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什么也不能做,离她远些会更好受,这甜蜜的折磨是他甘愿选的。
无一例外,每次她在身边祁肆都会睡得很好。
清早,怀里的人睡颜安然,卷翘的睫毛弧度优美,这么看着,祁肆想起记忆深处那个小家伙。
长大了,也变好看了。
要多坚强,才能独自长大成人。
那时答应母亲的话终究没做到,没保护好洛烟,在她最需要他保护的那些年,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硬生生错过了她孤苦无依的童年。
自从知道她是洛烟,每次静下来看她,心里都酸软成一片。
根本不敢往深处想,这12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洛烟是热醒的,大清早就对上男人幽晦的目光。
虽然转瞬即逝,但她还是捕捉到了。
为什么祁肆会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她?
不同于重逢那天在穆家见到她时的目光。
分明带着自责和……怜悯。
祁肆曲指带走她鼻尖的细汗,“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他都起了,洛烟也不好再睡,跟着一道起来。
洗漱好,祁肆换上黑衬衫要下楼,见西装外套还挂在衣架,洛烟怕他忘了,帮忙拿过去。
祁肆看她一眼,没接,“不用,早上体热。”
他说这话,很难不让人多想,偏生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一本正经地说了些有歧义的话,却让别人以为是自己思想不对。
下楼时客厅多了一个人,男人五官深邃周正,一身藏蓝色西装在沙发看报,食指的宽戒华贵精美,看起来很不好接近。
这种气质和祁肆很像,想来是他的父亲。
昨晚他都没在老宅,像一早刚从哪里回来的模样。
祁肆看到了他,直接无视。
洛烟察觉到微妙的氛围,不知该做什么,祁肆拉着她手腕带着她去园子里散步。
回去时已经开始吃早饭了,老太太笑眸朝洛烟招手,“小两口过来吃早餐。”
沈如霆正不紧不慢地喝牛奶,目光只是扫过来一秒。
如果只有祁肆一个人,他断然不会跟沈如霆一起同桌吃饭,但带着洛烟,不能让她饿肚子。
一顿饭吃的安静,除了老太太偶尔和洛烟聊些好玩的事,另外两人都把彼此当空气。
吃完,祁肆要带着洛烟回景华府,一早都没开口的人终于抬眸看来,声线沉冷,“作为君耀继承人,婚姻这么草率,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祁肆黑眸里神色极淡,一点憎与恶都看不到,只有疏离漠视的空,仿佛这个人都不配影响他的情绪。
“做不到从一而终的只有你而已。”
车子走出一段距离洛烟才想起来,“你的外套还在房间。”
“嗯,随它。”
察觉副驾一直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脸上,祁肆侧目,“看什么?”
洛烟轻笑。
“就是在想叶绒说的话。”
“什么?”
“她说你脾气本身就不好,这一年更甚,在公司对下属很严厉,他们都怕你。”
刚刚她算是见识到别人口中的祁肆了,虽然没有动怒,但那冷漠的气场也令人发怵。
长期养尊处优的上位者气势浑然天成,别说,要是做他工作上的下属,确实很有压力。
不过,他冷然淡漠的样子真的很戳人。
距离感拉满,便让人更想冲破冷雾,被那股神秘的吸引力所吸引。
“觉得我凶?”
“他们都觉得你很凶。”
正好遇到红灯,停下车子,祁肆温声:“不对你凶就行了。”
被他星辰般的眸子看着,洛烟移开视线,心里又乱了几分。
睨着她忍不住上扬的嘴角,祁肆掀唇,“怎么结婚后你反而比之前谈恋爱时更害羞?”
洛烟咳了声,轻声提醒,“绿灯了。”
总不能说婚后发现这男人的更多优点,魅力越来越大,她招架不住吧。
在遇见祁肆之前,她一度以为自己是个缺失情爱能力的人,对任何异性都起不了一丝波澜,害羞心跳之类的情绪更是前所未有,所以看起来总是清冷。
祁肆这样的男人对女人来说是有致命吸引力的,她很清楚。
只是不想,自己也逃不过。
天下就这么一个,还被她挑走了,内心是有点小骄傲的。
蓦然从后视镜看见头上的玉簪,想到他昨天和今天帮她绾发的熟练,想起来问:“你还没告诉我,怎么会绾发的?是偷偷学了吗?”
“不是,”祁肆双目直视前方,薄唇轻启,“小时候母亲经常这样绾头发,看的多了就记住了。”
洛烟放在膝盖的手一紧,眼眸微垂,“你好细心。”
她就没仔细学过。
“清蝉。”
“嗯?”
祁肆睨着她,“不久后就是母亲的忌日,到时我们一起去看她。”
“好。”提起露姨,洛烟心尖微酸。
闭上眼还能想到露姨弯成月牙的笑眼,温柔似水的语调和极有安全感的单车后座。
在她心里,露姨早就是母亲。
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不能平安长寿。
要是露姨还在该多好,知道她还活着,知道她成了祁肆的妻子,露姨应该很开心吧。
不对,她现在是徐清蝉。
认识祁肆,和祁肆相爱的也是清白干净的徐清蝉。
人设当了太久,她好像不知不觉陷进去了。
以前多么希望祁肆知道她的身份,现在却想把洛烟藏起来。
她不想让他知道那个靠偷庙里东西吃活命的小孩子,不想让他知道她无情无欲双手沾着血腥的少女时代。
现在一切都挺好的,她是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徐清蝉,长大后成了艺人,成了他的妻子,没有前尘往事,像一页翻篇而过的白纸。
如果他知道她瞒了他那么多,会不会疑心她图他权势,会不会质疑她的感情。
再者,就算他再好,选择相信她,那么知道她是洛烟后呢?
洛烟,可是他的妹妹啊。
祁肆从来都是把洛烟当妹妹的,像他这种处事有原则的人,不一定能接受名义上的妹妹成为妻子。
想到这层,她竟然破天荒觉得忧心,现在一切挺好的了,不想改变了,既然他都以为洛烟走了那么多年,恍然告诉他另一个真相是真的没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