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叫醒秦泽言的是车外的一阵急雨。
噼里啪啦的敲打声像是有人在敲门,朦胧间秦泽言还以为自己在家里,当他睁开惺忪的双眼,才想起自己昨晚跟个傻子似的开车过来,睡在了茶楼前的停车场里。
手机里来了几条自己超速的违章通知短信,他的驾照分数秒变成了负数。
“妈的,真是个大傻x”,他忍不住骂了自己一句。
坐起来后,他看到茶楼已经开门了,对着车里的镜子收拾了一下,便快步跑进了茶楼。
茶楼的服务人员有的在打扫卫生,有的在清点茶叶和茶具。一般这个时间是鲜有客人来的,当他们看到门口这个湿淋淋的大个子时都以为是进来避雨的。
领班此时正在前台查账,看到秦泽言后,热情的寒暄了一句,
“您好,欢迎光临”
秦泽言抬手弹了弹头发上挂着的雨珠,缓缓的环视了一圈茶楼大厅。
“你好,我想问一下,蓝月是不是在你们这里工作?”
他说完这句话后,周围几个服务人员也都停下手里的工作,目光齐刷刷的转到秦泽言身上来。
“您是?”领班迟疑了一刻,警惕的问道,
“呃,我是她的······”说到这里,秦泽言突然顿住了,
我是她的什么呢?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说出口了,曾经那么深爱的人,曾经想娶进门做妻子的人,此刻被人问起,却不知道如何定义自己与她的关系了。
“我是她的大学同学,听说她在这里上班,想过来叙叙旧。”秦泽言说这些时非常平静,听上去特别的真实。
领班没再起疑,说道,
“蓝月确实在这里工作过,不过她最近生完孩子一直没来上班,你不知道?”
“咳咳······”这句话对秦泽言来说还是很有杀伤力的,心里暗暗咒骂,这个臭女人跟我在一起那么长时间,肚子都没动静,跟别人没几天就有了?
难道是我有问题?回去得挂个男科去查查。
“呃,就是听说她生孩子了所以过来看看她的。”
领班听了噗嗤一笑,
“看你也不小了,怎么说话没头没脑,女人生完孩子哪有那么快回来上班的,她还在家里休假呢,而且以后来不来工作还不一定。她可是我们的老板娘,人家来不来上班都无所谓的。”
秦泽言听了这些更烦躁了。他只顾深夜跑到茶楼来,却没想到她刚生产完,根本不在这里。真是一听到她的消息,自己的脑子都变成猪脑子了。
“那,你们老板呢?我找你们老板叙叙旧也成。”
“我们老板,一时半会也来不了,今天周末,他女儿不上学,可能待会才来,要不给您找个桌,您坐下等等吧。”
本来心情就不爽,天公也不作美,秦泽言望着门外淅淅沥沥的雨,满肚子的闷气。
······
文洋家。
早饭过后,蓝月在卧室里给儿子喂完奶便出来了。
看到文洋还没走,便说,
“你快去茶楼吧,我来陪着一一,放心吧。我身体已经恢复的很好了。累不到我的。”
“晚一点也没事,上午本来就没什么人,今天又下雨,这会儿肯定没什么事。”
正说着,文洋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看到是领班打来的电话,微微皱了皱眉。
这个领班已经在茶楼工作好多年了,各种事情应付的头头是道,不是大事一般不会给文洋打电话的。
电话接通后,领班说道,
“文经理,店里来了一个人,说是来找蓝月的,我说蓝月在家休产假了,他说找你也行,我就让他坐下等,虽然这人看上去也不像坏人,但是我们几个女的在这里总是有点害怕,您看······”
“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蓝月关切的问,
“怎么了?”
“领班说有人去茶楼找你了,我猜可能是秦泽言,他现在还在茶楼里等着,我去跟他聊聊吧。”
蓝月心头一震,他怎么来了?难道上次他?
不会的,上次如果他确定是我,不会这么久才来的。
为什么隔了几个月后又来了,到底是谁告诉他了?方家鸣吗?他们共同的朋友圈里只有方家鸣知道她的情况。
不可能,如果是方家鸣,很早之前就会告诉他了,也不用等到现在。
到底是什么原因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如何打发他走。
打发他走吗?她明明很想见他,很想告诉他,她生了他们共同的孩子。可是,秦泽言一定不会相信的,而且会恨自己。
蓝月伸手拉了拉文洋的衣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其实文洋也猜到了她的心思,
蓝月这是想一块过去看看他。文洋拍了拍她的手说,
“如果你也想过去,就穿厚一点,平安现在睡一觉两个多小时,应该不要紧,家里还有李嫂,一一小时候就是她照顾的,你大可放心。”
蓝月感激的点了点头,文洋总是温温柔柔的说话,不急不躁的做事,情绪稳定这一点就特别适合做老公。
虽然他们两个人现在更像是合作关系,但是合作的也很舒服。
蓝月套了厚厚的几层,戴了一个棉帽,裹的有点像帝企鹅,她好几个月不出门了,并不知道外面的温度,只能按照最保险的穿法穿了。
车上,文洋不时的瞄一眼坐在右边的蓝月,她将脑袋埋入衣领里,手紧张的在膝盖上搓来搓去,好像要见的不是秦泽言而是国家领导人。
“蓝月,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为什么分开,但是我感觉他还爱着你,你也还爱着他,现在你们的孩子也生出来了,为什么不能一家人好好在一起生活?非要这么拧巴呢?”
蓝月眼前浮现出秦霆山坐在轮椅上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文洋,如果你的父亲因为我造成了下肢瘫痪,下半生都得在轮椅上度过,你会不会原谅我?”
哇去!
车子正好来到红绿灯前,文洋狠狠来了一个急刹车。
“你是说?”文洋瞪大了眼睛问道,
蓝月点了点头,
“但是,他不知道这件事,只有我和他父亲知道,现在,你也知道了。”
“如果,如果你不是故意的,我想,我想时间长了,他想通了,应该不会怪你的。嗯,应该不会。”
文洋啰啰嗦嗦的安慰道,显然蓝月刚才的话让他感觉非常劲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蓝月咬着下唇说,
“可,我是故意的。”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眼里无声的滚落,冰冷如窗外的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