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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门外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两人面面相视却又无话可说的局面。

池弘找了整栋楼,最后才想起这个丫头会不会又跑来了这里,打开门的瞬间,果不其然,这个丫头竟然又一次偷偷的跑过来了。

只是,为什么他觉得屋内的气氛有些诡异?

病床上,莫誉泽面无表情,甚至是眸光自带一种威胁的眼神瞪着病床前岿然不动的身影,整个画面,好像自己刚刚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莫誉泽瞥见进门的身影,闭上双眼,没有再说一个字,态度很明显,不想再理会床边嘀嘀咕咕闹腾个不停的女人。

池宛注意到自家大哥的找上门,就这般重新坐回椅子上,用着自己的行动告诉大哥,她不会跟着他离开。

池弘举步维艰,看莫大少的态度,他肯定是不想再被他们打扰。可是看自己小妹的样子,那完全就是一座即将石化的望夫石!

等等,望夫石是什么玩意儿?

池弘拉了拉小丫头的手臂,企图不动声色的将她从房间里弄出去。

池宛很严肃的推开大哥的手,认真道:“请让我留在这里。”

“莫大少需要休息了,丫头,听话。”池弘受了点轻伤,可要扛起这个丫头的重量还是游刃有余。

池宛委屈的嘟了嘟嘴,“我就不能留在这里吗?我保证我不说一个字,我戴上口罩,这样就没有呼吸声了。”

“……”池弘谨慎的看了一眼没有反应的莫誉泽,哭笑不得道:“等大少出院了,咱们再去莫家探病,现在他需要休息。”

“我没有要打扰他休息的意思。”池宛一本正经道,“大哥你如果再继续说话,他就算想休息,也不得不清醒过来了。”

池弘进退为难,反复权衡利弊过后,他还是俯身将池宛给扛在肩膀上,就这么单手滑动着轮椅,不带迟疑的走出病房。

池宛挣扎着想要下来,却又怕弄伤自家大哥,苦苦哀求道:“大哥,你放我下来,我听话。”

池弘也不忍心为难她,重新将她放回地面上,却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后的病房门一闪而过一道小影子,随后房门嘭的一声合上。

“……”池弘叩了叩门,“小宛——”

“大哥你别吵了,莫大少要休息了。”池宛不容商量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激动,只要能看上那双眼,那张脸,那个人,就算谁要阻止,她都不能放弃,这种感觉,就像是阔别已久的感情在遇见了记忆中那个人时瞬时爆发,压抑的情愫恍若膨胀剂,让她失去所有镇定。

莫誉泽眉头微不可察般蹙了蹙,他显然没有料到这个女人的死缠烂打,他甚至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般痴迷,京城里的世家千金,都知道莫大少有个很讨人厌的性格,喜怒从来不形于色,就算靠近了一次,有机会认识他,可是转眼他就将这张脸忘得一干二净,那种每一次见面都需要主动自我介绍一番的窘迫感,对于这些骄傲的世家小姐而言太羞耻了。

有人说脸盲症多见几次久而久之就熟悉了,可是在熟悉之前,要有机会去熟悉才行。

这跟木头,没有特别原因时,别说跟他增进感情,连进他三米范围之内都需要审核,需要先书写一份书面报告上交给他的助手,然后交由军队情报处审核,确信身份认定过后,再转由上一级的领导们批阅,最后再提交给莫大少本人征求他的意见。

没错,曾经无数个想攀上莫大少这棵树的名门大小姐们,一次次被驳回了申请,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们甚至组成了一个联盟,时而分享自己如何又一次被莫大少给无情的拒绝了见面要求。

有人说幸好自己没有嫁入莫家,她怕以后如果要见自己的丈夫一面,还需要把原因和时间地点都写的比ppt还精确,然后一级一级的传上去,最后再由自己的丈夫签字审核。

那是夫妻关系吗?

那是正常和谐的夫妻关系吗?

整个京城的名媛们都不得不在这比法规还不近人情的莫大少规则上败下阵来,以至于以后随便一个家族提出的相亲,还没有开始就被遏制在萌芽阶段。

池宛双手撑在下巴上,笑逐颜开的望着睁着眼却是看着天花板的男人,遵循着自己刚刚所说的那样,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任凭莫誉泽如何的处变不惊,被一双如此灼热的眼如此目不转睛的对视着时,他也觉得太过异常,移了移目光,盯着床边的女人。

池宛见他看过来,嘴角的笑意更深,恨不得让这个男人看出自己眼神里那如火山爆发般炙热的眼神。

“池小姐,我能问问你,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莫誉泽反复思忖过后,慎重的开口。

池宛摇头,“不知道,就是一不留意就被爱情撞晕了头。”

“你有认真的考虑过吗?我不会喜欢你,也不会跟你做什么,你觉得这么守着,有意义吗?”

“石头之所以是冰的,是因为没有人去捂它,只要不怕它坚硬的外壳,不怕它冰冷的内心,捂着捂着,它自然就热乎了。”

“那你觉得你能捂热吗?”

池宛咬了咬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会尽力的。”

“池小姐,你确定你不会后悔?”莫誉泽再问。

池宛有些糊涂,她后悔什么?

“我不像普通的男人,我不会因为你对我好,我就要回报你的好,你对我依从,我就得对你百顺,我从来不会怜香惜玉,你若要靠近我,只会落得伤痕累累,你确定你不会后悔?”

“在我后悔之前一定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可是如果你没有做,我为什么要后悔?”池宛反问。

莫誉泽闭上双眼,道:“我有些渴了。”

池宛愣了愣,见他嘴角再一次崩裂的痕迹,恍然大悟,急忙拿起水杯替他润了润唇。

“咚咚咚。”敲门声再起,有人试着推开门,却发现被人反锁。

“怎么回事?”莫夫人看向一旁的护士,“怎么锁上了?”

池宛听见门外的声音,慌乱的站起身,想着要不要去洗手间里躲躲。

莫誉泽睁开眼,道:“你就站在这里。”

池宛如同魔怔般的听从他的命令,乖乖的站在床边,然后看着被锁上的门被人从外打开,然后,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四个人一同挤进。

池江义苦笑的解释道:“我没有看好小女,出现了这种事,实在是很抱歉。”

池弘急忙上前,有意的想要将自家小妹拉出病房。

莫老没有理会杵在床边的池宛,目光落在已经恢复意识的儿子身上,道:“身体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莫誉泽身体乏得很,却是执意的睁着双眼,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强势霸道,他道:“既然你们都来了,那我也把这事都告诉你们。”

池江义道:“这是你们的家事,那我们就不便多听,先走了。”

“池将军请留步,这事您也需要听一听。”莫誉泽阻止道。

池江义脚下一滞,难道是自家小女儿又闯祸了?

莫夫人上前,看着他苍白的面容,轻声道:“有什么事等你好了再说,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这事对于我而言刻不容缓,池小姐,请你过来一下。”莫誉泽再道。

池宛未有迟疑的跻身而过,她不明白他的用意,就这么傻傻的站在他身侧。

莫誉泽抬起手递到她面前,继续道:“握上我的手。”

“诶?”池宛愣了片刻,却又满心欢喜的合上那双暖暖的大手掌,他的虎口处有很厚的茧子,摩挲着她的掌纹时,略微的有些咯手。

莫誉泽看向父母,言语严肃,“既然家里的长辈们都在场,那我就不再另择日子宣布,我会娶池小姐,做我莫誉泽这辈子唯一的夫人。”

“……”满堂死寂。

池宛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放佛察觉到自己的脑部神经断开了连接,她尝试着重新开机,可是因为刚刚被塞入了大量的内存记忆,让她短时间内无法重启。

莫夫人第一个反应过来,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儿子,吼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中枪的肩膀还是脑子?”

“难道母亲对池小姐的家世不满意?”莫誉泽问道,并没有因为自家母亲的三分怒火而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莫夫人语塞,她还能说什么?

“或者她不干净?”莫誉泽再问。

“……”莫夫人气喘吁吁的坐在椅子上,他还在怨恨自己,他还是没有忘记那件事。

莫老重重的戳了戳地板,“莫誉泽,你就算心有不甘,也不能用这种方法来报复我们。”

“我没有,我很认真。”莫誉泽抬头看了一眼还没有开机恢复正常的女人,加重了手里的力度,问道:“池小姐有意见吗?”

池宛摇头,极力的摇头,恨不得把头骨架摇散,她傻笑着按了按自己差点破掉心口跳出来的心脏,点头道:“我愿意嫁给你。”

“……”池江义面色阵阵发白,慌乱的将女儿拉回自己视线里,焦急的覆手在她额头上抚了抚,“丫头,你怎么回事?”

池宛喜不自胜,“父亲,您刚刚听到了吧,莫誉泽要娶我,他自己说的。”

“够了。”池江义将池宛推到池弘面前,蹙眉道:“带她出去。”

池弘回过神,攥着小丫头的手急于离开这弥漫着战火硝烟的地方。

莫夫人单手扶额,面色憔悴,“大宝,你应该知道池小姐是好孩子,你不能这么欺负人家。”

“池将军,让你见笑了,这事咱们就当做都没有听见。”莫老轻叹一声。

池江义没有再询问什么,点头应允,“我女儿也是犯傻了,我回去会好好教训她,就不打扰莫大少休息了。”

莫老见到离开的背影,如果不是念及他身上有伤,只怕自己的手杖早已落在了他的脑门上。

莫誉泽闭上双眼,耗费了所有精力般没有再吭声。

病房霎时恢复安静,安静到恍若液体从滴管中滴落的声音都清晰的入耳。

……

莫家大宅,莫誉毅路过书房时听见里面断断续续的讨论声,似偷听般靠近那扇紧合上的门

里面似乎有什么争吵声传来。

莫夫人盛气凌人道:“无论如何不许莫誉泽那混小子欺负池宛,她身体不好,万一弄出个好歹来,别说池江义不会放过我们,连薛老都会跟您闹僵。”

莫老冷冷道:“我难道不清楚这其中的利弊?只是你看看那小子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说,你觉得以他说一不二的性子会当是玩笑说出来吓唬我们?”

莫夫人沉默,这事只怕他是来真的。

莫老再道:“我看这混小子这次就是铁了心的跟我们对着干,也不知道池家那小丫头眼睛是不是有问题,什么男人看不上,偏偏看上了莫誉泽那根木头。”

“那可是你儿子。”莫夫人吼道。

“这种不计后果贸然行事的儿子,不要也罢。”

莫夫人阴测测道:“既然那小子的执拗劲儿我们对付不了,只得让池家把池小姐给看好了,免得她还嫌事情不够乱非得去掺和一脚,我就说医院那种地方人多眼杂,应该回家里调养。”

“马上去派人把他接回来,哪怕只剩下半条命也得给我抬回来。”莫老一锤定音道。

莫誉毅推开门,笑道:“是不是我错过了什么?”

莫老漠然的瞪过去,“你怎么下来了?你就让小苏一个人在楼上?”

“我下来给她拿吃的,好巧不巧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事,这个池小姐我也是见过几面,第一眼我就觉得这女人有胆量,敢做常人不敢做之事,只是没想到事情发展如此迅速,都开始谈婚论嫁了?”莫誉毅打趣道。

“回你的房间去。”莫夫人有意的准备关门。

莫誉毅扯住母亲的手,收敛起脸上的玩世不恭,认真道:“虽然你们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可是毕竟难得有女人看上大哥,你们应该高兴才对,免得赶走了池小姐,以后大哥就真的孤独终老了。”

“我宁愿他牵个男人回来,也不想他因为心结去伤了无辜姑娘。”莫老斩钉截铁的说着。

“男人是不可能了,只怕你们临到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莫誉毅轻咳一声,“万一大哥只是说着玩呢,偏是被你们给弄巧成拙最后不娶也娶了可就麻烦了。”

“……”莫夫人蹙眉,“你觉得你大哥会用这种事开玩笑?”

“难道你们倒希望他说的是真的?”莫誉毅反问,拍了拍母亲的手,意味深长道:“走一步算一步,就算你们愿意,池家也不会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那根木头。”

莫老迟疑,点了点头,“老二说的也有道理,我们不能逼着,以莫誉泽那小子的脾气,就算我们怎么逼,他如果要这么做,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相反,我们只要劝说好池家,池宛不愿意,难不成他还打算抢回来?”

“那好吧。”莫夫人也不再过多的阻拦。

莫誉毅拿着牛奶心情甚好的走上二楼,腹诽道:大哥啊,不要怪身为弟弟的不帮助你,我可是为了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一番啊,你可得加把劲儿了。

房中,秦苏半躺在枕垫上,瞧着一进屋便抑制不住脸上得意笑容的男人,将手里的书本放置在一侧,不明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莫誉毅将牛奶递到她嘴边,小声道:“刚刚我听到父母在书房里议论大哥的婚事。”

秦苏诧异,婚事?

“很奇怪吧,这才几天的功夫,我就觉得池宛不是普通人,那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速度着实把所有人惊出一身冷汗。”莫誉毅侧身躺在她的膝盖上,笑意越发灿烂。

秦苏拂过他的额头,道:“你好像很高兴。”

“我只是觉得好奇,挺想知道莫家大少是真的开了一场玩笑,还是玩真的。”

“你觉得莫大少是如此草率行事的男人?”秦苏放下杯子,笑了笑,“沈夕冉的死在他心里是个死结,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我倒觉得今天的这件事倒像是个玩笑。”

莫誉毅从床上坐起来,如梦初醒般,“你说我大哥是玩真的?”

“他没有理由用别的女人来开玩笑。”

“可是这的确像玩笑。”

“那我们就打个赌怎么样?”秦苏道。

莫誉毅来了兴致,凑到她面前,略带戏谑的表情道:“怎么个赌法?”

“我赌莫大少会真的娶回池宛,如果我赢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反之,我输了,我就答应你一件事。”秦苏抬起手伸出尾指,显得很严肃。

莫誉毅勾上她的手指头,额头抵在她的头上,笑意盎然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这我可要想一想,堂堂莫二少能做什么。”秦苏双手环绕在他的脖子上,覆唇吻上他微凉的唇角,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些许。

夜幕四合,医院的走廊泛着清冷的安静,偶尔会有几名医护人员一间一间病房的巡视而过。

一道身影穿着厚重的棉衣从监控摄像头前走过,随后,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入了其中一间病房。

房中灯光微暗,病床上的男人警觉的发现了有人的靠近。

池宛刚刚靠近,就看见了一双突然睁开的眼睛,险些被吓得当场病发,她揉了揉忐忑跳动的心脏,压抑着脚步声继续上前。

莫誉泽没有吭声,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瞪着一往直前的女人,他以为她会在自己形同鬼魅一样毫无温暖的眼神里读懂何为知难而退。

可惜他低估了这个女人的自知之明。

池宛脱下棉衣,就这么不客气的躺上床,然后双手揽着男人的腰,见他依旧睁着两眼大眼珠子,抬起手替他合了合眼。

“……”莫誉泽斜睨着她的动作,冷冷道:“池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不是准备结婚了吗?既然都要结婚了,我觉得我们很有必要加快速度熟悉彼此,增进感情,我特意上网查了,网上说我们这种行为属于闪婚,感情基础薄弱,很容易离婚,所以我们得争取一分一秒熟悉彼此。”池宛抱的更用力了。

“就算这样,你为什么要跑到我床上来?”莫誉泽突然觉得自己做了有生以来最大的错误决定。

池宛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网上说有必要的肢体接触能够促进感情,所以我需要抱着你。”

“我现在是病患,请你自重。”莫誉毅身体没有过多的力气,但他还是有把握将这个女人拖出去。

可是他又一次低估了这个女人形同八爪鱼一样紧贴着自己的身体的四肢,那双手恨不得勒断他的脖子。

池宛很认真道:“床太小了,不抱紧一点,万一你掉下去了或者我摔下去了怎么办?”

“请你自重。你再这样,我会考虑收回我今天说过的话。”莫誉泽明显的威胁语气。

池宛想了想,终归还是以大局为重的松开了他,“那我等你养好身体。”

“回家吧。”莫誉泽闭上眼睛,以着自己最明显的行动让她知难而退。

池宛却是就这么和衣坐在椅子上,然后趴在桌上睡着。

“池小姐?”莫誉毅瞧着她形单影只的背影,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口气。

池宛心里运算着,一个男人如果见到像她这种楚楚可怜的女人一定会即刻把她抱上床的,嗯,只要自己不给反应装作睡着了,他一定会温柔的将自己抱入怀中。

只是……

莫誉泽睡着了,呼吸声深深浅浅的萦绕在寂静的病房里。

池宛趴的手脚发麻,她坐起身,哭笑不得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她怎么忘了莫誉泽口口声声说过自己绝不会怜香惜玉这四个字了?

熟睡中的男人,消去了那双满是戾气的眼眸,英俊的五官在灯光的笼罩下,竟有些柔和,没有了那满身戒备的锋芒,让人可以放心大胆的靠近一步。

池宛坐在病床边,手轻轻的滑过被子下他的掌纹,那种熟悉感在心口处油然而生,好似曾经无数次的触碰过这个温暖的手掌。

好奇怪,明明就素未谋面,却有种相识已久的熟悉,好像曾经把这张脸这个人珍藏在心脏里的最深处位置上,那种悸动,是爱吗?

翌日天色未亮,莫誉泽只觉得自己手上的肩膀好像被压上了什么很重很重的东西,弄的他伤口一抽一抽跳着疼。

他睁着迷蒙的双眼,低垂下头,一眼就瞧见了压在他手臂上沉睡的女人。

“咚咚咚。”走廊上有一串脚步声在跑动,听这情况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可估量的事情。

莫誉泽眉头不由自主的紧了紧,如果池家这个时候找上门,哪怕自己最后不想娶这个女人也会在悠悠众口中逼不得已的娶回她。

只是,他手臂动了一下,又被池宛给强行拽了回去,她好像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就这么意犹未尽的拉着他的手啃了啃。

“……”莫誉泽不敢太过用力,伤口被挤压着,只要自己使用一点蛮力,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必然会裂开

“叮。”房门在下一刻毫无预兆的被人从外推开。

进入莫誉泽视线的不是莫家人,也不是池家的,而是一脸憔悴不堪的晋夫人。

晋夫人昨晚上一夜未眠,满眼都是红血丝,她好不容易才打听到莫大少的病房,却没有想到房间里还有别的女人。

莫誉泽面无表情的瞪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女人,冷冷道:“晋夫人似乎走错了病房。”

女人声音干哑,她低着头,声泪俱下的说道:“我知道你们都调查出来了,我也看清楚时局了,莫大少,我不求你放过我们,我只求你放过我的孩子们,他们是无辜的。”

“晋老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应该有想过后果,通敌可是大罪,如果是在古时候这是要满门抄斩的。”莫誉泽不容置疑的冷漠道。

晋夫人双手紧握成拳,点头回复:“就算这样,大少你们不是一样凯旋而归了吗?”

“晋夫人可有算过因为两次泄密我方死了多少人?那都是国家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精英,都是20几岁的年轻小伙子,就因为自己人才往送了性命,晋夫人莫非觉得自己家人的命才是命,别人家的都不是命吗?”

“我愿意赎罪,我愿意忏悔,只求莫大少法外开恩,不要赶尽杀绝了。”

“人在做天在看,我不会徇私舞弊谁,也不会恶意栽赃谁,晋夫人求错人了,我只会一视同仁。”

池宛听见吵闹声,虚虚的睁开了双眼,因着初醒,眸子里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她睡意惺忪的揉了揉双眼,看见男人满目的阴鸷,仓皇的扭过头。

形势剑拔弩张,好像空气里弥漫着什么战火。

晋夫人目光尤狠,再次重复一次问道:“莫大少真的不肯给我这个长辈一点点面子?”

“我只尊重国法,法规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哪怕最后令公子和令千金逃到了国外,该充公的东西一样得全部拿回国内。”莫誉泽抬起手将坐起身挡住了自己视线的小丫头的脑袋扒拉开些许。

池宛扭着头,不明道:“怎么了?”

莫誉泽眯了眯眼,“挪开一点点,挡着我了。”

池宛急忙将椅子往他面前移了一点,随后趴下身子,道:“这样就不妨碍了。”

“……”莫誉泽瞪着恨不得把头枕在自己身体上的女人,当务之急他也懒得跟这个丫头周旋。

晋夫人冷冷一哼,“既然这样,反正都已经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责,那不介意再添上一条人命。”

莫誉泽料到了女人眼神里暗涌的杀意,从她把病房外多余的护士支走时,他便察觉到来者不善。

池宛回过头,正巧看见女人手里的手枪,瞠目结舌,立马挡在莫誉泽身前,吼道:“你想做什么?”

“让开,否则别怪我误伤了谁。”晋夫人双手紧紧的攥着手枪,她早就想好了,油盐不进的莫大少怎么可能会如她所请那样答应,他们晋莫两家十几年来都是水火不容

莫誉泽靠在枕头撑起身子,肩膀上缠着大量的纱布,整个上半身裸露在外,他的手轻轻的推开企图挡在自己面前的女人,道:“池小姐,请让开。”

池宛摇头,“她要杀你,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我是男人,不需要女人保护,让开。”莫誉泽加重音量。

池宛一动不动的站在床前,一本正经道:“我没有开玩笑,那是手枪,你以为你的身体是铜墙铁壁金刚不坏吗?少说话,闭嘴。”

“……”

晋夫人冷笑,手中的枪口越发精准的对着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道:“既然不肯让开,就别怪我先拿你开刀了。”

池宛昂首挺胸,认真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执迷不悟的挡在这里,我只知道,如果我让开了,我的心会疼,它在强求我必须留在这里,如果你要杀,就先杀了我,反正我这条命都是这颗心脏给我带来的第二次重生,我不怕痛,就怕它不跳了。”

“看不出来京城里出了名的铁木棍还有人会喜欢,姑娘,年纪轻轻的,可别糟蹋了自己的眼睛,你身后的这个男人,可不是什么好果子,吃进去了,保不准消化不良还害了自己一辈子,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让还是不让?”晋夫人上膛,预示着下一秒她的指尖就不会有任何迟疑的扣下扳机。

莫誉泽按住池宛的头,强行将她的身体拉下,下一刻,抱着她从床上翻越至床底。

子弹从她的身上呼啸而过,深深的镶嵌进了墙壁中,砸出一个深坑。

池宛被男人压在身下,气喘吁吁的不敢置信刚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子弹擦过了她的脖子,有一缕血线从皮肉中渗出,她眨了眨眼睛,好像还没有回过神。

莫誉泽眼瞳紧了紧,在滚下的瞬间,从枕头下掏出手枪,同样是一颗子弹从枪統中冷冽射出。

晋夫人的手臂被子弹打中,疼痛不已的承接不住手枪的重量,整个人失去平衡倒在地上,她有想过再去捡起手枪,奈何她清晰的察觉到了对着自己的那个黑洞。

枪口泛着诡异的寒光,刺激着她所有的镇定,她不敢有半分动作,谁都知道莫大少的枪法,他如果要杀自己,刚刚那一枪不会只落在她的手臂上,只怕已经穿透了自己的眉心。

医生听到枪响声,一个个惊慌失措的一涌而进。

“把人看起来。”莫誉泽捂住伤口,感觉到伤口被崩开了。

池宛躺在地上,捂了捂自己的脖子,摊开手的瞬间,一团红色的血迹染红了她的掌纹。

“池小姐受伤了?”医生惶恐的跟上前,准备把女人从地上扶起来。

池宛晃了晃头,咧开嘴自顾自的笑起来,“我算不算你的救命恩人了?”

“……”莫誉泽沉默着躺回床上,重新把配枪收好。

池宛反应过来,捋了捋关系,尴尬道:“不过我好像帮倒忙了,如果没有我的掺和,你会不会根本就不给她开枪的机会?”

莫誉泽瞄了对方一眼,轻咳一声,道:“也算是你替我分了她的一半注意力。”

“这么说我算你一半的救命恩人了?”池宛扑上前,激动道:“这样你是不是应该学着莫二少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呢?”

“……”莫誉泽面色冷静的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扒开,对着身侧的医护人员道:“弄下去包扎好了再给池家打个电话,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我很抱歉。”

池宛笑道:“不用下去了,一点小伤而已。”

医生注意着她脖子上止不住涌出来的血珠,小心谨慎道:“池小姐还是跟我出去好好消毒包扎一下,你的血色比较淡,这是贫血的原因,不得疏忽。”

池宛咬了咬唇,不得已下只得乖乖的跟着医生离开,临走前不忘再三嘱咐:“我马上就会回来,你不用担心。”

莫誉泽仰头躺在床上,面瘫脸上忍俊不禁的上扬嘴角,这个丫头……

嘈杂的空间恢复安静,窗台上阳光绚烂的顺着地板斜斜的照耀入屋。

已经进入三月天,渐渐回暖。

一大早的A市便被一则新闻强势攻陷,德高望重的晋家一夜之间被封,检察院浩浩荡荡的领着一大批工作人员进入晋家大宅,将所有有用的资料尽数搬回局里。

京城的天,在开年不过七天瞬息万变。

晋家倒台了,晋老中风住院了,晋夫人因怒生恨今早持枪械误伤了池家二小姐,晋家已经出境的公子小姐被即刻逮捕押回了国内。

一夕之间,曾经的名门望族,顷刻崩塌。

肖青关上电视机,手机就放在身前的小桌上,他迟疑着,反复酝酿着,自己该不该打个电话过去?

只是他的指尖还没有触碰到电话,手机自动响了起来。

肖青看着上面的号码,身体机械式的拿起按下接听。

男人的声音如同往常低沉,他道:“能过来一趟吗?”

肖青蹙眉,有些欲言又止。

“我想见你最后一面。”男人再道。

肖青从椅子上站起来,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就这么拿起外套跑出了诊所。

叶非璃坐在卧房中的躺椅上,春风阵阵的从他面上拂过,他闭了闭眼。

“咚咚咚。”管家推开门,刻意压低着声音,道:“爷,飞机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离开。”

“再等一会儿。”叶非璃阖目。

管家不露声色的将房门紧闭,没有过多的打扰主人休息。

肖青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激动的跑来,当他气喘吁吁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那扇门时,却是犹豫了,他有些害怕进去,前所未有的恐惧。

铁门却在他前面被徐徐打开,进入视线的是管家一袭公式化一丝不苟的声音,他道:“爷已经离开了。”

肖青在男人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清楚的感觉到心脏的抽痛,他推开挡住自己的大男人,强势的跑进去。

空旷的院子,原本那些娇艳的兰花已经不见踪影,整栋大宅如同人去楼空般的荒废,客厅里那只老钟停止了摆动,卧房中那盏茶香早已随风消逝的干干净净,整个宅子,他的痕迹被抹去的一无所剩。

管家跟在他身后,解释道:“爷本来想多等等,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爷突然就决定要走了。”

肖青站在窗前俯瞰着院子里的萧瑟,春天本是春意盎然的季节,却是凄凉萧条,让人说不出的悲寂。

突然,肖青慌了,他们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他没有找出救他的办法,找不到啊,整个沧源的历史消失的干干净净,他是知道的吧,自己肯定找不到办法的。

所以,他不等了对吧,就当做自己心中永远的噩梦,他让自己终生抱憾的活着,带着愧疚活着,永远都遗憾的活着。

“这是爷临走前让我交给您的。”管家从口袋里拿出一只信封,上书:子衿亲启。

肖青没有打开,就这么撕碎。

管家似乎料到了他会撕,又拿出第二封,道:“爷交代过您可能会撕了,所以给您多写了几份。”

肖青攥紧那封信,自嘲般打开信封。

轩辕澈的字如同他这个人一样,带着锋芒毕露的狠戾。

我一直以为人生最糟糕的事是失去自己最爱的人,其实最糟糕的事情却是因为太爱一个人而失去了自己。

你说的没错,我自负了一生,主宰了太多的不幸,沧源的百万冤魂,皆因我的执念断了一生,也许天开眼,应不得善终。

我以为我能再拥有你一次,想着机关算尽也要不择手段的得到你,只是后来我看透了,我想要的是你的一辈子,从来不是你的一阵子。

太傅,我爱过的,也许你可能会不相信我那狭隘到自私的心怎么可能会爱,可是我爱过啊,我想着草绿了,我们就享受那份春意盎然;蝉鸣了,我们就聆听那聒噪嘈杂;叶子黄了,我们就品味秋意潺潺;冬季里,我们携手共赏大雪纷飞。

只是你来的太快,我还来不及学会做一个好人。

其实,我也曾善良过……

------题外话------

苏苏又一次打了酱油,哈哈哈…

不过我越来越喜欢池宛同志了是怎么一回事?一不留意就给她加了戏份。

最后,小蛮要存点稿子,每天还是写一万三,不过发一万,存三千,这样过年就不怕断更了,哈哈哈,太机智了。

宝贝们不会因为我没有更一万三就不给票票了吧,月底了,票票都出来砸死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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