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东骁,你开门,开门!”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快告诉我!”
可是不论她怎么喊,他都没有回头,也没有理她,初夏打不开门,只得跑到窗口,就看到他跟着警察走了。
“路东骁!”窗口,她用尽力气的喊他。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上了警车,那一刹那,她的心像被人掏空了一样难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先是宁冉,现在又是路东骁。他们一个个的都怎么了?
初夏想弄明白这些事,可被反锁在房间里的她根本出不去,对了,她的手机也放在客厅了,她连打电话也不能。
只能等!
一个等字,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真的好难。
直到晚上,她终于听见房门开动的声音,门锁一响,她便站起来,直扑到门边,房门打开,路东骁走了进来,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初夏只觉得世界一下子又美好了。
只是眼前的他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看起来极度疲惫,面色更是纸一般苍白,好像遭遇了一次重大打击,眉目间竟然满是沧桑的意味。
这样的他,让她的心狠狠一疼,直接扑进怀里,紧紧的抱着他,之前她怨他恨他,可是当他真的有事了,她才发现自己那么害怕失去他,害怕他有一点闪失。
“路东骁,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把我关在家里?”一天的等待和担忧化作泪水,漫进眼眶,她在他怀中低喃。
可是这次,他没有抱她,只是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眼底有痛,有伤,有她看不懂的,好像是愧疚一样的东西。
“夏夏,对不起。”他又说了这样一句。
初夏摇头,紧抓着他,“你告诉我啊,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对不起,”又是这三个字,说完,他推开她,拿起车钥匙大步的向外走。
初夏懵了,他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他好像变了个人?
为什么他什么也不说?
眼看他一言不发地就要出门,初夏忽然觉得憋闷,闷得呼吸时肺叶里都是痛的,她不顾一切冲上去,抱着他的后背,“路东骁!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不要让我这么难受好吗?我是你老婆!是你老婆啊!”
他的脚步停了下来,却没有转身,嗓音有点嘶哑,“对不起夏夏。”
又是对不起,他究竟做了什么,要一再的对她说对不起?
巨大的无力感和疑惑袭来,她的手臂变得如此的虚软,他轻轻一掰,就掰开了她的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
初夏呆呆地站在原地,双手还保持着环抱他的姿势,只是怀里是空的,他走了,一个字都没说,把她一个人丢在了这里。
“路东骁!”她对着空气大声呼喊,痛楚便从裂开的心里一丝丝冒出来,很快漫遍全身每一个细胞,连脚趾尖都是痛的。
窗外传来车子启动的声,他走了,她不知道要去哪?
不行,她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念头窜入脑海。初夏趿趿下楼,叫司机开车,跟了出去——
路东骁开着车,在城市里兜兜转转转了整整三圈,最后把车停在一家酒吧门口。
初夏也让司机停了车,跟了他进去,门口的酒保看着她的大肚子。露出惊讶的目光来,但初夏顾不得,一路尾随着他,来到一个能看到他的角落,默默地看着——
昏黄的灯光下,路东骁一杯一杯的往嘴里灌酒,对,是灌,这还是初夏第一次见他这样。
颓废,无奈,又那么痛苦……
让看着的人都跟着难受,可是他越这样,初夏就越好奇,是什么让他这样?
也不知道路东骁喝了多少杯。他的手机响了,然后他站起身,初夏看到他打了趔趄,他似乎喝的有些醉了。
想到他喝醉开车危险,初夏赶紧跟上去,可是出了酒吧,他并没有走向自己的车。而是走向了停车场,然后上了一辆车,那车似乎专门等他的。
初夏暗松了口气,她还真担心他会酒驾,不过那辆车并没有走,就那样停着,没过一会,车窗打开,有烟雾从里面透出来,里面说话的声音也跟着一块飘了出来。
“他们没难为你吧?”这声音很熟悉,初夏听出来了,是秦湛的,而他口中的他们应该是指警察。
她没听到路东骁的回答,就听到他问,“尸首全部都找到了吗?”
大半夜的,听到这句话,初夏立即打了个寒噤,这时就听到秦湛回道,“还差一只手!”
初夏顿时抬起双手抱住自己,恐惧的感觉就如同这周围的寒气似的将她包紧,而车内的对话,也在这一声之中沉寂了下来,初夏躲在另一辆车后,身子已经开始发抖。
“这事她早晚会知道的,”过了好一会,秦湛的声音再次响起。
路东骁猛吸了口烟,然后猛咳嗽起来,平静之后。幽幽的说了句,“能瞒一天是一天吧,她会受不了的。”
“是啊,当初她可是为了她弟弟才跟你的,如果她知道她不惜一切疼着护着的弟弟死了,而且还死的那样惨,恐怕……”秦湛说到这里摇了下头,一副无奈又惋惜的样子。
初夏的心一下子像被什么掐住了,但哪怕此刻,她也没有把这种可怕的事联想到自己身上,不过她的心在这一刻,像是缺氧似的难受起来了。
“是我,是我害了他,我不该让他去跟平子。让他做那么危险的事,”路东骁说着,双手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这怎么能怪你,是平子,我没想到他这么没人性,居然会对宇扬下这么大的狠手,”秦湛再次出口的话,如一枚重型炸弹,轰的把初夏炸飞了,炸成了一堆烂泥,她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她的动静,终于惊动了车里的人,路东骁和秦湛警觉的看了一眼,便下车跑了过来,可是当他们看到初夏,那神情便如同见了女鬼一样,不仅有震惊,更多的是惊恐。
“夏夏!”路东骁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就连秦湛也低叫了声,“嫂子,你怎么在这?”
嫂子?
这是她和路东骁在一起以来,他第一次这么尊敬的叫她,他叫着便要去扶她,可是没等他走近,初夏已经向他们爬了过来,一步一步,寂静的夜,仿若能听到肌肤被水泥地板磨破的声音。
“夏夏!”路东骁迎过来,伸手就要去拉她,但她并没有起来。
她抬手拽住他的裤角,泪水一汩汩往下淌,“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的。”
路东骁闭了闭眼,伸手将她抱住,“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他,对不起……”
对不起!
怪不得,他今天这一天总是对她说这三个字,原来是这样,他早知道了。
对了,刚才他说什么。说是他害了宇扬。
是这样的么?
她没听错吧?
“路东骁,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告诉我,宇扬好好的,对不对?你现在给宇扬打电话,打啊,我要听他说话。我要听他叫我姐!”她抓着他的手臂摇晃着,指甲几乎都掐到他的肉里。
路东骁不能给她任何回答,只能紧紧的抱着她,“对不起,夏夏,对不起……”
“不,我不要对不起,我要宇扬,要宇扬!”初夏抬手打他,头上,身上,脸上,凡是她能触及的地方,她都去打。
路东骁不动。任由她打,可是这也发泄不了她心中的情绪,她撕扯他的头发,张嘴咬他……
“嫂子你别这样,东子也不愿这样,你不该……”一边的秦湛看不下去,试图劝说。
路东骁冲他摇了下头。如果这样能让她好受一些,现在她就是拿刀砍了他,他也不会眨下眼睛。
“路东骁,你把宇扬还给我,还给我!”她仰头对着天空声嘶力竭的吼完,然后整个人瘫软成一团。
“夏夏!你怎么了?”路东骁迅速的将她抱起,紧紧的抱在怀里,脸上满是慌乱,一手搂了她,一手给她揉胸口。
而她,则如避蛇蝎一般惊叫着逃开,声音竟已嘶哑,“别碰我!”
他的手僵止在空中,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一般,他的呼吸里,缺了氧,路东骁双手无力地垂下,纠结的眉间刻满痛楚,他想说话,咽喉却火辣辣地痛着。
“你刚才说还少一只手,是什么意思?”痛过之后,初夏恢复了平静。
“夏夏,不要问了,不要问,好不好?”路东骁低低哀求。
“告诉我!”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吼他。
路东骁摇着头,那样恐怖的画面,他说不出来,初夏冷哼了一声,抬头看向秦湛,“你告诉我,宇扬现在在哪?我要见他!”
“嫂子!”
“我要见他!”
“还是不要见了!”
“我要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嫂子……宇扬他,他被肢解了!”
“秦湛!”路东骁呵斥一声,可已经不起作用,那句肢解像是一把劈天大刀,把初夏从中间活活的劈成两半。
“啊——”半天之后,初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几乎能撕破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