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将刀挥向秦霆山时吓得闭上了眼,她没干过这种事,心中再多怒火也没有战胜杀人的恐惧。
虽然秦霆山已是花甲之年,但是人高马大,年轻时还当过兵,怎么会被蓝月轻易砍中呢。
他巧妙的躲了过去,蓝月砍完第一刀后已经泄了气,将菜刀扔到地上,自己一屁股坐下去,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哭,倒让秦霆山左右为难了。他就站在一边,不敢过去抢那把刀,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蓝月。
等蓝月哭够了,自己从面前的茶几上抽了几张抽纸,擦了擦眼泪,摸了摸鼻涕。
她就像耍够了性子的小孩一样,站起来,默默走进她跟秦泽言睡的那间卧室。
秦霆山看她进了卧室后,才过去拿起那把差点要了他命的菜刀。
卧室的门,并没有关,秦霆山看到蓝月在收拾行李。他急忙走进去,
“孩子,大过年的,你这是要干嘛?”
“还不明显吗?杀不了你,我认了,我也不想再见到你,我要离开这里。”
“你······你这是要离开泽言吗?什么事过完这个年再说行吗?你想要我怎么做,我都给你一个交代。”
蓝月正在收拾衣服,听到秦霆山这句话,狠狠的把衣服摔到床上,
“交代?怎么交代?让我的父母起死回生,你做的到吗?”
“你要怎样才肯留下啊?”秦霆山爱子心切,用乞求的声音问道,
“除非你去死,才能真正给我和我的父母一个交代。”
“好,那,我死了,你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吗?”
蓝月没有做声,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秦霆山继续自顾自的说,
“我这个人一生光明磊落,没有别的污点,这件事,说实话也折磨了我很多年。泽言他妈,我都没告诉,我本以为这世上只有我和我那个战友知道,他去世后,这件事我就烂到肚子里,带着进棺材,没想到······”
蓝月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没想到,我又出现了,对不对?让你又想起了你的不堪,你的人生污点,这就是泽言一直崇拜和尊重的父亲,其实是手上沾满鲜血的杀人犯。”
蓝月故意将最后三个字咬的重重的。
秦霆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颤巍巍的走到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蓝月说,
“孩子,如果我死了,请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要让我儿子知道这件事,另外我还有个要求,希望你能答应。”
蓝月没想到秦霆山真的打算赴死,所以根本没去理会他,
“请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我儿子,我看出来了,他很爱你,比爱安静还多。”
听到这句话,蓝月心里某根温柔的弦被拨动了,这是他最爱的人的父亲啊,可是现在她竟然残忍的利用他良心的不安和对他儿子的爱,逼着他去死!
即使有一瞬间的心软和犹豫,蓝月还是要强的闭着嘴,一个字都不说。
秦霆山离开后,先进了自己卧室,许久没有出来,蓝月此时心里也慌了。
他不会割腕了吧?或者上吊了?还是吞了安眠药?
这样,家里只有自己,她还是逃脱不了成为杀人凶手的可能,她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和恐惧,想去秦霆山的卧室一探究竟。
当蓝月走到卧室门口,刚要推门进去,秦霆山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脸上庄严肃穆,穿了一身藏蓝色的西装,但是那身西装一看就是已经很多年了。
秦霆山也注意到了蓝月惊愕的眼神,微微笑了一下,解释道,
“这是我跟泽言他妈,结婚时穿的,我想穿着这个走。”
秦霆山说完大步走向门口,拿起挂在玄关处的车钥匙,出门前对蓝月微笑着说,
“孩子,我去了那边会亲自跟你的父母道歉,记住我刚才跟你说的话,我希望这个秘密会跟着我进棺材,也希望我死后,你能对这份仇恨释然,真的很对不起。”
蓝月此时都想冲到门口拦住秦霆山了,她曾无数次的想象着找到这个人,将他千刀万剐,为父母报仇,为自己血恨,但是当这一切都来到眼前时,她却退缩了。
他死了又怎样呢?父母也不可能活过来,而且秦霆山并不是当时真正开车的人,而且,而且这个人可是秦泽言的父亲啊,是她爱的人的父亲啊,蓝月,拦住他,快啊。
蓝月冲向门口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秦霆山已经走出去了。
蓝月看着这扇门,仿佛门外就是充斥着无数恶鬼的地狱,它们正伸长了手把秦霆山往地狱深处拽。
蓝月的手放到门把上,最后还是缩了回来。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把失神的蓝月吓了一跳。
是秦泽言打来的。
蓝月哆哆嗦嗦的接了电话,好像刚刚自己做了一件十恶不赦的事,
没等蓝月开口,秦泽言就问:
“亲爱的,你吃糖葫芦吗?我给你买两串吧。我和妈妈马上回去了。有没有想我啊?”
蓝月刚要开口,就听到电话那端的催促声:
“让你腻死了,马上就回去了,还要打电话。快挂了吧,给你爸买顶帽子去。他那顶帽子都戴了好多年了······”
秦泽言接着跟蓝月说,
“亲爱的,一会儿见,mua~”
挂完电话后,蓝月想都没想,开门就下楼了,但,已经看不到秦霆山的身影了。
蓝月开始懊恼,惧怕,那种心情就像自己在家打破了妈妈珍贵的花瓶,怕妈妈回来的感觉。
她想返回楼上,但是她没有钥匙,刚才出来也没有穿外套,此刻她冻的直打哆嗦,只能在楼道里抱紧自己。
秦泽言和母亲回来时,在车里远远的望见楼道口那个穿着单薄睡衣,抱着自己跳啊跳的女人,起初秦泽言以为蓝月是来接自己的,心里就跟喝了一口蜜一样甜。
当他们下车后,蓝月顾不得自己冻得快失去知觉了,跑到秦泽言面前,上下牙打着架似的说,
“泽言,叔叔,叔叔他,他出去了。怎么办?你快去找找。”
秦泽言愣了一下,转而又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个大人,出去怎么了?又不是三岁孩子,还有人拐卖不成。”
接着瞥了一眼车库里的空位说,
“呃,开车出去的,这是要去哪里?”
“妈,我爸开车出去了,是去找他朋友下棋了吗?”
周楠一边从后备箱里拿东西一边说,
“他哪还有下棋的朋友啊,你那个范叔叔去世以后,你爸连棋盘子都放到车库里来了,呶~”
周楠用脚提了提车库前的一个破木头箱子,果然看到了一个棋盘。
“这个老秦,又搞什么,之前出去,都会跟我说一声的。真是,不管他了,我们先上楼吧。看把蓝月冻得,嘴唇都发紫了。”
蓝月被秦泽言揽过来,她回头看了一眼外面,心里祈祷着:
“叔叔,我错了,您千万别做傻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