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旧事,宋氏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带上了几分温柔的笑意。
沈尧年从她的脸上,似乎也看到了自己肆意的少年时光,想起了两人之间的山盟海誓。
“仪儿……”
宋氏嘲讽地笑了一下,“即便是后来,你迎娶了庄凝雪,我还觉得,你始终是爱我的。你说那是形势所逼,是为了给我和孩子更好的生活,我信了。直到你们的女儿出生,我还觉得你是有苦衷的。
后来呢?后来是你的心越来越偏向庄凝雪,来陪我和孩子的时间越来越少。你越来越觉得,我阻碍到了你的人生,也越来越想要将我这个人生污点给除掉。即便如此,我心里仍旧是觉得心疼你。”
宋氏抬起头来,看向沈尧年的目光之中,带上了几分凄楚。
即便是儿子的死讯传来时,她在沈尧年面前,仍旧是骄傲的,从来都不会低下头来。
她好似永远都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宋家大小姐,无论遭遇什么,都始终保持着她的气度,不卑不亢。
明明他都已经是尚书了,地位早已今非昔比。
哪怕是整个宋家,只要他一声令下,也会有人替他除掉。
可宋氏却始终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一般,对他连一个讨好的笑容都没有。
这是第一次,沈尧年看到了宋氏的脆弱。
他忍不住觉得心疼动容,“仪儿,你我之间本不必如此……只要你向雪儿道歉,这事便算了。”
宋氏讥嘲一声,“沈尧年,你以为我和你说这些,是在向你示弱吗?不,我只是觉得,我当真是眼瞎得厉害。你有什么好值得心疼的?你忘恩负义,乐在其中。这些年我所受的每一分苦头,都有你的推波助澜。
若是庄凝雪只有八分可恨,你便有十分。正是因为你的纵容和暗示,庄凝雪才会将我视若仇敌。你心里从来就没有真正爱过你,从始至终,爱的都只是你自己一人。我和庄凝雪都是你手上的一个工具,连人都算不上!!”
沈尧年的脸色一变,怒容满面,“宋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难道你就不怕,我休了你之后,也对宋家出手吗?!”
“我不会让你休了我的!”
宋氏挺直了腰肢,声音冷静,“我并未触犯七出之条,你若是敢休我,我便要进宫面圣状告你。你沈家所有的产业,都是我的嫁妆而来。若是你今日敢将休书给写完,我便要收回所有的产业。
包括你们住着的这宅子,也是我的,地契还在我的手上。你们若是想要当丧家之犬,便只管对我动手。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有的是能耐,让你们一家三口身败名裂。沈尧年,你知道我的本事的,我做得到!”
她的双眸阴冷,沈尧年撞入其中,竟然生出了几分寒意来。
是,宋氏的确是能做到。
谁若是逼得她豁出去了,她是什么都不会怕的。
当初他初到京城时,还能被这京城的武夫瞧不起。是宋氏上门堵人,将那一群武夫给骂得体无完肤,从此都要避开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