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中,寥寥淡香黯然的萦绕着。
一道身影推开那扇紧闭的病房门,不动声色的靠近那张病床,最后停留在床边,他拉了一张椅子,就这么坐下,目光沉寂。
沈夕冉眉头微微蹙了蹙,伤口没有那么痛,她睁了睁眼,迷蒙的眼瞳里渐渐的弥漫开一道影子,她看的出神,好像在朦胧中,看见了什么过往。
我希望,有那么一个人陪着我,20岁相恋,25岁结婚,28岁一个生命的诞生,29岁孩子叫我们爸爸妈妈。走过七年之痒,40岁激情退去,我们仍然相爱。50岁孩子有自己的爱情,60岁我们一起去旅行,70岁我们子孙绕膝,75岁我们金婚,一生无波无浪,却是相依相偎。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醒过来了,看来古人诚不欺我,祸害遗千年。”沈夕冉靠着枕头缓慢的坐起身,面无血色的一张脸微微的扬起一抹挑衅的冷笑。
宋蔺沉默着低下头,他没有说话,前所未有的安静。
沈夕冉漠然的瞪着他,讽刺道:“怎么,你的金主倒了,现在想吃回头草了?”
“我只是没有想到一觉醒过来会变成这样,陶艺杀人了,入狱了,陶家保不住了,现在陶晨又自作聪明的得罪了莫家,我觉得我空有一身本事有什么用?你说的没错,那群人根本就不会把我们这种平民当成人看。”
“所以呢?你现在想来告诉我,你看透了?”沈夕冉伸手拿起床头边的水杯,里面还有大半杯冷水,她毋庸置疑的直接泼在他的脸上,冷冷的指着那扇门,“滚。”
宋蔺没有动作,依旧是那副恹恹的表情低着头,他说着:“夕冉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在一起五年了,现在我们都是一身腥,我们离开这座城市,重新开始好吗?”
沈夕冉将杯子丢开,冷漠的脸上尽显嘲讽,她道:“承诺就像放屁,说的时候惊天动地,过后却是苍白无力,特别是你宋蔺放的屁,让人恶心。”
“你现在这样,你觉得还有谁会跟你在一起?别傻了,你以为现在有莫大少给你撑腰,你就高枕无忧?等风头过了,陶家要宰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我们离开,只有离开才有活路。”
“别用我做幌子,是你走投无路对吧。”沈夕冉掩住伤口,喘口气,“别逼着我动手,滚。”
宋蔺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满目凄然,“别自欺欺人了,现在所有人看你时就像是看那个没有穿衣服的沈夕冉,你认为现在你还能心安理得的在这座城市里过着活着?”
“至少我问心无愧。”沈夕冉将杯子砸过去,双目赤红,“比起你如今的落魄,我再不堪,也不会觉得我活得狼狈。”
宋蔺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面色苍白甚至已经眉头打颤的女人。
沈夕冉抬头,目眦欲裂的瞪着他眼底的那浅而易现的冷嘲热讽,指着门的方向,“出去,别再让我见到你。”
宋蔺终究没有忍住那满脸的冷笑,蹲下身,抬起她惨白的面容,咂咂嘴,“我以为我随便编一编,你还会像以前那么傻对我痴心绝对,如今看来,果然搭上了莫大少,眼高于顶,都不屑跟我周旋了。”
沈夕冉抓住他的手,一把咬住,似乎用尽了所有气力,她清晰的看见他突然皱起的眉头。
宋蔺面无表情的将她推开,看了一眼被咬破了皮的手腕,抡起一掌本想给她打下去,却在半空中停下,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瘦弱的身体,轻叹一声,“还真是有了我见犹怜的三分可怜模样,可惜,莫大少看着你的时候真的不是因为你不穿衣服时那精致的身材?原来鼎鼎大名的莫大少还喜欢捡人不要的破鞋。”
“你不是也喜欢捡别人穿烂的鞋吗?陶大小姐半老徐娘,应该风韵犹存吧。”
宋蔺面色一沉,却是冷冷一哼,“我现在不会动你,我会等着你被赶出来的那一天,沈夕冉,你可要好好的活着,我今天的一切全是拜你所赐,我会好好的报答你的。”
言罢,男人再次拍了拍她的脸蛋,俯身靠在她的耳侧,戏谑一笑。
沈夕冉只觉得他的呼吸都是恶心的,挥着自己的手狠狠的抓过他的颈脖,霎时在他脖间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宋蔺不以为意的抚了抚脖子上的伤痕,就这么踢开椅子,昂首阔步走出房间。
沈夕冉趴在床边,大口大口的呼着氧气,空气好像被压抑住了,她张着嘴,却是越来越无法呼吸。
“叩叩叩。”轻合的病房门再次被人敲响。
沈夕冉抡起枕头就往房门处砸去,开口吼道:“滚。”
莫誉毅警觉的接住她扔过来的枕头,目光落在床边被打破的玻璃杯上,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显然他们来之前有人就不请自来了。
沈夕冉注意到门外的动静,抬头愕然一惊,她仓皇的将被子拉过掩住自己的脸。
秦苏推了推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将他手里的枕头拿回去,道:“你在外面等我吧。”
莫誉毅也有些窘迫,点头合上那扇门。
秦苏放下枕头,打开亲自炖的鸡汤,舀上半碗,有意的扯了扯她的被子,道:“别藏着了,喝口汤吧。”
沈夕冉嗅到空气里隐隐浮动的香气,身体不受控制的往着秦苏的方向望去,苦笑道:“我、我现在不敢见你。”
“为什么这么认为,你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为什么却一定要认为愧对于我?”
沈夕冉一口气喝下整碗汤,意犹未尽的瞄着汤盅,她觉得自从跟了秦苏,就被她精湛的厨艺弄的自己已经中了魔。
“早就听说你醒了,因为忙着国宴的事没有时间来看你,伤口还疼吗?”秦苏将汤碗放在一边,脚边或多或少的玻璃残渣似乎预示着什么。
沈夕冉见她蹲下身,忙不迭的从床上爬起来,却因为牵动伤口,又不得不跌回去,她解释着:“刚刚不小心把杯子打破了。”
“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灭,咫尺天涯。当时间消磨掉了你所有的热情,你便会发现,那些曾令你歇斯底里去执着的人,现在已变得可有可无。为了一个已经陌路的人,伤了自己,不值得。”秦苏将碎片丢入一旁的垃圾篓。
沈夕冉低下头,双手紧紧的攥着身前的被单,眼圈泛红,“都怪曾经年少轻狂,不择手段的拿自己的尊严去赌一个早已不值得的男人。大小姐,我后悔,真的很后悔,后悔把自己活得这么窝囊。”
“想通了就好,就算生活总以刻薄和荒芜相欺,你现在也要认认真真的让自己活得坦荡一点,生命只有一条,若是配得上你以生命为赌注付出,痛了也不悔,若是配不上,就算让你千方百计的得到了,都是你自找的,怨不得谁。”
“我知道了,我很丢脸对吗?被那么曝光,我是不是很蠢很笨很天真?”
秦苏看了一眼房中布景,灰白的颜色那般的沉重,她道:“人不是神,谁没有眼瞎的时候?”
“我已经想好了,病好了就离开,这座城市,太华贵了,容不下我这种残破的人。”沈夕冉抹去眼角的泪痕,嘴角上扬些许。
“如果这是你决定好的事,我们不会阻止什么,只是我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大少对你是不是不同于常人?”秦苏注意到门外刚刚一闪而过的身影,男人的眉目中带着慌张,好像是很着急的出现,却又在看见她过后仓皇的躲开。
沈夕冉木讷,片刻过后,掩嘴一笑,“大小姐,你想太多了,莫家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我还是有那点自知之明的,对,我开始是想勾引莫大少,让他替我报复宋蔺的,可是他太单纯了,外界说的不苟言笑杀伐决断,那都是错的,他对待女人的方式就如同男人,所以我并不认为他对我是像对待女人。”
“既然是这样,那能好好的做朋友就不要太贪心,爱情这种东西太极端了,要么一生,要么陌生。”秦苏站起身,往前凑上,她再道:“陶家这件事不要有负担,过了一段日子,都会忘得。”
沈夕冉沉重的点了点头,轻咬红唇,道:“我想明白了,我没有做错什么,所以我不会有负担的活着。”
秦苏推开门,正巧看见两兄弟站在墙角处相互交谈着什么。
莫誉泽吸了一口烟,还没有来得及吐出来,便被莫誉毅一巴掌呼过去直接被迫着将烟气咽下去。
他掩嘴,呛咳不断,道:“你做什么?”
莫誉毅将他手里的烟熄灭丢的远远地,郑重其事道:“苏苏还怀着孩子,闻不得你的烟味。”
莫誉泽自知失态,转过身喘口气,后似乎缓过来了,回头道:“让弟妹看笑话了。”
“我们也该回去了,明天开张,还需要准备太多东西。”秦苏将空下的汤盅递到莫誉毅面前。
他急忙拿过,就这么屁颠屁颠的跟在秦苏身后,一同走向电梯方向。
莫誉泽挑目望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灯光将其影子拉长却是奇迹的重合,他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些许。
……
隔天,声名大噪的秦膳坊刚刚打开卷帘门,门外一群早已静候已久的记者就跟打了兴奋剂一般冲上前,却未曾料到中途杀出程咬金。
各大家族管家或者秘书长亲自莅临,纷纷送上预约请函,上面清楚的写着今天中午十二点整会准时抵达。
记者闹了,这种时候,他们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跟各大世家领导们争位子,一个个只得偃旗息鼓的等在旁边,既然进不去,怎么也要拍下今天到场的世家们。
虽然说会怀疑秦苏在国宴上的表现很有可能会是莫家放出的烟雾弹,更大的程度只是为了缓解前几天陶家闹出的新闻,如今看这趋势,不管是不是莫家的声东击西,但产生的效果无疑是巨大的。
至少,各方领导的出现已经不像是作秀那么浅显的策略,更像是真实如此。特别是在京城四大世家都派人送来预定请函开始,事情已经燃至另一个沸点:秦苏真的有过人的厨艺?
画展上的一鸣惊人,让这位莫家新媳妇瞬间成功公众关注点,如今国宴上的惊鸿一瞥,倒打了所有看好戏的世家的脸,特别是晋家,那啪啪啪的速度打的可是记者都替他觉得疼。
莫誉毅从楼上走下,秦苏疲惫过后第二天会变得异常嗜睡,头晕的刚坐起来就会觉得天旋地转,所有人都控制着自己的脚步声,就怕一不小心再次惊醒了她。
陈妈熬好了地瓜粥,盛放在小碗中晾着,注意到来人的身影过后,将小碎的泡萝卜放入粥里,直接递上前,道:“给大小姐端上去,吃一点东西再睡觉。”
“还是先别吵她了,苏苏今天让你们准备了什么材料?”莫誉毅看向厨房内的角落,有一盆鱿鱼在游动。
“大小姐说昨天太累了,今天就不做什么正餐了,就弄一碗面。鸡汤是昨晚上她就炖上的,她特意交代过,在开锅之前别碰砂锅。”陈妈瞄了一眼喷洒着水蒸气的汤锅,秦苏用了五只鸡特意炖的浓汤,就这么闻着溢出的水蒸气都能感受到汤水浓郁至极的鲜美。
莫誉毅如释重负的喘了一口气,昨天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是她亲力亲为,看她今天连起床都觉得累时,可见昨天她有多辛苦。
“叮……”电话铃声徘徊在厨房内,莫誉毅低头只是略微的看了一眼号码,神色一凛,转身就朝着楼上跑去。
陈妈瞧着一溜烟撒丫子就跑的不见踪影的身影,忍俊不禁的掩嘴一笑。
秦苏靠在床垫上,放下手机,刚喝下一口水,房门就被人从外轻咛的推开。
莫誉毅控制着呼吸频率,上前问道:“醒了?”
秦苏将水杯放下,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身体却是不由自主的晃了晃。
莫誉毅惊慌失措的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心口处稳了稳再放开,小声道:“还晕吗?”
秦苏摇了摇头,指着床边的外套,道:“几点了?”
“陈妈都把东西准备好了,你刚起来,吃点粥再下去。”莫誉毅扶着她坐在椅子上,轻轻的吹拂过粥碗的热气,确信不烫口过后递到她嘴边。
秦苏本能的张开嘴,道:“你上次拿回来的药都喝完了,最近也不怎么吐了,挺有疗效的,再给我去买一点吧。”
莫誉毅啼笑皆非的看着她,“是药三分毒,你真把这当成糖水喝了?”
秦苏沉默,她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却要这么幻想,熟悉的味道让她会情不自禁的想要将这个人与谁对上号,明明就是痴心妄想,却还要犯傻的去执着下去。
她究竟在期待什么!
莫誉毅见她面色凝重,抬起手温柔的拂过她的眉眼,笑道:“那我再去问问,如果大师傅觉得你应该再喝点,我就让他再配几天药,如果觉得你不需要喝了,就作罢。”
秦苏点了点头,又慎重的看了他一眼。
莫誉毅诧异的抚了抚自己的脸,不明道:“我脸上有东西?”
秦苏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过荒唐,忍不住的掩嘴笑道:“我可能犯傻了。”
莫誉毅越发不安,着急问道:“究竟怎么了?”
秦苏欲言又止,在他的眼神注视下,不得不开口道:“我在想你需不需要也吃点药。”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苏伸手轻抚过他的脖子,轻轻的滑过他的心口位置,声音压得很低:“你大半夜总爱起夜,我师父曾说男人如果晚上太爱上洗手间,会是那方面有问题了。”
“……”她师父!
秦苏见他愣愣发呆,再解释道:“虽然我现在不能跟你做什么,但我们毕竟还年轻,来日方长,如果你出了什么问题,我会觉得是憋坏了。”
“……”莫誉毅深吸一口气,将粥碗放下,面色严肃,“苏苏,你先告诉我你师父是谁?”
秦苏自动拿起粥碗,喝上两口,吞吞吐吐的说:“他已经去世多年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莫誉毅莞尔,“怪我太敏感了,不过你放心,我身体很好,什么问题都没有。”
“那你晚上——”
“太热了,想凉一凉。”莫誉毅避重就轻的回复道。
秦苏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的脸颊微不可察的泛着红,两耳也是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布满红霜,那羞赧的模样,霎时像个做错了什么糊涂事正在请求原谅的小家伙。
莫誉毅哭笑不得的避开小丫头那满是打探的目光,他觉得如果再这么面面相觑下去,他会为了证明自己的男性尊严而让她今天都不用下床,但理智还是战胜了他那点可有可无的男性尊严。
夫人嘛,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她硬是要说这月亮是方的,他也会不假思索的承认这月亮圆过吗?
“莫二少,莫二少。”稀稀疏疏的轻喊声萦绕在他的耳畔。
莫誉毅朝着声源处探了探头,正巧见到肖青趴在窗子上对着他挥了挥手。
肖青瞪了一眼楼下穿梭的人群,掩嘴指了指自己店铺的后巷子,道:“我有话要对你说。”
莫誉毅谨慎的点了点头,扒开楼梯上的窗子,就这么顺着管道滑下去。
“……”肖青眉头微微一抽,他现在可没那个能力从二楼跳下去,还是规规矩矩的从后门走出。
后巷子没有多余的闲杂人等,莫誉毅正蹲在台阶上等待旁边男人的出现。
肖青推开门,看见的便是眼前这一幕,男人蹲在地上就像个一事无成的小混混,特别是他脚下的人字拖,那形象全然失去了往日光鲜亮丽的莫二少仪态。
莫誉毅注意到有人的窥视,扭头看过去,站起身问道:“肖医生叫我出来有什么话要说?”
肖青轻咳一声,道:“我算了算,秦小姐的药喝完了吧。”
莫誉毅不置可否的点头,“还需要再喝吗?”
“这个我想需要把脉检查一下。”肖青看见他迟疑,继续道:“你放心,我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我会——”
“我是担心她炜疾忌医。”
“这倒是,这丫头最不爱那些苦涩的药味。”肖青自言自语着。
莫誉毅眉头一敛,如果是平常人或许听不见肖青的话,可是碰巧他是受过专业训练,只要不是一个人的腹诽不张口,他断断续续总会听见一些只字片语。
肖青再道:“如果她不愿意那我就适量的减轻一点药量,只是怕适得其反。”
莫誉毅上下左右将男人的一举一动摄入眼内,他越发觉得这个男人不是表面的那么简单。
“你那是什么眼神?”肖青眉头微挑,“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莫誉毅收回神色,低下头,道:“我会再问问她,我会尊重她,等一下忙完了前面的事,我带她过来。”
“等一下。”肖青急忙拦着他转身要走的身影,苦笑道:“既然我都帮你这么大一个忙了,今天不介意赏我一碗饭吃吧。”
莫誉毅想要拂掉他的手,却又觉得有点过河拆桥之意,思忖片刻过后,点头应允,“等一下我会给你弄小半碗过来,你就在这里等着。”
正午阳光笼罩在西城步行街外,一辆辆专车从街头径直驶向街尾,潜伏在四周的记者见此情景,一个个见缝插针般即刻从人群中涌出,将摄像头全方位对着所有出现在秦膳坊前的大人物们。
国院的议会主任,L军总负责人,联合三军参谋长,平日里见一面需要提前不知道多少个月才能捕捉到的一个个人物,就像是逛菜市场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出现,似乎并不避讳周围记者的拍摄,还大方的挥了挥手。
顾老的车来的有些迟,被堵在街口处,只得借住保镖的拥护下挤过一拥而上的记者群。
随后是薛老以及薛夫人,两人同样只得徒步走进步行街,造成的轰动不压于前一日的国宴大会。
因着莫家的缘由,有一些甚至没有预约成功的领导只能望而止步,不敢吭声的坐回自己的专车,然后,安静的等着,说不定莫家会看待同僚一场的份上加开那么几桌。
“姜老,这是没有位置了?”记者捕捉到从店内再次走出的大将军,急忙涌上打趣道。
谁不知道里面还空着一大半的位置,不过应该是十桌满了。
姜老苦笑道:“我就是听我儿子回来说了一句想过来看看,结果争不过这群一早就跑来下了请函的人,不是说公平竞争吗?一群没有信用的老家伙。”
“……”记者语塞。
“姜老,请留步。”莫老杵着手杖从店内走出,笑逐颜开的走上前。
姜老尴尬的瞄了他一眼,故作平静的等待他的靠近,毕竟都是老战友,他应该不会这么不记面子让他打道回府吧。
莫老将手里的食盒递上,甚是抱歉道:“小苏一个人掌勺,身体又不是很方便,所以精力无法满足所有上门的顾客,特地给所有没有预约成功的客人送上一份小吃,望体谅。”
姜老掂了掂手里的梨木盒子,外形倒是雕刻的甚是精美,他点了点头,也不过多的勉强,苦叹道:“好歹明天也让我尝一尝味道。”
“今天给你订下了。”莫来示意身后的警卫。
警卫大步上前,亲自给姜老将车门打开,“请慢走。”
记者没有过多的追着姜老的车子跑去,一个个急忙围住莫老,有人开口道:“莫老这话是说秦小姐现在有——”
莫老笑而不语的掩了掩嘴,“这事不能由我的嘴里说出,等小两口什么时候空下来了,会发通知,大家可不要乱猜瞎说一通。”
记者穷追不舍,却只得被店外的保镖拦着,一个个望着玻璃窗内相谈甚欢的众人,如此气氛下,倒与往年的那些国务大会不相上下,随随便便的拿出里面的一个人都是C国的得力大将。
后厨内,秦苏看了一眼时间,她将鱿鱼从池子里捞出,只取鱿鱼须,放入滚油中翻炒一遍。
面粉昨晚便开始发酵,毕竟需要极细极细的面条,对于劲道的把控甚是严谨。
陈妈站在一旁安静的看她拉面。
每一根面条重复的在她手里变得异常的纤细,看的一旁站立的两人心惊胆战,生怕下一刻会断,因为已经细到说是头发丝有些夸大其词,但却是不相上下的细长。
秦苏没有煮面,这么细的面混入热水中必然会化掉,她直接将面条放入碗盏中,下面铺着鱿鱼须,中间放着面,随后舀上鸡汤。
平日里的秦苏会选择清澈如水的鸡汤,而今天,陈妈看见鸡汤成色时霎时被吓了一跳。
乌鸡炖制的浓汤泛着乌黑,滚入面条中时,瞬间将一碗面染至黑色,颜色异常的让人胆战心惊。
在高温下,一根根恍若龙须的面条浮上,她取下特意磨出的珍珠粉,撒上些许在面碗中,就这么端过去,道:“可以了。”
陈妈回过神,注意着灯光下熠熠生辉的面碗,原本只是黑漆漆的面碗,因为撒了一些珍珠粉,灯光一晃,细碎的斑驳的闪光点在其中闪烁,竟有些像月夜下璀璨的星空,极致的美。
当今日宾客听说只上一碗面时,或多或少有些失望,有人特意为了这一顿饭连早饭都没舍得吃,就想着最后连汤汁都能喝上两碗饭,结果却看见这一碗黑面时,众人心照不宣的皆是有些不敢动筷子。
这黑面乍一看……另类;再一看……好像还有点像被掺了毒;努力再看……里面闪闪发光的是什么东西?
莫老对于自家儿媳妇那天外有天的想法早已是司空见惯,反正在他们眼里不起眼的东西往往都能让他瞠目结舌说不出一个字的完美,譬如这道面,他相信,秦苏对于食物的严谨程度以及尊重,她一旦走进厨房,便对得起手里的刀,灶上的锅,砧板上的食材。
断断续续的吸面声从四周响起,就算看着有那么一点寒颤,但面汇入嘴中时,不是软的,好像不用牙齿去咬它就不会断开,那黑色的水起初他们会以为是苦的,至少不会是这种回味无穷的香,就好像集合了天地间所有浓郁的香,在嘴里绽放时,是百花齐放时带来的震撼。
薛老大口喘出一口气,一碗汤见底,他瞄了一眼自家夫人碗里还没有动筷的面,一本正经道:“你还是别吃了,这面看着颜色不好,万一吃了变黑了怎么办?”
薛夫人心口一滞,她是有顾虑的,不过在她观察过后,又觉得尝一尝也不是不行。
薛老见她动筷子,忙不迭的阻止道:“没有想象中得到那么美味,只能说勉强裹腹,让我帮你吃了吧。”
薛夫人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夹起一根面,细长的面条就像是一根线,她拉出再拉出,瞠目道:“这是——”
薛老刚刚只顾着吃,未曾想到这不是一碗面,而是一根面!
秦苏反反复复的拉了数十次,从最初的一条面团拉至成根根分明的细面,这的确不是数十根细面融合而成,而只有一根。
薛老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怪他吃的太快太猛,竟然没有发现其中的美妙之处。
秦苏洗干净双手,从厨房内走出,刚一现身,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得看过来,比记者手里的镁光灯还热烈,晃得她下意识的往后退。
“他们好歹都是成群结队的来,就我一个孤寡老人,秦小姐,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两碗面才合理?”顾老放下面子,探着头,满眼的渴望。
莫誉毅站在她身后,笑了笑,道:“顾老下次可以把三子一同带来。”
顾老目不转睛的盯着秦苏,眉梢眼波中就像是在告诉她看在自己的老脸上再给一碗?
可惜他们一个个大人物似乎都低估了秦苏那不骄不躁的性子,她走到收银台前,将所有清单打出来,边打边说着:“饭不可不饱,不可太饱,规不可不从,不可太从。谢谢光临。”
“……”满堂寂静,只剩下薛夫人不计形象的吸面声。
薛老嗔了自己夫人一样,又只得眼巴巴的望着她碗里的汤,小声道:“喝一口,就喝一口。”
薛夫人挑眉,往着旁边移了移位置,故作充耳不闻。
吃完面,薛夫人眼疾手快看着已经准备离开的秦苏,急急忙忙从位子上站起来。
周围是一个个准备离席的领导们,见状不明所以的看过去。
薛夫人甚是觉得这个时候说这句话有些唐突,但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问道:“我刚刚一进来就看到了墙上的那副字,是秦小姐写的吗?”
秦苏点头,“夫人觉得不妥?”
薛夫人忙不迭摇头,道:“本来前两天跟莫夫人约好了去莫家做客,结果因为临时有事,莫夫人取消了,我就觉得遗憾,不知道秦小姐今天有空没有?”
薛老在自家夫人身后扯了扯她的肩膀,示意她有什么话私下说。
薛夫人不予理会他的拉扯,她倒是觉得秦苏并没有外界说的那么油盐不进,艺术家的傲气她有,但也有普通人的那份平易近人。
莫夫人没有料到薛夫人临到头会来这么一出,不是说好了今天只来吃一顿午饭然后该散的散,该忙的忙,怎么她倒是就这么随随便便开了口呢。
薛夫人再道:“我这个人没有什么爱好,就特别中意你们这种高深莫测却又低调的艺术家,秦小姐可否跟我聊一聊?”
“薛夫人,很抱歉,小苏都忙了一上午了,你让她休息一会儿,改日再说,改日再说。”莫夫人强势的阻拦在两人中间,试图将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的薛夫人拖开。
“如果真的不行,那可以把你墙上的那副字给我吗?”薛夫人不假思索的指着秦苏的闲来之笔。
薛老扶额,他只觉得自家夫人是故意在众目睽睽下这么说,毕竟秦苏不肯,莫家看在薛家的面子上还是会割爱。
秦苏随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扬了扬嘴角,莞尔一笑,道:“这不过就是我随便写写,如果夫人喜欢,我可以另外给您写一贴。”
言罢,秦苏就这么折回收银台,陈妈知道秦苏的规矩,文房四宝随时都备着。
秦苏磨好墨,她选用的是有着淡淡木香的老墨,墨汁浓黑,笔迹稍显浓重。
众人围站在一旁,见她行云流水落笔而成,笔锋锋利,宛若一把早已等待已久的利器终于在百年过后破空而出,风华乍现。
“秦苏有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月长想见,我想薛夫人也与秦苏一样,赠与墨宝,愿薛夫人与薛老爷子红尘一醉,愿得一心人,烟火夫妻,白首不相离。”
“说得好。”薛老忍不住的将自家夫人搂入怀里,再看了一眼秦苏,笑道:“丫头,难怪莫老头那么喜欢你,这性子,我也喜欢。”
“薛老,你喜欢有什么用,又不是你家的。”顾老咂咂嘴,“这都是欺负顾老头我年迈却是孑然一身啊。”
“哈哈哈,要不我给你做回媒?”莫老笑声朗朗。
顾老摆了摆手,道:“得了,女人这玩意儿,还是得原配好,后面找的,不是看中你的权,就是看中你的钱,不靠谱,太不靠谱了。”顾老扭头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莫誉毅,冷哼一声,“你小子是找到好老婆了,可看好了,我看今天过后在场的所有老头子都盯着你媳妇儿看,只要出了你莫家的门,一堆人抢着。”
“他敢。”莫老抡起手杖砸在莫誉毅的脑袋上,“老二你可得防着点。”
莫誉毅哪敢还停留一分,直接抱起秦苏往着二楼走去。
“哈哈哈。”经久不衰的笑声徘徊在大厅内。
后巷子内,肖青捧着一小碗面,没有着急着吃进去,而是搅了搅筷子,让苗条在筷子头滑落,他自言自语的笑着说:“还真是跟以前一样,喜欢弄出这些让人一看就没有什么胃口的玩意儿,这丫头还真是喜欢开玩笑。”
“如果不是熟悉薛太傅的为人,我只怕都会以为此时此刻蹲在我面前对着一碗面都能痛哭失声的人只是一个要饭的,那德行就跟几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似的。”叶非璃半蹲下,直视着男人仓皇的眉眼,笑意更深。
肖青从地上站起,警觉的瞪着又一次出现的男人,蹙眉道:“你又跑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吃饭了。”叶非璃晃晃头,单手搭在风衣口袋里,笑道:“想吃面怎么不告诉我?我完全可以带着你一起进去。”
“你会有这么好心?”肖青忙不迭一口气将小碗里的汤面连汤带面喝的干干净净,生怕他变态起来又抢了自己的。
叶非璃哭笑不得的递上手帕,“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有形象?”
肖青随意的擦擦嘴,对于他递过来的手帕视若无睹般转过身。
叶非璃拽住他的臂膀,冷冷道:“既然你是开诊所的,不介意给我治疗治疗吧。”
“我可治不好一个人的脑袋,脑子有病去神经科,别来我这里瞎逼逼。”肖青推开他,推开小门。
叶非璃的手拦在门上,任凭肖青怎么用力都合不上。
他咬了咬牙,怒视着他:“你究竟想做什么?”
叶非璃将自己藏在口袋里的左手拿出来,伤口未经处理,整个手有些青紫,几乎每动一下都还有血液流出。
肖青看的目瞪口呆,离他弄伤他好歹也有一周了,他竟然就这么放任着伤口不理不睬?竟还能装成一副云淡风轻的绅士模样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果不其然,不论是以前的轩辕澈,还是今天的叶非璃,都是变态,完完全全的变态。
“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叶非璃强势的进入诊所。
肖青在他身后忍不住的捏紧拳头,冷笑道:“你让一个企图杀了你的人给你处理伤口,你不怕我趁机下毒?”
“你的毒对我没有用,我的那些年不是白瞎过的。”叶非璃坐在椅子上,翘起一腿,就这么拿着肖青的杯子喝着里面的水。
肖青一惊,快步疾上抓住他的手,强行将他手里的杯子拿回来,冷哼,“自己把伤口消毒。”
叶非璃拿起他递过来的消毒水,就这么从掌心处淋下,如此的疼痛下,他依旧面不改色的望着正在磨着药粉的男人。
肖青回过头,蓦然一怵,吼道:“别浪费我的消毒水。”
叶非璃见好就收,左手止不住的轻微颤抖着,他放在桌面上,看着对方埋头替他处理着伤处。
肖青感受到他浓烈的视线,不着痕迹的抬了抬头,有意的加重手里的力度。
叶非璃嘴角噙笑,“我想要你。”
“……”肖青手下失了力度,一把扣住他的伤口。
这一次,叶非璃终于不再是那笑靥如花的表情,眉头不受控制的一蹙。
肖青将他的手丢开,嘲讽冷笑,“看来我给你的第三条路,你一点都没有考虑。”
“我想我应该好好的考虑考虑。”叶非璃合上手掌,血珠从伤口处流出,他自嘲一笑,“以前你对我说过,所谓的成熟,就是你要习惯,一个人的忽冷忽热,也要看淡,任何人的渐行渐远。我想我明白了。”
肖青沉默着将药膏抹上,轻轻的缠绕上绷带,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明明这张脸自己看了三十几年,可谓是比任何人都熟悉,可是在看到它出现在轩辕澈身体上时,越来越陌生,就如同这个人只不过是跟自己长得像自己罢了。
“那天的墓你看到了吗?”叶非璃合了合被包扎好的伤口。
肖青目光一沉,抬眸双目清寒的瞪着眼前这个时刻都扬着那抹得意微笑的男人,将药膏丢进药箱内,他觉得他应该毒死他,刻不容缓的毒死他。
叶非璃见他如此明显的别扭表情,笑道:“看来你是看到了。”
“连死人都不放过,轩辕澈,你还真是无愧于你坐下的那个高位。”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沧源会在历史上完全消失吗?”叶非璃目光凝重的盯着他,抛去了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容,他问的很认真。
肖青将药箱放回柜子里,指了指后巷的那道小门,漠然道:“你可以走了,趁我没有再拔刀子前,滚。”
叶非璃靠在椅子上,未曾理会他毫无威慑力的威胁,指尖轻轻的搭在桌面上,更没有顾忌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他道:“我如果说我为了你杀了整个沧源的人,你会不会对我有半分感动?”
“轩辕澈,你会是这种人吗?”肖青反问。
“你认为呢?”叶非璃再问。
“你……的眼里从来容不下任何沙子,你的心里满满都是你的自私,你觉得我应该相信你那颗虚伪的心,还是相信我自己看见的过去?”肖青双手撑在桌子上,越发靠近他。
叶非璃保持着坐立的姿势,注意着他俯身凑上前的面容,嘴角上扬,“你说的没错,我只会是死后与你同卺,也只有那个时候,你不会浑身带刺的躺在我身边,安静的睡着,消去那针锋相对的冷漠,也只有那个时候,我才能认认真真的摩挲你的掌纹,企图温暖你冰冷的身体,也只有那个时候,你才会听我说话,不会拒绝,不会阻止,更不会离开!”
“说完了吧。”肖青站直身子,双手搭在口袋里,目光注视着店外渐渐散去的记者,全然不再过问这个不请自来的陌生人。
叶非璃出乎意料的抓住他的手腕,强势的将他往自己身上拉扯。
肖青身体顿失失去平衡,往后踉跄一步,重重的跌倒在他的腿上。
叶非璃没有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捧住他的脸,就这么蜻蜓点水般吻上他冰凉又淡薄的唇。
“……”肖青瞠目,毫不迟疑的将他唐突的双手从自己的脑袋上扯开,仓皇的往后退出。
叶非璃摸了摸唇角的余温,笑着看着他瞬间面如土色的一张脸。
“你——”
“嘭。”莫誉毅自觉此时此刻他的出现有多不合时宜,但却没有想到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会绊倒椅子。
肖青没有料到这个时候会出现第三人,匆忙的跑上前,企图解释什么,却是支支吾吾张了张嘴,半天也顺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莫誉毅笑而不语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心知肚明般对着椅子上雍容华贵的男人点了点头,“很适合你,加油。”
肖青扣住他的手臂,哭笑不得的解释道:“你别误会。”
“或许我看错了,没事,就当做我没有来过,我先走了,你们……继续。”莫誉毅急忙从小门处离开,生怕自己多呆一秒气氛更僵。
当那扇小门徐徐合上之后,莫誉毅如释重负般长吁出一口气,不知为何他突然间觉得这个肖医生异常可靠啊,比任何人都可靠。
肖青面无表情的瞪了一眼座上毫无动作的男人,怒不可遏般走上前,毫不客气的拽住他的衣角就这么将他从椅子上提起来。
叶非璃双腿无力,刚起身整个人顺着肖青的方向扑过去。
肖青防备着他的突然袭击,见他靠近,身体往旁边一躲,叶非璃就这么擦过他的肩膀重重的摔倒在地板上,砸出一声惊响。
“……”肖青似乎未曾想到他会直接趴在地上,尴尬的踢了踢他的腿,“马上起来离开我这里。”
没有动静,男人就好像赖上了他的地板一样一动不动。
肖青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蹲下身,这才发觉他额头上颗颗硕大的冷汗,诧异道:“我可没有对你做什么。”
“我说过我会考虑你给我的第三条路,不过,我现在想可能会有第四条路了。”叶非璃顺着桌角站起身,低垂着眸,声音有些喑哑。
肖青愣怵,他这又是准备闹什么?
叶非璃抬起头,似笑非笑,“就一天,像那天一样待在我身边好不好?”
肖青回过神,直接拽着他的领带,扯着他推出了诊所,随后不管不顾他是否离开,砰地一声将房门紧紧合上。
叶非璃靠在墙上,单手扶额,自嘲般冷笑,“秦苏拿命和我赌,赌输了,我拿命和你赌,又未尝不是一个输字。”
“叶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秦苏推开后门,第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阳光下略显悲戚的背影。
叶非璃给她的印象,虽然是熟悉的师父,但每一次见面时,或多或少能从他不自然的忧郁眼神里看出一些隐藏的心绪,他好像很孤单,比起师父的无奈,他多了一份惆怅。
就是那样爱而不得,得而不幸的无助。
叶非璃转过身,将自己的伤手晃了晃,道:“不小心割伤了,看到这里有个诊所,就想包扎一下。”
秦苏顺着他指向的方向看过去,这不是那个古怪医生开的私人诊所吗?
“秦小姐,虽然我现在不应该说这些话,但咱们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两天了,秦小姐可不能让我刚上任就开天窗了。”叶非璃笑意和煦道。
秦苏掩了掩嘴,道:“你放心,我明天给你送过去。”
“那就好,既然这样,那我就先离开了,明天我会拭目以待。”叶非璃正欲转身离开,却见她眉间的一团小黑点,轻声道:“别动,你脸上有东西。”
秦苏愣了愣,刚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轻柔的掠过了她的眉眼。
“放开她。”男人的声音随着他的步伐强势而至。
随后,叶非璃只觉得男人的拳头不留情面的将他推开,一拳砸在他的胸骨上,虽不重,却很痛。
肖青挡在秦苏面前,气喘吁吁的瞪着眼前这个男人,戒备的注视着他的每一个举动。
叶非璃揉了揉心口,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正色道:“肖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不许你碰她一下。”肖青目眦欲裂,“滚。”
秦苏抬手摸了摸自己眉间,这才发现刚刚被染上的墨汁,黑色的墨融合进黑色的眉中,的确不易察觉。
“看来肖先生对我很有成见。”叶非璃抱歉的耸耸肩,“现在只有麻烦秦小姐自己去洗一下脸了。”
秦苏点头,没有理会多事的肖青,重新折回餐馆。
肖青听得云里雾里,蹙眉道:“你究竟想对她做什么?”
叶非璃邪佞的扬唇一笑,“你怎么对我,我就要怎么对她,肖青,你最好识趣一点,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你有本事就动她一根头发试试。”
“你觉得凭你现在的一事无成,你有本事斗得过我吗?”叶非璃上前一把钳制住他的下颔,目光有些寒。
肖青一脚踹开他,双手紧握成拳,“别逼我,我可没有以前的那份温润如玉。”
“看出来了,以前的薛恒至少会费尽心机的跟我周旋,如今的肖青,就像是一头随时都会发狠的狮子,张着血盆大口随时担心着我会不会靠近。”
“你就是一只忘了打狂犬育苗的疯狗。”
“或许你会想知道明天秦小姐会亲自来找我,不需要我多说什么,她都会毫无戒备的再出现在我办公室。”叶非璃越发噙着笑容,预示着自己手握着什么。
肖青咬牙,“你别妄想动她。”
“明天我想吃薛太傅亲自做的炒饭,不知道这对于你而言是不是很为难,如果你觉得为难了,我也不介意拜托秦小姐帮我做一份。”
“滚!”肖青将砖头直接抛向他。
叶非璃看着砖头碎裂在自己脚前,笑意盎然的转身离开。
车内,司机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后视镜,从上车开始,叶非璃沉默的就像是一缕空气。
“我很坏吗?”半响过后,他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在空气里萦绕开。
司机惶恐的收回眼神,不敢多看多说。
“我真的很坏吗?”叶非璃再问。
司机忙不迭摇头,“爷只是有些冷而已,并不坏。”
“既然我不坏,为什么他还是不肯正眼瞧我?”叶非璃降下车窗,望着街尾处那个被阳光微微笼罩的小店,“我满脑子都是他,他满脑子却是她,求而不得,爱而不得,老天果然没有欺骗我,无论我重来多少次,终究只会落得人神共弃的下场。”
司机心惊胆战的控制着呼吸,生怕男人发现什么不对劲杀他灭口。
叶非璃升上窗子,单手扶额,“走吧。”
司机谨慎的踩住油门,将车速尽量的压稳,行驶时保持那平稳的速度。
“你说,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他会不会不经意间想起我一点点?”叶非璃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对着前面的司机说着。
司机不敢吭声。
“又或许他根本就不会记得来去匆匆的一个人。”叶非璃靠在车椅上,双手不着痕迹的紧了紧。
“叮……”手机打乱气氛。
司机不堪重负的屏住呼吸,就怕主子一个不乐意用着手机扣在他的头上。
叶非璃只是看了一眼号码,车内的气氛霎时凝固。
“听说你最近对一个人很关注,还是一个有夫之妇?”男人戏谑的嘲笑声从听筒内传出。
叶非璃沉下脸,目光生寒,“你若敢动她一下,我保你从这个世界上毫无痕迹般消失的干干净净。”
“是吗?你觉得我会怕吗?”
“如你所讲,叶氏主人只有一个位置,我若要坐上,有些人就不得不退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大哥,你不是没能力,只可惜你遇上的对手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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