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玉卿这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吓住了,连荆盈盈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她抬眼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玉尘渊,和玉卿那双通红的眼:“卿姨…”
玉卿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到她的面前拽住她的手:“跟我来一趟。”
“无忧,”荆盈盈回头望向君无忧,后者只是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但谁知道玉卿一手把她也拎了起来。
“你们两个都来!”
顾圣怜扯上玉尘渊冷冷地扫了一圈,本来还在围观的人群自动退散出一条路来。
很快几人便到了金鼎阁门口,荆盈盈抬眼一望却看见了一个本不该在这里的人——易娘。
那一霎,荆盈盈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易娘?”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先是玉卿身中翎雀二十年,再是全无下落的易娘好端端地立在金鼎阁门口。
易笙听见荆盈盈的惊呼,苦笑着应了下来:“小姐,好久不见。”三个多月以来,她没有一刻不挂念荆盈盈,但即便是她来到了嵩山镇与荆盈盈近在迟尺却也不能贸然相认,而这一切都是考虑到玉卿的情况而做出的决定。
几人进了屋子,顾圣怜仔细地替他们把门带上,守在门口心中暗自叹气,她这个多年未见的好友,这才几天又给了她这么大惊喜,竟然早已是儿女成双了,亏她当年听闻玉卿的死讯时还伤心了好一阵。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荆盈盈拉住易笙的手,生怕她再次跑掉。
易笙只好苦笑着把她推到玉卿的面前,咬牙道:“主子,她就是那个孩子,盈盈。”
“易娘?”荆盈盈被易笙这一番动作弄迷糊了,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对上玉卿的双眼。
那一瞬间,犹如醍醐灌顶,以往所有的疑惑都在此刻迎刃而解:易娘对待荆家奇怪的态度,常常挂在嘴边的主子,她对玉卿莫名的好奇和好感,以及她和玉卿那极其相似的容貌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易娘真正的主子是玉卿,而玉卿才是她的生母!
荆盈盈诧异的捂住嘴,眼泪夺匡而出:“你…是我的母亲?”
这一番动静下来,君无忧和玉尘渊也总算是明白了,后者惨白着一张脸冲上前去,把荆盈盈的脸捧起来仔仔细细瞧了一个遍:“盈盈,你是盈盈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荆盈盈挣扎着一把推开他们,连连后退。这一刻她也迷茫起来,她究竟是谁,长到这么大原来都只是活在一场无休止的欺骗里吗,若是没有今天的事情,他们还要骗她多久呢,是不是她这一生都要被人蒙骗,就这样和自己的亲哥哥与母亲错过?
她泪眼朦胧,眼前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害怕,她想转过身拔腿就跑,跑到一个再没有人烟的地方放声大哭,然而却被扑上来的君无忧一把揽进怀里:“盈盈,我在,别怕。”
“呜呜呜,无忧,”她好似将要溺亡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死死地拉住君无忧的衣袖不肯松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君无忧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试图让她冷静下来,“没关系的,没有人会逼你,不想知道我们就回家吧,好不好?”
荆盈盈把头埋在她的怀中半天都没有答应,君无忧不由得感到奇怪,她轻轻抬起荆盈盈的下巴,才发现后者早已双眼紧闭不知在何时晕了过去。
“盈盈!”一屋子的人都被吓了一大跳,君无忧又连忙叫来寄妍,而风新霁也赶紧派来了大夫。
寄妍看过荆盈盈的脉象以后,脸色复杂,欲言又止:“少主,玉前辈。”
“她怎么了?”玉卿不免有些担心,她知道荆盈盈这几日为了她不眠不休,怀中她的时候又出过事,这孩子只怕是落下了什么病根。
寄妍有些为难,她望向君无忧,不知道该不该将事情告诉玉卿和玉尘渊。君无忧微不可查地点点头,示意她但说无妨。
寄妍会意之后,也不再避讳:“玉前辈,嫣华她是旧毒复发了。”荆盈盈离了月神已有几日,她又日日操劳,如今翎雀发作也实属正常。
“什么毒?”玉尘渊比玉卿还要紧张,他先前被荆芸误导,以为荆盈盈是荆娴于是便那般恶劣地对待她,如今才知她竟是自己失散十年的亲妹妹,一时间后悔不已,还不待玉卿和君无忧责骂他,他在心里都早把自己唾骂了上千次。
玉卿看着昏睡中的荆盈盈,轻轻抚摸着她沉静的面庞,内心也自责不已,是自己的疏忽和鲁莽才造成了今天这不可挽回的局面,她轻声问道:“是不是翎雀?”
这次到轮到君无忧吃惊了:“您怎么会…”
玉卿苦笑着答道:“我是她的亲娘,我怎么会不知道,这毒是我怀着她的时候带给她的,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她先前身上带着的小蛇不见了,是不是入到我的药里了?”说完,玉卿还试探着拨动了荆盈盈腰间的银香囊,发现里面果真是空空如也。
“是,”君无忧并不打算隐瞒,荆盈盈为玉卿做了这么多,玉卿是她的生母,有权知晓这一切。
君无忧摆摆手,示意寄妍去拿之前荆盈盈和她一起做好的翎雀,等到对方把门阖上之后,她才道:“我想我应该告诉您,关于盈盈的事情,不过,您得先告诉我在这之后,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带她回家。”玉尘渊急忙插嘴道,他寻了荆盈盈整整十年,在得知荆家传出的死讯之后,伤心欲绝,如今好不容易才重逢,当然要将她带回清都宫朝夕相处才是。
玉卿却望着昏迷中的荆盈盈摇了摇头:“我当然希望这孩子能够回到我的身边,对于过去的十九年,我感到非常抱歉,但是如果她不愿意认我,我会尊重她的决定。”
君无忧听到之后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出安慰的话,在她的眼里看来,玉卿固然可怜,但荆盈盈吃过的苦头又该谁来补偿呢?再者…
君无忧轻轻抬起手,握住荆盈盈略带冰凉的手,叹息道,她想她已经知道荆盈盈的答案啊,盈盈曾经无数次地告诉过她,想要找回自己的哥哥。现在看来,她这个不称职的义姐只怕是做到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