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勿购买,明日后日最后期末考试,见谅。
今日天色甚好,酒楼中也坐了不少贵客,越光和与他们一一招呼后,坐在了二楼一张靠窗的桌旁。景渡立在他身侧,赵建则在仔细的吩咐小二。景渡将目光放出窗外,此刻正是深冬时节,但天气难得放晴,街上的行人也不少。南耀与北昭、西煌不同,民风较为开放。有公子们打马而过,也有姑娘们结伴而行,更有两两三三的孩童在街旁玩闹。一旁的店铺也都各自敲锣打鼓,吸引着来来往往的游人。与权贵们聚集的城南不同,游人如织的城东更加热闹祥和,自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市井气息,令人安心不少。
小二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菜,越光和敲敲桌面,示意景渡和赵建一起坐下,景渡大大方方,赵建却犹豫了半晌。
越光和观察他半月有余,只觉得奇怪,越儿不像个丫鬟是自己一手促成的,但是景渡即便是做了他的小厮身上也难掩一股贵气:“景渡,上终南山之前,你在哪里?”
景渡心中一惊,发现赵建并无在意,于是又看向越光和:“自然是在家啊,怎么了?”
“你是哪里人?”越光和不依不饶,“听你口音,不像是南耀人。”
“我原是西煌镐京人,”景渡担心露出破绽,“不过也很多年没有回去了。”
赵建有些吃惊:“这么说你是西凰前朝子民?”
西煌原与南耀,北昭接壤,位居西方,是个以异族为主的国家,不过八九年前发生了政变以及叛乱,才建立了现在跟南耀北昭一样以华夏族为尊的西凰政权,从此以后改国号为西凰,改镐京为长安。
“算是吧,不过我十岁时就离开了,那是还是沧家的天下呢。”景渡打量越光和的神色,偷偷在心底猜测,他已经知道关于自己多少的事情。
其实是谁的天下都无所谓,他在那里已经没有家了,亡国的那日,或者说九年前的今天。终南山的雪大得很,卷在风里,能把人都带跑。那时他一步一步走到朝向西北的山崖上,远远地,远远地眺望了一眼曾经的镐京,那个埋葬了他童年的地方,那个淹没了他所有的泪水与痛苦的地方,隐没在风雪里,狼烟四起。或许曾经庄严华美的宝殿里还有一对男女,衣着华丽,声嘶力竭地互相埋怨着、讽刺着,最后一起俯倒在乱军的刀锋下。
“有时候世事无常才是最正常的,不是么?”越光和起身拍了拍景渡的肩,“走吧,今日还长着呢,我们去逛铺子。”
三人一道将城东的商铺看了个遍,赵建捧着大大小小的盒子跟在两人身后欲哭无泪:“少爷,越儿要的东西有这么多吗?”
“不是啊,”越光和又把景渡推进一间首饰铺,吩咐他选出三个风情各异的镯子出来,又才慢悠悠地答道,“你忘了吗,我还有三个傻妹妹啊!”
“少爷,”赵建看着被不断摞高的盒子,两股战战,几欲逃走,“那他为什么不用搬东西?”赵建看向空着手的景渡。
越光和粲然一笑:“他呀,他要挑东西还要保护我,还是说你能行?”
赵建只好把头摇成一个拨浪鼓:“少爷我错了,是我铜心铁胆了。”
越光和又愣住了。
景渡刚刚牵回就看见越光和一脸的复杂:“这又是怎么了?”
“没事。”
“我方才又说错话了。”
“噗嗤,”景渡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没有忍住笑出了声,大约是因为越光和的脸色精彩的过分了,随后他正了正脸色,”少爷,马车来了,天色也不不早了,不如就回去吧。”
“嗯。”越光和被景渡扶上马车,随后在一片霞光中驶向城南越府。
还未至正门,远远地便瞧见越儿一副苦脸杵在门口。越光和挽过她,问了缘由。她当即便如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说个没完,赵建在一旁直呼头大。原来是今日午后他们出门不久,五公主领着一群丫鬟浩浩荡荡就来了,在红梅听雪里没有见着少爷,就闹开了。直到她们两人从绣庄上回来,五公主还在少爷房中未曾离开。老爷不在家,大夫人去了寺庙,剩下几位夫人都不管事,小姐们也都在忙,最后还是婉清撞上了刚刚回府的四小姐,这才让五公主消停下来,乖乖回了宫。
天色一点点沉下去,入夜的时候,雪又下起来了。景渡立在檐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间越儿的屋中传出惊呼,紧接着房门打开婉清就匆匆向他跑来。
“怎么了?”景渡扶住婉清,这落雪着实太滑。
婉清的眉眼中满是掩不住的焦急:“越儿刚刚晕倒了。”
李大夫刚刚歇下,又被赵建的敲门声惊醒,无奈只好随他前来。
越光和披了斗篷,立在门外:“李大夫,越儿她怎样了?”
李大夫轻轻掩上房门:“并无大碍,只是受了凉,染了风寒,我已开了药方子,休息几日便好。”
越光和笑了一下:“劳烦李大夫了,赵建送李大夫回去。”
“是,少爷。”赵建领着李大夫离开。
越光和转身想进屋瞧瞧越儿,却被婉清拦住了:“少爷,越儿说这风寒惹人,让您注意身子,早些回去歇息。”
越光和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被越儿拦在门外,他有些沮丧:“真不让见?”
婉清心疼地点点头:“少爷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呢。”
景渡扶住越光和回到了红梅听雪,屋外是丫鬟们忙碌的脚步声,大约是在准备越儿的汤药。
景渡正准备告辞,越光和却叫住了他:“把灯芯挑亮些。”
“好。”景渡转身轻轻去拨桌上的油灯。
“景渡”,越光和却又叫住了他,“越儿是不是嫌弃我了?”
景渡头也不抬的应道:“少爷何出此言?”
越光和倚在床边,语气淡淡的:“她小时候生病从来都是抓着我的手不放开的,我一走,她就使劲地哭......
景渡望着他,陡然生出些艳羡:“越儿是长大了,懂事了。”
越光和愣住了,随后笑了出来,那笑里似乎还有些别的意味:“我还当她是当年那个爱哭的小姑娘,却没想人都是会长大的......要是我们永远都长不大该多好。”
永远都只做两个小孩子,他们在花园里追逐,嬉戏,在母亲和姨娘的怀抱里撒娇,在父亲的肩上比谁更高,趁大人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扯妹妹的发辫。来客人的时候就偷偷摸摸去厨房里拿蒸好的点心,被发现了就一起在门外蹲马步,最后笑着倒在地上滚作一团。有谁敢在背后偷偷议论他,就使小性子,让家仆将人教训一顿,不用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那时候好像连花色都要艳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