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勿购买,今天搬东西去了,抱歉。
“少爷,”景渡的气息里明显夹着几分寒意,“今天是初一,时辰不早了,越儿和婉清还在外间候着呢。”
越光和听见他的声音打了个激灵,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可又不敢再贸然睁眼看他,现下屋中昏暗,他刚刚应该没瞧见吧?
景渡还想唤他:“少爷…”
越光和已经起身了,从床头上摸过缚带,递给他,景渡只好接下,仔细替他系在双眼之上。电光石火之间,景渡意识到,越光和刚刚似乎说了句还早。刚刚惊鸿一瞥,他是睁眼了么?不过眼下还有更加要紧的事情,他凑近越光和的耳旁:“少爷,你昨夜喝醉了。”
越光和心头猛地一跳,直觉告诉他景渡接下来要说的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景渡盯着他,突然冒出一句:“你差点就让越儿知道了她的身世,不过我替你瞒下了。”
越光和听到这里,直觉得摇摇欲坠:“谢谢,你再替我瞒她些时日,过了这几日,我抽个空闲的时间再亲口告诉她。”
听见越光和的道谢,不知怎的,景渡的嘴角竟向上翘了一下,带着几分不可觉察的笑意,隐在一室晦暗之中。
初一的早晨,城南还浸在昨夜的朦胧之中,空气中飘荡着昨夜的烟火味,街道上还落着零零散散的鞭炮。只有红梅听雪里的红梅们一如往常,精神抖擞地伸展开了笑颜。不过越府众人早已聚在一块儿,用着今日的早膳。越府上下一年到头来总是因为各种原因忙忙碌碌,越澜平日里也少见人影,这几年不似往常,不知怎的好像越发忙碌,一家老小也难得聚在一起,夫人小姐们也安静了不少,都乖乖巧巧地用着早膳。越光和作为嫡出的少爷,又怎能缺席,也只好强打起精神,坐在齐萱身侧。
齐萱倒是有几分担心,昨夜里越光和醉得那般厉害:“头还疼吗?”
“歇了一夜,好多了,倒是娘亲,最近天气冻得厉害,可要多注意身子。”尽管越光和头疼欲裂,可他还是勾起唇角,佯装无事。
趁着越光和与齐萱闲话家常这回儿功夫,景渡悄悄溜了出去,在越府里两绕三绕竟是去了后厨。他刚刚跨进厨院的小门,就看见越儿独自一人坐在屋檐下发着呆。
“怎么了这是?”景渡甚少看见越儿独自一人,更不要说神情还这般落寞。
越儿躬起身子,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没怎么,我…我只是感到奇怪。”
景渡瞟她一眼,道:“哪儿怪?”
“就是怪怪的,哪里都怪!”越儿听见景渡话,反而更加着急,“我是个婢子,可是你也看见了,我的吃穿用度哪一样都不合丫鬟的规矩。”
“你多心了,你本是表小姐,夫人老爷疼惜你,理应如此。”景渡不动声色,跟越儿绕着弯子。
“不是的,”越儿拼命摇着头,“我不信你没有觉察,少爷和夫人们很提防我与外人接触,并且也不喜我出门。眼瞧着那些个亲朋好友要上门的时候,少爷总要打发我来后厨的!就好像…好像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
“越儿!”景渡突然打断她,“你多虑了,少爷和夫人们都十分疼爱你,将你视如己出。”
越儿还未开口,眼泪倒先掉了下来,她急急忙忙抬手擦干:“我知道,我本不该同你将这些的。可我实在忍不住了,这几年,倒是越发的敏感了,是我没规矩。但我又不敢同府上其他人说,怕他们多心又嘴杂。”
景渡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宽慰她:“越儿…”
“你莫要管我,让我一个人静静便好。”越儿仍是忍不住地抽泣,“我知道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少爷对你也不一样,你大约是个知晓事情的。少爷既然不愿意同我讲,必然是有他的缘由,但我…我…”竟是有几分羡妒。
半晌,景渡才开口:“我也没什么不一样,到哪儿都是格格不入的,和你倒是有些像。越儿,少爷苦心经营的,都是为了你,他瞒着不说的,也是为了你,若是有一日,你发现最亲的人骗了你,可不要教他太伤心。”
越儿听的一愣:“我知道了,景渡,谢谢你。”
“谢什么,你打起精神来,我和少爷,也才放的下心。”景渡看见她面色平静下来,不由得也松下一口气,“越儿,你……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不满意现在的生活,有没有想过,去接受别的身份?”
越儿面上一僵:“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挺好的呀,养尊处优的,我这样的孤女,还能有什么要求,至多再求个好人家,不能再多了。真的,我没有别的想法了,一个姑娘家,不能想太多。”
景渡看着越儿眼神闪躲,知道她必然有些问题,可是也不好追问:“我也不逼你了,你要是决定了,不如自己找少爷问个清楚,这样兴许好得多。”
景渡说完,起身进了后厨,越儿看着雪花一朵朵地飘下来,呢喃到:“我吗……”
到了晚间,地上的雪又渐渐厚起来,越家的亲戚们告辞的告辞,休息的休息,越光和就坐在中堂的木椅上等着越儿来找他,不料想一回头就看见本该休息的四妹独自抱着手炉站在门口唤他:“大哥…”
越光和招手让她坐到身旁:“清溪,怎么了,身体又不舒服吗?雪这般大,怎的又跑出来。”他这四妹和他一般,从小身子就弱,是城南出了名的病美人。
“没有不舒服,”越清溪轻轻摇头,“大哥,我有话同你讲。”
“什么话,你讲便是,哥哥听着呢,又不会怪你。”越光和看着妹妹怯怯的模样,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清溪昨年才满十四,是他们四兄妹里最小的一个,生母三姨娘也是个温柔人儿,讲话都不曾大声。他这四妹与另两个妹妹不同,自小就只养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是个庶出。一来二去,竟成了个怕人的性格,平日里对着他这个大哥都不敢抬头,也不知今日是不是遇上什么难题。
越清溪仿佛鼓足勇气,才小声地憋出一句:“大哥,我方才瞧见越儿姐躲在厨房后面哭…”她刚刚本想去厨房拿大娘的汤药,却看见越儿坐在回廊下,她唤了几声,越儿才转过身来,脸上还挂着泪痕。越儿平日对她最好,她看见越儿这般伤心,想来想去只好跑来告诉大哥。
“越儿她…哭了?”越光和白日只忙着陪些亲朋好友,被清溪这么一提,这才恍惚记起,越儿被他娘亲打发去了后厨帮忙,是他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