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元青派出去的人效率很高。
殷元青看了看被带进来的几人中相当明显的衣衫不整的其中两个人,心想自己的这些护卫也太不讲人情了,这两个人怕是直接从睡梦中被揪起来的。
殷元青笑了笑,但是这个笑如此明显,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的这个笑,并不是因为感到好笑或者是什么开心高兴地笑,而是充斥着满满地怒意。
被殷元青派去的人请来议事堂的这些人,如果一开始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话,那么现在见了周围的环境、见了旁边跪着的刑部侍郎以及眼前这个人身上的衣服后,也都清楚了现在的境遇,纷纷都跪伏在地上,慌里慌张地给殷元青行礼。
殷元青不吭声,只是笑着,底下跪着一排人,没一个人敢直起身来,或是开口问一句找他们来有什么事情。倒是那个状告任沐颖的人和何大人见了任沐颖和刑部侍郎,心里明白了什么,不过眼下却也不能商量什么对策了。
他们没想到的这事居然还会闹到殷元青这里来。
那天在酒楼遇到任沐颖,并且遭到任沐颖当场取消秋闱考试资格后,那几人就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其他人的家族都没什么本事,都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让他们有了参与秋闱的资格,可谁知道转眼之间,他们就把这个资格给弄没了,因此很是大发雷霆,将这几个人狠狠地打了一顿。
而最先引起这个问题的人,也就是何大人的大侄子,一脸苍白地回道了家中,正巧撞见了还没有离开的何裕丰。
何裕丰倒是也挺宠这个侄子的,因此见了这侄子失魂落魄的就跟丢了魂似地回来了,就上前关心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出去吃饭了么,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那饭馆不尊重你对你做了什么?走,表叔去给你找场子去!”
大侄子直接拽住了何裕丰,本来还是双眼无神的样子,此时却忽然红了眼眶、盛满了泪水。他朝着何裕丰大哭道:“表叔,表叔!我不能参加秋闱了,这可怎么办啊?”
“怎么回事?”何裕丰大惊,不能参加秋闱可真算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你刚刚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好好地就不能参加秋闱了,你给我把话好好说清楚!”
大侄子见何裕丰这么严肃,就抽泣着把刚刚在饭馆里遇到任沐颖的事情给何裕丰说了。不过因为心虚,他并没有把自己在那谈论李幕祺和当今圣上的事情给何裕丰交代了,毕竟他也是偷听到的这些消息。
何裕丰听了自家大侄子的话后,其实是有些奇怪的,因为他觉得任沐颖不是这种随便就给人处罚的人。不过又想到刚刚在朝堂上任沐颖确实在一直针对自己,可能就是因为听到了自家大侄子透露出的自己名字的讯息,就想借着自家大侄子来给自己一个教训,便没有多想。
毕竟他知道自家大侄子经常拿着自己的名号在外面招摇。
也因此就错过了自家大侄子到底是因为什么会失去秋闱资格的原因。
随后,何裕丰就和自家侄子同仇敌忾了起来,决定给任沐颖一个教训。
他就想趁着刑部和吏部尚书都不在的机会下手,像这样就给任沐颖定了罪,可谁知道最后会闹到殷元青这里来。
想到这里,何裕丰还是悄悄地瞪了自己的侄子一眼,却没发现他侄子的脸在他瞪了一眼之后,更加白了。
侄子其实在隐瞒了事实真相后就一直很不安,他原本就只是想让他表叔想个办法,看能不能让他重新恢复参与秋闱的资格。可谁知道他表叔竟然直接将任沐颖告到了刑部。
他平常是喜欢拿着他表叔的名义做一些事情,但是从来没有闹到管府上来过,本质上还是很怂的。
知道表叔要报官的时候,侄子的内心是慌张的。可是内心还是有那么一点希望,万一就状告成功了呢?毕竟要是让表叔知道了自己被取消资格的真相,肯定就不会再管自己了,而且肯定还会对自己动手。所以,他就把这事给彻底隐瞒下来,按着表叔的吩咐,去刑部状告任沐颖滥用职权,而且还向刑部的人说之所以不向吏部举报,是因为吏部和任沐颖是一家,肯定会包庇任沐颖的。
本来这么两天过去,都没有人来找上门来,侄子心想还觉得自己可能是就这么瞒过去了,可谁知道现在一睁眼就来到了宫里,还直接就来到了当今圣上面前。
侄子想到了自己在酒楼里说得有关于殷元青的话,冷汗不住地往外流着。自己穿着的薄薄的衣衫,也都被汗水湿透了。
他恍惚地想,刚刚好像听到圣上笑了,但是怎么听怎么像冷笑,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事情。毕竟他看到了任沐颖,也看到了跪着的那位刑部的大人,所以圣上肯定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来抓自己问罪的。于是,在听到殷元青好像在问什么的时候,他就直接趴在了地上,朝殷元青崩溃地认罪道:
“圣上饶命,求圣上饶命!草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草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编排圣上您的!求圣上绕了草民。草民下次绝对不敢再这样了。”
侄子的这番举动,让众人惊奇的目光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殷元青挑了挑眉,这次倒是真的笑了。
他真不知道,自己只是让他们说说,他们状告任沐颖的事由是什么,这人怎么就直接认起罪来了。自己真的有那么可怕么?
不过,看着何裕丰十分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眼神,殷元青倒是真的觉得有趣极了。眼前的事态虽然已经明了,但是该讲清楚的事情,还是应该讲清楚的。
于是殷元青懒洋洋地说道:“哦?原来这里面还有这种事情,那么你就来给我讲一讲,你都说了孤,一些什么话,让孤的这位得力爱将,直接就取消了你的秋闱资格!”
侄子这才恍然,殷元青其实什么都还不知道呢,刚刚是自己吓自己,自己把事情都交代出去了。
他惨白着一张脸。
即使现在已经明白了,但是也晚了。说出口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于是,他只能将酒楼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