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望不见边的路,夜色蒙蔽了所有人的双眼,她被人扯着一路向前逃窜。
可最后火光还是渐渐聚拢来,将她与父母团团围住。那时,她还太小,她理解不了,父母声嘶力竭的呼喊与哀求。
后来,她在高高的木楼上长大,年复一年,窗外只有重复单调的绿色与枯黄相交替。
不久之后,就有个满身伤痕的小女孩闯进她的卧室,日复一日的靠近中,在她心底扎下了拔不掉的毒刺。
有花朵蠢蠢欲动,带着妖艳的色彩,和腐坏的香味,引诱她与姐姐坠入爱河。
“是谁?”祭司狠狠地抓住她的头发,使劲将她的头磕在门框上,一下又一下,疼痛在身上冰冷的循环往复,巫使远远的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并不插手,“我再问一次,那个人是谁?你这个不要脸的……”
无休止的殴打和辱骂招引来早在暗中燃烧的怒火,肖若叶从房梁上跳下来,挡在她的身前。
她听见巫使那古怪的笑声,和那冰冷刺骨的嘲笑:“嗤嗤,真是未来至高无上的巫使大人,纯洁无暇,竟然和自己亲姐姐……”
“别说了……不要再说了!”耳旁是混沌的碰撞和撕心裂肺的吼叫,却再没有疼痛落在她的伤口上。
再次睁眼的时候,她还是在一片漆黑之中,不过很快就燃起了火焰,那火焰仿佛要灼伤她的肌肤,她又疼又怕。
“来选择吧,巫神总是慈祥仁爱的。”巫使的声音回荡在肖若叶的心头,充满危险和诱惑,“尽管你触怒了她,但她仍旧给了你一个机会。”
冰冷的剑柄被塞到自己手中,远处是熊熊燃烧的烈火,祭司说,要想那个带着瑕疵小的巫使活命,就要为她彻底斩断不洁的根源。
目光下移,暗室里跪着一对中年夫妇,这是多年后的久别重逢,也是最后的诀别。
当火舌舔上肖漓的脚腕时,肖若叶终于挥刀斩断了所谓的羁绊,父母的血和其他野兽的并无不同,但却带着星星点点的温柔和爱意,让她不停作呕。
那一瞬,火焰炙烤着肖漓所有的血泪,心中那最后一根弦此刻彻底崩裂:“啊——!肖若叶你不能……不能……”
每一次的火光和温暖都带给她巨大的痛苦,一如今夜,她终于重回爱人的怀抱,而后她要以死生来诀别。
“你究竟怎样看我?你的妹妹?你的罪孽?你的愧疚与枷锁?还是……”你的小漓?肖漓抬起头来,泪流满面。
肖若叶没有动,没有开口,这是一道禁制,那柄闪着寒光的长剑还滴着鲜血,在刺穿父母的同时也早已深深地扎进两人的心脏,让她不能动,不能言。
“我知道了。”肖漓放开肖若叶,她明白了,自己的性命也只不过是她的所有物而已。
因为肖若叶为了她的性命,在自己的身上背负了巨大罪孽。为着这个她该惭愧,该乖乖听话,该变成所有人敬仰的巫使大人。在这无休无止的生命悲歌里,被神责罚而抛弃的她们,活该要熬光所有的力气去伤害至爱之人。
“走!”荆盈盈将攀住藤蔓的苏敏朝着古楼的方向狠狠一推,苏敏便朝着古楼的方向飞荡而去:“盈盈姐当心!”
在她的视线里无数根箭矢对准了荆盈盈的方向,蓄势待发。
“住手!”呼喊自古楼上传来,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哼!”夏鲤不屑一顾,“怎么,决定出来送死了?动手!”她举起右手轻轻一挥,无数根疾箭朝着三人的方向飞奔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苏敏松手扑向肖漓,将人扑倒在地,朝着屋中翻滚而去。
荆盈盈退无可退,纵身一跃,凭借着山崖上的藤蔓悬挂于木楼与山崖的缝隙之间,避开了漫天侵袭而来的利箭。
“嘭!”忽然木楼二楼的窗户正对着她大开,她心头一跳,却见一个黑衣人跃出,将面纱一扯:“荆姑娘!”
“妍姐!”荆盈盈激动不已,寄妍小心地攀在窗台上,将她一点点拉进房间。
木楼二楼昏暗的房间里没有灯火,借着外面明亮的月光,可以看见角落里躺了数具尸体——正是不久之前企图冲上木楼的贼人们。
“荆姑娘,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受伤?”寄妍看着面前这个姑娘,万分紧张,生怕对方有一点闪失,这可是少主要拿命换回来的姑娘。
“没事,”荆盈盈鼻头一阵发酸,她好久都没有看见寄妍他们,如今刚刚脱离险境,她脚下一软,差点跌倒。
“荆姑娘,这边来。”寄妍连忙将木凳摆好,扶她坐过去,不得不说,她刚刚看见荆盈盈临危不乱的模样,心里既有几分敬佩又有几分担忧害怕,要是荆姑娘真在她面前有个什么闪失,少主怕不是要把她的头拧下来。
“无忧在哪?她没事吧?”荆盈盈一开口就问出一个她不能回答的问题。
“唔……”寄妍面露难色,“荆姑娘,实不相瞒,上次自你失踪之后,我们也失去了少主的消息。”
此话一出,霎时间就迎来了对方长久地沉默,寄妍惴惴不安:“荆姑娘?”
“……没事,”荆盈盈嘴上说着没事,抓着裙摆的手指却在布料间摩擦得咯吱作响。
寄妍一见她这副模样连忙宽慰到:“荆姑娘,道尽应当是和她在一块儿,一定没事的。”
闻言,荆盈盈才点点头应下:“嗯嗯。”
随后,二人坐在墙角商量起对策来,此地明显不能久留,恐怕楼下的人已经起了疑心。
“二当家,”先前人群中为首的汉子战战兢兢唤了一声夏鲤,“这边没找到人,古楼那边那些蛮子顽强抵抗,也还没能突破。”
夏鲤闻言面上露出阴狠之色,随后轻轻勾唇一笑:“没事,我到要看看她们能坚持多久,真是好一幅姐妹情深。”
随后,她眼珠子一转,看向古楼旁的小木楼:“至于这边,继续带人给我进去搜,之前怕不是混了什么小耗子进去?”
“是,是。”大汉弓着腰连连答应,随后才抬手擦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连忙吩咐手下去做。
“啊——!”忽然间一声惨叫自远处传来,君无忧骑在马上,挥剑斩开一个拦路之人,继续一路向前疾驰,她有些看不懂眼前的形势,不过还好有易娘在一旁提醒:“君少主,这些人就是之前出现在客栈里的人马之一,恐怕都不是什么善茬。”
“不是善茬啊,”君无忧甩了甩剑身上的血珠,勾唇轻笑,“我可最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