排不上号的容颜。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此女子比任何一个人都要亮眼。
尤其是那双淡色眸子,仿佛能将世界脏污都给吸净。
“这种事情,女儿家怎么好意思承认?”方易之道,“我从前送了她不少礼,还写过不少信,这些难道也能否认不成?”
此话一出,元絮影再次变了脸色。
若真有凭证留存的话,那确实是说不清楚了。
“你的礼物本公主一件没收,悉数还给了贵府。”
远处,元桐搀着方夫人,身后还跟着云无霜以及一众侍女家丁,缓缓走来。
元净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欣慰地点点头。
这孩子总算开窍了。
方易之见到她从另一个方向,衣带无损地走过来,突然浑身发抖。
怎么回事?
她怎么在母亲那边?
“夫人,您刚吃过药,得慢些走才好。”元桐与方夫人走在最前头,手挽着手,看起来十分亲昵。
“好孩子,要你扶我一路,真是辛苦你了。”
方夫人一身宝石绿衣裳,看起来已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妇人,气质不凡,只是看起来似乎有些体弱,步子都微微打着摆。
众人不由生奇,前头见她在大门口迎客时还是气色不错,怎么转头就成这样了?
“母亲,这个时辰你不应该在午睡吗,不睡的话您身子怎么受得了?”
方易之急急迎上前,想接过手来搀扶。
方夫人一把拍掉他的手,眸中生冷:“我要是睡死了,哪里还知道你借着我的名头,做了如此大的一桩好事?”
她转头对侍女道:“去看看老爷在哪,把他请过来,就说家里要遭灭顶之灾了。”
“母亲,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方易之急了。
“住口,我哪有这个脸够格当你的母亲!”
方夫人总算走到了跟前,气得脸上的肉都在抖:“你生母果真是教了你一身的好本事,竟敢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去侮辱当朝公主的清白啊!”
玉晚月吃了一惊。
搞半天,这方夫人不是他的生身母亲啊。
“你品性顽劣,跟着你那死鬼母亲净学了些下作的手段,整日盘算着哪个女子的家世能为你所用,哪个女子好拿捏,招妓纳良,被你糟蹋过的女人已经有整整一打,你是要将整个方府连累死才安心吗?”
“你趁我午睡,假传我的话将大公主引过来,想对她图谋不轨,要不是大公主没上你的当来到我这边将实情告知,我竟不知你是如此的狗胆包天!”
方夫人骂得上气不接下气,元桐看着心疼,默默地拍着她的背顺气。
“我是管不了你了,索性今日就一同撞死在这里,也算对得起你那早死的生母!”
“母亲不可!”
方易之哪里在乎她死不死的,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得不装一下:“母亲怕是病糊涂了,儿子何曾做过这些事呢?都是误会罢了。”
“误会?”
元桐眼中划过一抹凌厉的光芒:“方公子,你在我茶水和糕点中下药,难道也是误会?”
“什么?”
方夫人刚缓过的一口气差点又要上不来:“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