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真真是将方易之与同时不在此间的元桐沾上了边。
两人一起消失,又是一男一女,能传出什么话来可想而知了。
“元路遥,你胡说八道什么?”元絮影气极,要不是记着不能惹事,只怕当场就要给他一拳。
“弟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皇兄何需当真呢?”他哈哈大笑地看向李豆,“你也别磨蹭了,赶紧说吧,说书都没你这么能吊的。”
“是,是……”李豆咬牙,“小的路过后院那间空屋子时听到一阵异响,生怕是屋子年久失修进了老鼠,便上前查看,谁知竟看到……”
他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难以启齿道:“看到公子和大公主在屋子里……”
他没继续往下说,但也实在无需再说了。
“混账,你胡说!”元絮影眼睛红得要杀人,“我妹妹分明是被方夫人唤去的,怎么可能同你家公子在什么屋子里?污蔑大公主可是死罪,信不信本皇子诛你九族!”
“殿下息怒,小人说的句句属实,您若不信,大可前去一看究竟!”
李豆被他一喝,吓得当场跪了下去。
真是差事难做,屎难吃。
当初他为什么要脑子进水答应为公子做这种事啊。
“看这小厮的表情也不像撒谎,不会是真的吧,真是不害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在尚书斋的时候我就看到两人经常眉来眼去,方公子的请柬也是第一个送给大公主,依我看,他俩早好上了。”
“我也觉得是这样,一般人家发生这种事肯定是死命瞒着,哪有不告诉老爷夫人私下处理,而是先当着外人的面,把自家公子拱出去的道理?”
几位公主听到这种事情,真是羞也羞死了,默默地绞着手帕不敢出声。
反倒是那些公侯权贵的公子小姐喜滋滋地吃着皇室的瓜。
他们也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对方是公主又如何,她敢做出这种事,难道还要割了他们的舌头不许议论吗?
“这有什么难猜的,因为对方是当朝公主呗,区区臣子府哪敢与之相抗?”
“姐姐的意思是,还是大公主逼迫的方公子?”
“可不嘛,若非如此,这小厮再不伶俐也不可能越过方大人和夫人,先说给咱们这些外人听啊,这不明显是想叫咱们主持公道嘛。”
元絮影听着这些人有心压低却还是一字不落地传进耳朵的声音,气急攻心,两眼泛着黑,险些就要一头晕死过去。
他也不是没陷害过别人,上次考试写文章时他便弄虚作假过一次,后来虽被几位同窗看出几分不对,但也被他三两下转到一位礼部侍郎之子身上。
后来人家被秦老太傅赶出尚书斋,而他自己却得到父皇和老太傅的真心夸奖。
但如今涉及自家妹妹身子清誉,他却是毫无办法可言,更是实实在在体会到了什么叫有嘴说不清。
“好个贱人,一张嘴就把你家公子和我妹妹全给污了。”
元路遥展开折扇,翩翩若仙地扇着风,半点没有皇家荣辱本为一体的意识,只是自顾自地看着别人的笑话。
“你可知,在本殿下面前说谎会有什么后果?”
李豆哆嗦道:“小人不敢扯谎,是真是假,诸位过去一看便知。”
“既然你如此振振有词,那我们不妨过去看看实况。”元路遥扫了一眼元絮影,眼底笑意越发的浓,“身为一国公主,她若是声誉有损,对父皇母后还有其他妹妹,以及整个元氏亦是不利。”
几位公主听了这话,眉头皆是一皱。
这种一荣皆荣,一损皆损的风俗,在古代当真是无解。
话说到这份上,元絮影不好拒绝,于是便由李豆在跟前带路,众人纷纷跟了上去。
玉晚月也抱着元净,默默走在大部队中。
说不紧张是假的,但看到小公主一直没什么反应,她也只好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霜儿的身手哪怕不是世上顶尖,对付这些普通人总归是绰绰有余吧。
小半炷香后,众人来到那处屋子前。
此地又偏僻又安静,连只路过的鸟都没有,更别说是人,要真想在这里发生点什么的话,的确是个上佳之所。
众人下意识放轻脚步,连呼吸也紧了紧,生怕惊动某些令人尴尬的情节。
那屋子门前关着,里头没有半点声响,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事情发生。
但是门之后是个什么光景,就不得而知了。
“我说,就咱们赶过来的这会功夫,他们不会早跑了吧。”元路遥“呵呵”一笑,面上不见丝毫忌讳。
“跑没跑,推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有一白衣公子道。
“是啊是啊,没准睡得正香呢。”
“我们就不进去了吧,他们不要脸,我们还要呢。”一高门小姐捂着脸道。
明明还没开门,众人却都已经默认里头的人就是自己的妹妹,元絮影一颗心仿佛被人砸成坍塌之石,慢慢碎裂,掉入深渊。
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这些嘲笑过的人,阴阳怪气的,落井下石的,包括看戏的人,他通通都会记在心里。
总有一日,我要让你们不得好死。
李豆深吸一口气,“万般不情愿”地上前打开门,然后和冯伯一起猛地把门踹开。
“有人!”
元絮影绝望的心终究是沉到了底。
里头传出好一阵惊呼,既慌张又害怕又惶恐,仔细听来还不止一个,竟有好几个男声同时叫唤,跟杀猪似的。
站在后方的公主小姐们都红了脸,就连经常去青楼乐妨,自以为脸皮修炼得非常厚的几个公子哥,都禁不住不好意思起来。
这也……玩得太大了吧。
听这声音,里头至少得有五六个男人。
不愧是当朝公主啊!
“公子你……不对!怎么是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进来干什么?我的衣服呢?出去,都给我出去!”
“公子别下来,先把衣服穿好,他们都在外面!”
众人本来还顾忌着有位公主在里头,都很识趣得没有突破这最后一道关口,也得讲究着自己读书人的体统,抓奸归抓奸,可别真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但听冯伯和李豆这阵仗,屋子里似乎不太对劲?
这时,元净终于动了。
她从玉晚月的怀抱中下来,径直朝屋子里走了进去。
现在不抓包,等人全都穿好衣服就没意思了,反正她是小孩子,不懂事也没人会怪她。
“小公主!”
元净小跑着进了屋里,玉晚月假装要追她,也三两步跑了进去。
“啊,你们在干什么——”
玉晚月刚进去,立刻尖叫起来。
元路遥直觉有异,索性也走了进去。
元絮影心头一突,紧随其后。
眼见“当事人”的哥哥都进去了,这群人也意识到里面也许不像小厮报告的那样,于是不再矜持,纷纷从这矮小的门口涌入。
这破旧的屋子被这么多贵客光临,瞬间蓬荜生辉。
后面的人因为挤不进去,只能留在门口探着脑袋,从缝隙中费力探着一二光景。
他们看不见,前面的人却是看见了。
屋里是一张大床。
而床上面,足足坐着六个还没穿好衣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