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晋老几乎是挣扎着想从床上跳起来,却是被逼着动弹不得。
医生解释过,他不能再经受任何刺激,否则只怕是这辈子都甭想站起来。
池弘将氧气罩替他戴好,笑意盎然的高高上扬着嘴角,“晋老可要保养好了,接下来还有一系列的审问需要您老的配合,可别一小心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死了,太便宜你了。”
晋老目眦尽裂的瞪着趾高气昂离开的身影,身体止不住的剧烈抖动着,手边的床单被狠狠的扯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一旁悬挂的点滴瓶因为动作巨大也倒在了地板上,液体顺着破碎的口子里涌出,渗透了整个地板。
门外负责检查的医生听见动静,急忙跑进病房,一个个神色慌张开始处理着善后。
池宛捂了捂脖子上的伤口,心情甚好的提着刚刚买好的虾仁粥,正巧看见一道身影由远及近,她对着来人挥了挥手。
池弘瞧着丫头手里的粥盒,再看了眼她脖子上刺眼的纱布,面色不悦道:“我已经通知了母亲,她马上来接你回去。”
池宛蹙眉,“为什么?我没事,我答应了莫大少要在医院里陪他的。”
“小宛,不要再这样了,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像你自己吗?”池弘控制着音量,从小到大胆怯怕生的丫头什么时候敢独自从家里溜出来,又怎么会看见别人拿枪对着自己时还能面不改色的挡在莫誉泽面前?
他不得不怀疑这个丫头是不是别人家的,只是长得像池宛罢了。
池宛苦笑道:“我怎么不像我自己了?”
“小宛,以前的你不会这么冒冒失失毫无分寸,听哥哥的话,回家吧。”池弘握着她的手。
池宛不假思索的退后一步,摇头否决,“以前那是没有遇见莫誉泽,现在我遇见了,我相信我的眼睛,我的心!”
“小宛——”
“以前是不敢动心,因为怕这颗心脏会痛,现在我想动心了,因为它是健康的,哥哥,我知道你疼爱我,既然你疼我,为什么要我违心而活呢?”
“虽然莫大少很优秀,可是——”池弘沉默,他看着莫誉泽时,总忍不住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养殖好的大白菜突然被猪给拱了,还是一头毫无表情的面瘫猪。
池家比不上莫家金贵,可是也算是上的了门面的世家,池宛又是整个家族里唯一的女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他们所有人都希望把她嫁给一个哪怕不是门当户对至少能比他们所有人都疼爱她的男人。
如今这个男人对上莫誉泽的身份,他们只会觉得她会受尽委屈。
莫誉泽不会怜惜她是女人而对她倾尽所有的宠爱,莫大少对待所有女人就跟自己的部下一样说一不二,那严肃的态度他们家的小公主怎么可能受得了。
“不管你们说什么,莫大少已经同意娶我了,我就要嫁给我。”池宛忙不迭的溜进房间,生怕被他强行推开,又一次的锁上门。
池弘哭笑不得的站在原地。
莫誉泽早就察觉到门外有人,断断续续的声音他还是听见了一二。
池宛将粥碗打开,搅了搅里面的虾仁,道:“趁热,快吃了。”
莫誉泽没有动作,只是目不转睛的瞪着眼前这个人。
池宛似乎明白了什么,笑道:“我怎么忘了你手不方便,我喂你,张嘴。”
莫誉泽目光下挑,落在她递到自己嘴边的汤勺上,语气中透着一如既往的刚正不阿,“池小姐,你觉得我昨天说的那些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池宛趁他张口,直接将勺子塞进他嘴里,回复道:“当然是真的了,堂堂莫大少难道也是一个爱说谎话的伪君子?”
“我倒觉得那是假的。”莫誉泽推开她再次靠近的手,目光倏地一寒,“请你出去。”
池宛不以为意,继续将汤勺递到他面前,“味道很好的,如果你觉得我买回来的不算诚意,我可以回去学一学,亲自煮粥给你喝。”
“池小姐,我也算是一个绅士,一般而言,我不会对女人说这种话,但是你已经让我失去了底线。”莫誉泽将她的手拨开,态度坚决。
池宛面上的笑意渐渐僵硬,她咬了咬唇,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好像感受到了对方的厌恶,又一次失去控制的泛着疼痛。
那是一种犹如绝望的疼痛,一抽一抽的轻微抖动着,好像会停,好像快停了。
莫誉泽闭上双眼,语气保持着最初的冷漠,“请你离开吧,我可以不记得一个女人的样子,但我不希望我记住你的时候是因为厌恶。”
“……”池宛放下粥碗,从椅子上站起身,“我只是想对你好而已,那种感觉很熟悉,想情不自禁的靠近,因为觉得你是暖的,可是我知道我烦人了,对不起。”
莫誉泽睁了睁眼,只来得及看见女人从病房中消失的背影。
池弘还没有离开,一眼就看见了捂住嘴从里面仓皇跑出来的身影。
池宛朝着电梯的方向发了疯一般的跑着,她觉得有什么痛苦的记忆在自己的心口萦绕,那是一种生无可恋的悲戚感,明明可以握住的,却又不敢握上的无助。
“小宛,不要跑了。”池弘抱住她。
池宛趴在男人身上,双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角,“哥,我好痛,心口好痛。”
池弘瞧着面无血色的小妹,一把将她抱起来,“哥哥带你去看医生,坚持住。”
池宛抬起手,有一道影子在自己的脑海里若隐若现,有一道轮廓很浅很淡,却好像可以唾手而得,她想要抓住,真的想要抓住。
病房中,加湿器喷发着水雾,一道身影从病房中安静的退出。
池弘站在走廊尽头吹着寒风吸着烟,没有回头,却开口道:“我一直以为她是在开玩笑,毕竟她从来没有跟陌生人这么接触过,我们也没有细想过她是不是真的红鸾星动了。”
“很抱歉,我以为这么说她会离开,却无意中伤害了她。”莫誉泽有些想念香烟的味道,从池弘手里拿过那根没有抽完的烟,自己大大的吸了一口。
池弘自嘲一笑,“是我抱歉才对,没想到给你造成了负担。”
“我为我昨天的行为道歉,我不应该利用她,更不应该说那句话。”
池弘有些欲言又止,他摇头,重新点燃一根烟,“现在我宁愿你说的是真的。”
“……”莫誉泽沉默。
“我怕她伤心,更怕她受伤害,莫大少,我只有这一个妹妹,她以前身体不好,我答应过她,只要她活着,她要天上的星星,我就带她去外太空,她要奇珍异宝,我买不到我就抢回来,现在她想要你,我知道可能很难,但我还是想试试,你可不可以看在我们池家一家老小的面子上,陪她笑一笑,你放心,如果最后你还是觉得为难,我会带她回Y市。”
“你应该知道什么叫做越陷越深。”莫誉泽道。
“可是她会开心。”
“只会开心一阵子,所有人都知道我莫誉泽是什么男人,京城里都叫我木头,你觉得我这跟木头能让她开心吗?”
池弘低下头,静静的看着指尖的猩红。
“不知道。”池弘将烟蒂熄灭在墙壁上,他仰着头,笑了笑,“你是她第一个看上的男人,我不想让她有任何遗憾,爱过了,她的心脏就会坚强一点。”
“这样说,我更不能自私的这么欺负她了,池少,我希望你能想明白,别为了让她一时顺心,就毁了一辈子,她是个好女孩,有更好的男人等着她。”莫誉泽转身准备离开,路径病房时情不自禁的再看了一眼。
池宛其实早就醒过来了,她望着天花板,愣愣的有些出神。
他们的谈话,她或多或少听见了一些,嘴角上扬了些许。
她突然想起了一首诗:
你喜欢她,
你觉得配不上她,
那就努力啊。
你喜欢他,
他也是男生,
那就掰1弯啊。
你喜欢他,
他有对象你觉得你更好?
那就让他换啊。
你说我怕最后连朋友都做不了,
本来就是为了恋爱,
为什么苟且做朋友?
喜欢就上,做什么朋友!
是啊,喜欢就上,何惧畏畏缩缩,朋友?那就是为了自欺欺人编的理由。
要么爱,要么恨。
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朋友。
……
翌日,一辆商务车泊在车位上,副驾驶位上,先行被推开。
莫誉毅鞍前马后仔细的留意着医院的路面,哪怕一颗小石子也得谨慎的踢开三米远才肯罢休。
秦苏穿着平底鞋,扯了扯他的衣角,道:“你太小心了,我只是怀孕了,不是磕不得,碰不得的瓷娃娃。”
“万一磕着碰着可就不得了了。”莫誉毅如果不是担心自己抱着她会更危险,真想让她双脚都不下地。
产科检查室,秦苏换好了衣服哭笑不得的瞪着趴在门前拼了命的往里面瞄的男人。
“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你如果紧张要不去大哥病房里坐坐?”秦苏将男人从门缝中扒拉出来。
莫誉毅诧异的盯着身后的她,指了指身后紧合的门,“你从哪里出来的?”
“从员工门出来的。”
莫誉毅不知为何每一次出现在这房间外就坐如针扎,他甚至都开始畏惧以后她生产的时候,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秦苏伸出手握了握他的手,轻轻的摩挲过那深深浅浅的掌纹,莞尔道:“跟我一起进去吧。”
“啊!”莫誉毅本能的挺直后背,曾经枪林弹雨下的莫二少也能处变不惊,为何今天就只有这么无足轻重的一句话便彻底失了分寸?
秦苏忍俊不禁的拉着他的手重新将那扇工作人员进入的门推开。
莫誉毅几乎是同手同脚的走过那条僻静的员工通道,越深入,心口越是不受控制的忐忑起来。
这是要跟自己的儿子初次见面了吗?
怎么办?他好像还没有做好准备,今天这胡子好像还没有修理很好,他要不要重新去修理一下?或者再喷一点香水,他总觉得自己刚刚因为太紧张而出了一身热汗。
秦苏领着他进入检查室,医生似乎知晓了他会到来,指着身前的躺床。
她驾轻就熟般躺在床上,右手边依旧紧紧的攥着满是汗水的他的手,道:“放轻松。”
莫誉毅深吸一口气,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全神贯注的盯着那个好像波云诡谲正在涌动的电脑屏幕。
医生笑道:“是位公子,很健康。”
“像我还是像苏苏?”莫誉毅吞吞吐吐的问道,又觉得不对劲,急忙道:“不能太像我,浑身都是军痞味,要像苏苏,大气稳重,不急不躁。”
医生苦笑道:“只怕这得等令公子平安出世过后才能看出是像夫人多一点,还是二少多一点。”
“他在什么地方?”莫誉毅来了兴致凑上前,却除了模模糊糊的一团影像外,什么都看不见。
医生指着画面正中的一颗小脑袋,道:“还在发育阶段,不是很清楚,等到七八月的时候,您自然就能看出小公子在什么地方,还能看到他在做什么,很多这个时段的婴儿都会有一些自己的行为习惯,有的喜欢玩脐带,有的喜欢吸手指,很可爱。”
莫誉毅还打算追问什么,秦苏已经穿好衣服坐了起来。
医生将影印好的报告递上,“合理搭配营养,我能看出孩子发育很快,应该是这段时间夫人胃口大开,虽然说吃得多很不错,可是也不能造成营养过剩,适当的吃一点蔬果,月份渐大,容易腿抽筋,消化不良,失眠多梦,尽可能的晚饭过后多散步,睡之前二少帮忙按摩一下双腿。”
莫誉毅谨慎的跟在秦苏身后,她如今的背影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孕相,从她的背后看去,能看出她略微臃肿的腰部,曾经纤细的腰板好像被什么东西挤压着。
秦苏注意到他的迟疑,回了回头,“怎么了?”
莫誉毅自责的敲了敲自己的头,“我一直以为生孩子就是怀上了然后生出来,没有什么艰苦得到过程,也没有什么胆战心惊的生产痛苦,现在看到这些资料,看到那些书,我就怪自己稳不住,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让你怀上孩子。”
秦苏抬起一指重重的戳在他的眉心,“你这是当着你儿子的面嫌弃他吗?”
“我们就生一个,等孩子出世我就去结扎。”莫誉毅态度坚决。
秦苏握紧他的手,掩嘴一笑,“这事等以后再商量,既然都来医院了,去看看你大哥吧。”
莫誉毅嗯了一声,将她护在怀里,免得周围路过的闲杂人等不小心撞到了她。
电梯前已经排上了不少人,这是公立医院,较之私立医院可谓是人来人往。
莫誉毅特意买了一杯豆浆,温温是水蒸气氤氲在她的眸子里,他很喜欢秦苏的那双眼,好像写着秘密,让人忍不住的就想要多看看。
电梯敞开,人群一涌而进。
秦苏排在最后,前脚刚刚踏进电梯,超重警报声惊觉的响起。
电梯里的人面面相觑,并没有人准备出去。
整个电梯也不过十几人,按理来说不应该会超重。
秦苏抱歉的退出,电梯重新合上。
莫誉毅揉了揉她的脑袋,咧开嘴笑道:“人太多,空气不好,我们多等一趟。”
秦苏捏了捏自己的脸蛋,不安道:“是不是我胖的太快了?以前不管多少人,也不会超重啊。”
莫誉毅忙不迭的摇头,接过她手里的豆浆杯,很郑重的解释道:“电梯响了,也是因为你手里的这杯豆浆,毕竟这么一大杯啊。”
秦苏耳根发烫,注意到身后的数十双眼睛,越发羞赧的低下头。
电梯重新敞开,这一次,莫誉毅牵着她率先进入,他喜极,“如果现在电梯再响了,肯定是因为我手里的这杯豆浆。”
秦苏察觉到头顶上空齐刷刷的视线,将豆浆管子塞进他嘴里,“我不渴了,你喝了吧。”
莫誉毅笑而不语的将这杯豆浆吞入肚子里,并没有理会周围嘀嘀咕咕的闲碎声音。
病房里,莫誉泽本是打发时间般翻看着下属送来的文件档案,紧闭的门被人从外推开。
他以为是莫家来了人,却没有料到来的会是她。
池宛换下了那一身庸俗的病服,探着脑袋注意着病房内闻声望过来的莫誉泽。
“池小姐,虽然我对于今天发生的事很抱歉,可是我以为你听得懂我的意思。”莫誉泽放下文件夹,言语并没有任何起伏。
池宛故作没听懂的样子将房门合上,将自己刚刚在医院门前买的果篮放在桌上。
莫誉泽靠在枕垫上,轻叹一声,“我知道我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我这种身份也不应该拿这种事来开玩笑,但我仔细想了想,池小姐,婚姻不是儿戏,玩笑话不能当做誓言说到做到,你懂我的意思吗?”
池宛点了点头,很是正经的坐在椅子上,态度认真的就像是刚刚入学的学生。
莫誉泽眉头微不可察的紧了紧,“我也知道池小姐是大家闺秀,自然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莫大少觉得我配不上您吗?”池宛问道。
莫誉泽本能的摇头,“为什么要这么说?”
“既然您不觉得我不配不上您,为什么不跟我试一试呢?您是相信一见钟情,还是更相信日久生情呢?”池宛双手撑在床边,笑起来时脸颊处会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莫誉泽尴尬的移开目光,再道:“我什么都不相信,我只相信我自己。”
“你这样会孤独的,书上说的一个人孤独久了就难免封闭世界,如果要让他走出来,只有两个办法,第一个是你跟着走进去,第二个是你不停拍打他的门。”
“池小姐——”
“我现在想试一试第一个办法,如果我走不进去了,我就不停的骚扰你,正如你所说,既然爱不了,就恨吧,至少你不会忘了我。”池宛激动的抱住他的胳膊,蹭上去,学着书上教授的办法,其一小鸟依人温婉可人的让他疼惜你,其二妩媚妖娆使出浑身解数先上后爱!
虽然池宛觉得第二个办法更可靠一些,毕竟像莫大少这种冷木头,他如果懂得怜香惜玉,自己怎么可能会被气的昏过去。
所以她很相信第二个方案,但目前情况第二个方案实行起来有些困难。
莫誉泽被她突然的一扑弄的直接倒在床上,头磕在墙壁上砸出一声惊响。
池宛贴在他身上,轻咛道:“想吃水果吗?需要我把你削皮吗?”
莫誉泽面色不受控制的沉了沉,语气不耐道:“从我身上起来。”
池宛伸出一只手轻轻的勾了勾他的衣角,撒娇般的摇头,“书上说这种时候,我应该更主动一点,男人有时候会害羞,会误解女人的意思,所以不能等他们主动进攻。”
“……”莫誉泽听得云里雾里,还没有弄懂这个女人奇思妙想的脑袋瓜,突然有什么东西覆盖在了自己唇上。
池宛挺着胆子,屏住呼吸的靠近他,趁他发愣的瞬间不带迟疑的一吻落在他的唇上。
莫誉泽的唇与他这个人一样有些凉,还有些烟气,不过不影响他的口感,双唇有些薄却很是柔软,含在嘴中时,就跟前段时间偷偷吃过的棉花糖一样,软软糯糯,甜甜蜜蜜。
“咚。”莫誉毅手里的豆浆杯掉落在地板上。
莫誉泽回过神,却是面不改色般将小丫头从他身上推开些许。
池宛听见声音,看向门外杵着的两道身影,她是认识莫二少的,跟莫大少有七分相似。
“这个,我们好像来的不是时候。”莫誉毅将房门嘭的一声合上。
秦苏斜睨了一眼他僵硬的手脚,嘴角轻扬,“看来这个赌注我赢了。”
莫誉毅捂了捂自己那一刹那骤停的心脏,苦笑道:“我觉得这件事必须要上报给父亲母亲了,恐怕这婚事还真得办了。”
“正如你所见,池小姐果然非池中鱼。”
下一刻,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些许。
池宛面红耳赤的从里面溜出小半截身子,然后蒙头就往电梯方向走去。
秦苏指了指里面,“我现在进去难免觉得尴尬,你进去吧,我就在外面等你。”
“我坐一坐就出来。”莫誉毅推开门。
秦苏回望了一眼正在电梯前等着电梯上升的女人,转过身,对着女人的背影问了一句,“池小姐不介意跟我聊一聊吧。”
池宛听见女人的声音,她在新闻里看过秦苏,开国大宴上的一鸣惊人,让她对秦苏所做的那些美食有了一种入魔般的冲动,她能从那些品尝者身上看出幸福两个字。
秦苏坐在椅子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池小姐请坐。”
池宛傻傻发了发笑,“我们好像在除夕夜见过。”
“池小姐觉得那些蛋糕很好吃吗?”秦苏问道。
池宛点头,“虽然很甜,可是口味很好,有水果的,有巧克力的,还有一些红酒的,我很喜欢。”
“那你觉得莫大少会喜欢什么口味的呢?”秦苏再问。
池宛顿了顿,垂眸道:“他肯定不喜欢这些甜腻的东西。”
“这是习惯对吗?”秦苏浅笑道:“我能问问你,你为什么想要嫁给这个男人吗?”
池宛按了按自己的心脏,为什么她也觉得秦苏这个人很熟悉?那种油然而生的感觉好像他们曾经认识。
秦苏注意到她的动作,轻声问道:“有什么的地方不舒服吗?”
池宛摇头,放下自己的手,莞尔:“我只是觉得很奇怪,明明我和秦小姐这是第二次见面,却觉得我们好像认识很久很久。”
“你是喜欢莫大少吗?”
池宛不置可否的点头,“我想和他在一起是真的。”
“池小姐,你很有勇气,我会祝福你们。”
池宛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可是我好像做错了什么事。”
“没有,你刚刚做的很对,像大哥这样的人,你如果想等他主动来找你,只怕你得从年少等到白头。”
池宛如梦初醒,“所以你也觉得我应该趁势追击,大举进攻?”
“他若岿然不动的等着,自然要另一方不计后果的勇往直前,幸福是走出来的美好。”
池宛握上秦苏的手,点头如捣蒜,道:“我明白了,秦小姐说的没错,我想明白了。”
病房内,莫誉毅心情甚好的坐在沙发上,抬起一腿,目光灼灼般落在病床上一言未发的男人身上。
莫誉泽再一次拿起文件档案,自顾自的翻阅起来,对于周围的任何事明显的自动摒弃在视线内。
“我起初还在想大哥那天说的那些话是不是为了吓唬父母,如今看来竟有三分像是真的。”莫誉毅双手合十,手肘撑在膝盖上,身体本能的前倾,意味甚明的看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莫誉泽依然保持脸上的那抹云淡风轻,道:“眼见不一定为实。”
“可是我倒挺相信我自己的眼睛和脑子,大哥,有些话说出去了就跟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了。”莫誉毅打趣道。
莫誉泽抬眸瞥了一眼男人,眉头不由自主的蹙了蹙,他倒是发现了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产生的连环事件。
“我倒觉得池小姐挺不错,虽然她眼光不怎么好,但胆量还是让人佩服。”莫誉毅再道。
“出去。”强势的男低音徘徊在屋内。
莫誉毅耸耸肩,“我知道我说的实话难免让人难以接受,但我还是得说,哥,难得有人这般对你掏心掏肺,你再不近人情是不是就太没心没肺了?”
“出去。”莫誉泽加重语气。
莫誉毅单手扣住门锁,再一次意味深长的叹口气,“养伤要心情好一点,别太激动,不然崩开了伤口又得重新包扎,这可是公立医院,医资很重要的。”
莫誉泽面无表情的嗔了男人一眼,随后屋子里恢复如初的静默。
池宛从那扇小门中重新探出半颗头,她有些犹豫,刚刚自己那么做,他会不会生气了?
莫誉泽冷冷的斜睨了进入房间的女人,闭上双眼,漠然道:“池小姐,我有些累了,请你出去。”
池宛站在病床边,绞了绞手指头,小声道:“你睡,我保证不吭声。”
“我的房间,只要出现任何一道陌生人的呼吸,我敏锐的听觉都会在安静中把这道呼吸声放大从而刺激我想要安宁下来的脑神经,我不希望我睡着的时候,还要时刻防备空气里那阵阵呼吸声,请你离开。”
“那我蒙上嘴,退后两米,这样你听不到了。”池宛说到做到,急忙撤回到沙发位置。
“池小姐,请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你若执意如此,我想我会即刻收回那天说过的话,我不想对一个女人使用暴力行为。”莫誉泽下意识的掀开被子,用着眼刀子告诉她,你若自己不出去,他不会介意送她出去。
池宛挪了挪脚步,逼于无奈下,只得乖乖的走出房间,“那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
“不用——”话音未落,房门轻合。
池宛趴在门前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好像真的安静下来了。
她还没有来得及离开,莫家的大管家急匆匆的从电梯内走出,径直朝着医生办公室疾步而去。
池宛有些生疑,谨慎的跟在后面,坐在办公室前的椅子上,仔细的偷听着里面说的话。
管家道:“半个小时前大少亲自打电话过后让我办理出院手续。”
医生有些为难,解释着:“大少的伤口恢复的不是很理想,因为晋夫人的原因裂开了一次,如果可以,我希望至少再住院两天。”
“不用了,家里的医疗团队都准备好了。”
医生迫不得已下提笔落字,“因为今天有一项很重要的检查,管家能不能等到六点之后再来接大少?”
管家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六点之后派车过来,谢谢配合。”
池宛仓皇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要回去了?他如果回了莫家,只怕自己想见他一面还真的跟京城里的那些家族一样先交一份书面申请,然后一级一级的传上去,最后再由他亲自审核批准!
不安、彷徨笼罩着她所有的镇定。
“嘭。”安静的房间被一人强行打破。
莫誉泽闻声睁开双眼,面色冷冽的将目光投掷在入门的那道身影上。
池宛喘着气将房门紧合,她甚至是不受控制的反锁上。
莫誉泽注意到她的手,眉头不可抑制的皱了皱,他道:“池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池宛牵强的挤出一抹微笑,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大步阔前。
莫誉泽靠在枕垫上,目光越发阴寒,“池小姐,你究竟想做什么?”
池宛站在离着病床只剩两步的距离处,反复酝酿着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是矜持的女孩子,很多场合池夫人都告诫她怎么做才是优雅得体的上流社会名媛。
可是这两日她总觉得自己抛弃了那些什么古板的身份,她的心脏告诉自己这么活才能坦坦荡荡,自由自在。
莫誉泽察觉到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是什么不该说的糊涂话,开口制止道,“我不管你想对我说什么,或者做什么,池小姐,你要记住你是一个女人——”
“我们做一次吧!”池宛很是认真的开口道。
“……”莫誉泽被她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甚至都开始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池弘口里所说的那个胆怯怕生的小妹。
这种话是一个从小接受高等教育的女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吗?
池宛见他迟疑,迈了两步,双手扣住他的肩膀,目光如炬,“我知道事情发展的有些快了,但有了肌肤之亲过后,我相信我们的感情会更上一层,虽然传说中那种如胶似膝,舍生忘死的境界不是区区凡人可以涉猎,但我们至少能做到相濡以沫白头到老。”
“……”莫誉毅将她的脑袋拨开些许,“池小姐,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话吗?”
“我当然知道,我们试试看怎么样?虽然我知道会很疼,可是我会忍着。”池宛急忙脱下自己的外套。
莫誉泽一把扣住她的手,哭笑不得道:“池小姐,请你自重。”
池宛反手握紧他的双手,清澈的瞳孔里有水波在荡漾,“可是我没法子了,你马上就回莫家了,是不是你回去之后,我就见不到了?你是不是为了躲避我才突然决定回去的?”
“……”莫誉泽语塞,他如果说自己真的是为了躲避她,她会不会再一次两眼一翻晕倒在他房中?
池宛知晓他迟疑的原因,渐渐的松开他的手,“如果你真的烦我了,也不应该不顾自己身体出院。”
“这里是公立医院,我只是不想浪费国家资源,并不是因为你。”莫誉泽眼睛望向窗外,一板一眼的解释道。
池宛神色一喜,“所以说你不是因为厌恶我才想着离开这里?”
“不是。”莫誉泽轻咳一声,“把衣服穿好了再说话。”
池宛笑了笑,轻轻的戳了戳他的手,“可是我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我们尝试做——”
“出去。”莫誉泽毋庸置疑的吼道。
“好了,我不说了,我穿回去。”池宛捡起地毯上的外套随意的搭在肩膀上,又忍不住的往着莫誉泽身上蹭,“女人投怀送抱莫大少都能坐怀不乱,你真好,以后结婚了,我也不怕别的女人再朝你身上贴了。”
“你可以忘了这件事。”莫誉泽道。
“怎么可以忘呢?君子言而有信,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漂亮不够温柔不够体贴,或者你嫌弃我身体不好?”
“我只是不想你把婚姻当儿戏。”
“你害怕了?”池宛目光耐人寻味的落在男人的被子上。
莫誉泽发觉到她望着的方向,掩嘴轻咳一声,“你父母不会同意你嫁给我这件事。”
“谁的爱情没有一两个人阻拦。”池宛不假思索道。
莫誉泽目光凝重的落在女人的身上,最终还是开了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执迷如此?”
“如果我说出理由你就会答应了?”池宛反问。
“你说。”
“心会跳。”池宛答。
莫誉泽蹙眉,这算什么理由?
“以前心会痛,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躺在床上就跟有人压着自己的心脏似的,难受,痛苦,想死,每一天都像是老天的施舍,活着很累。后来有了健康的心脏,它会跳了,跳的很健康,睡觉的时候,一个人的时候,我都能听见它强而有力的节奏声,突然有一天,遇见了你,它就像是一辆失去了控制的车,横冲直撞。”
“池小姐,也许以后你会遇到那个让你心脏跳的更快的男人,那时候,你会不会也像现在一样不顾一切的扑过去?”
池宛摇头,“你说的没错,一个人的一生就像是沿途旅行,或许我会在某一天遇见更美好的风景结识到更让我心动的男人,可是我不是那种见谁爱谁的水性杨花之人,我有自己的修养学识,我的现在,未来,只允许我心动一次,再心动那就是心脏又出问题了。”
“不后悔?”
“后悔的前提是自己不够幸福,我若幸福,怎么会后悔?”
“你觉得你的幸福是在我这里?”
池宛点头,“莫大少愿不愿意跟我赌一把?”
“你想赌什么?”莫誉泽眯了眯眼。
池宛伸出手,掌心朝着男人,她道:“我赌你会与我天长地久,你若是冰,我成火暖化你,你若是火,我成水熄灭你,你若不爱,我等你,一天一年一辈子,只要你活着,我就有机会让你爱上,将心比心,你敢跟我赌吗?”
莫誉泽刚回过神,她的脸已经贴近了自己的脸,下一刻,她的唇覆盖在他的唇上,用着她的话来说,自己的唇是冰的,而她的是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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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说狠狠戳的,可是怕你们真的把屏幕戳坏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