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准备尖叫的时候却被人迅速用黑胶带封住了嘴巴,随后迅速而专业地捆住了我的手脚,我极度慌张中因为担心许小亚的安危想扭头看看,但发现后面的玻璃早已被黑布蒙上。
我心里一阵悲戚,不能说话也不能逃脱,一切都带着一种未知的恐惧,不过,我隐隐猜到了绑架我的人是谁。
车果然最后开进了那个我并不陌生的地方,果然,是沐爷。如果他能够成功让人劫住我,那么就只能说明,我的一举一动全部处于他的监视之中。心这么一想,不由得一寒。
我注意到绑架我的这个男人和之前围绕在沐爷身边的那些男人并不是同一批人,沐爷身边的人来来去去路数各有不同,而且每隔一段时期就换一批人,谁也不知道他下面究竟有多少人办事,沐爷似乎布下了一张巨大的、隐而不见的网,他是这个网的中心,他是怎么样让这么多人为他办事我不得而知,但却觉得可怕。
我被两个男人从车上带了下来,解开了绑着我手和脚的绳子,扯开了我嘴巴上的黑胶带,我恼羞成怒、自不量力地朝着他们挥了一拳,但拳头还没挥出去就被他们用手擒住了,其中一个男人说:“对不起了,宝儿小姐,刚才为防止旁人注意,所以多有得罪了。您进去吧,沐爷有话对你说。”
我知道他们不过是受人之托,所以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上了楼,当走到沐爷房门口的那一刻我发现门是开着的,悠悠的茶香伴随着檀香的味道从房间里透了出来。很显然,沐爷在等着我。
我走进去面无表情地看着沐爷,沐爷抬起头看到我,脸上依然是那一副长者慈祥的微笑,他指了指他面前的凳子对我说,“宝儿,坐。”
“我不坐了,我需要去西藏。一诺受伤了,我想去照顾他。”我说完,不忿地看了沐爷一眼。
“我知道他受伤了,听说一枪射中了胸口,伤得很重,我已经让人带着悦悦飞过去陪他了,你不必担心他,你做好你的事情就好。”沐爷淡淡说道,继续慢悠悠地泡着茶,似乎这件事对他而言,不过是稀疏平常。
“沐爷,你我都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你无非就是为了逼我,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我此时已经冲动了,我知道我不够沉着不够冷静不应该明确说出来,但是我忍不了,我顾不得这么多了。
但是我话还没说完,沐爷就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再说下去了,沐爷说:“宝儿,我理解你的心情,一诺意外受伤这样的事情也让我很难过。不过,你那么想去照顾一诺,一诺需要的人未必是你呢。”
沐爷的话让我浑身凉到了脚,我感觉到他是在不动声色地挑拨我和杜一诺的关系,但是同时,这句话还是伤到了我。尤其在沐爷告诉我,他已经派人带着悦悦过去了。
“我和一诺之间的感情,别人又岂能懂得。沐爷,您不用多说了,西藏我是非去不可。如果您一定要拦着我,那我现在请求辞职。”我稳了稳心绪,又说道。
沐爷依旧漫不经心地泡着茶,把茶端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随后悠悠地说:“宝儿,你不妨坐下说。你这么站着,人又这么高,给我一种压迫感呢。来,坐下,我们慢慢商量。”
我发现无论我说什么对沐爷而言都无济于事,他始终给我足够的礼遇与尊重,但是对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他并不在意。
我无奈地坐下来,沐爷把一只精致的青花瓷茶盅推到我的面前,慢慢地说:“这套茶具前几天刚有人送过来,很雅致,和宝儿的气质很符合。所以,今天宝儿来,我事先为你备下了,你尝尝看。”
我此刻哪有什么心情品尝什么茶,我又不懂,我知道沐爷这样避重就轻的态度其实很明显了,无非就是不想让我过去西藏而已。沐爷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拧巴,我心情纠结急躁地恨不能把茶盅狠狠摔在地上,但是我明白,我没有发脾气的资格。
我端起来轻尝了一口,随后说:“沐爷,我知道我人微言轻,我所说的话在您眼里可能不过是儿戏,但是在我这里却很慎重。杜一诺对我而言,真的是我生命里很重要的人,他现在生死未卜,如果沐爷一定拦着不让我去,我真的会恨沐爷。”
“宝儿啊……”沐爷悠悠地喊了我的名字,又说,“沐爷也年轻过,懂你们年轻人之间这些,啊,情情爱爱之类的。但是呢,作为过来人,沐爷不让你去,不是担心你走了紫金城会怎样,那里的生意我并不是特别看重。我不让你去,是为了你好。”
沐爷的话让我觉得匪夷所思,我抬起头看着他,我说:“沐爷,您这么说,我就不是很懂了。”
沐爷微微一笑,又抿了一小口茶说:“你和杜一诺八字不合,而且严重相克……”
沐爷说完,抬起头给了我一个警惕的眼神,然后对我说:“你命犯桃花,这一世情债很多,你与他都不是彼此的良人,你们纠缠对彼此都没有好处,轻则伤重则陨。所以,你去,我觉得未必是一件好事。”
“沐爷,你这是危言耸听。”我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浑身忍不住地发抖。
我并不迷信,也不懂这些命理,但是沐爷的话和当年王瞎子的话十分相似,就因为王瞎子说我八字煞气太重克父克母,我父亲才把我贱卖给了他,尽管这样,王瞎子曾经每一次在喝酒后都会指着我不停地念叨“你是一个不祥的女人,谁碰到你谁就倒霉……”
“我是不是危言耸听,你自己想想自从你遇到杜一诺之后杜一诺的运势如何,你便明白了。宝儿,有时候,人得认命。”沐爷的最后一句话语气很重,听到我浑身又颤了一下。
的确,杜一诺在遇到我的时候何其风光,开着超跑住着豪宅,身上花不完的钱,事业顺风顺水,可是现在……他为了钱跑到了西藏那么偏远的地方去吃那样的苦。这么说来,我还真是一个煞星,呵呵。
“我……”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我浑身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那一刻我真的好绝望好绝望。
“不过,你也无须妄自菲薄。人的命,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你的八字,也并非一无是处。”沐爷又说道,说完,他微微一笑说,“相信我,我不会害你。我并非好人,但绝未存害人之心。”
我的身上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我觉得我的衣服都湿了,沐爷再说什么我没有再听进去,心里不断在回响的只有一句话“我是一个煞星,谁碰到我谁倒霉”……
“好了,不说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了。”沐爷见我面色苍白无力承受这些话的重量,于是转移了话题,又问我,“最近和管骁联系过吗?”
“有没有联系沐爷不是一清二楚么?何须多问呢?要是联系频繁,我想杜一诺大概也不会在西藏遭受什么意外了。”我从慌乱的情绪中慢慢回过神来,继而又冷笑着说,“别拿这种命不命的东西来骗我了,我不信命。我要是信命,我生出来的时候可能就被我爸掐死了。何况,我的生日我只记得大概是那个日子,谁知道是不是。”
沐爷听我这么说,微微叹了口气,他说:“宝儿,我本以为你并不是一个太过执拗的人,你若能对情爱这种事超脱一些,或许你以后会大有作为。”
“沐爷,你说这么多,无非是不想让我去找杜一诺,想让我做你的棋子,替你在你想要周旋的人之中周旋罢了,我明白。”我苦笑着说道,我说,“我虽蝼蚁,但不喜欢被人利用,也不想带着目的去接近别人。沐爷,您别为难我了。这件事,我做不到。”
“不是做不到,而是心中有障碍。之所以心中有障碍,是因为心底有情爱。我已经让人给你订了下午飞去西藏的机票,你去见他吧。”沐爷站了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掏出一根雪茄,点燃后幽幽地吸了一口,然后怅然若失地说,“年轻时我也曾经为了一个极其美丽的女人奋不顾身过,不过后来,我听从了命运的安排,我这一生无儿无女了无牵挂,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有了后来的一切。人只有无心寡欲,才能成就大业。”
沐爷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竟有了一丝感伤,而他说让人为我订了下午的机票的事情,则更让我觉得出乎意料,我既没有看到他打电话也没有看到他发短信,他是怎么让别人为我订的机票呢?还是说……这一切他早就料定了,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劝劝我?
我越来越觉得沐爷是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人,你说他坏,你从看不到他面目狰狞的模样;你说他好,他仿佛压根就是一个没有七情六欲、躲在暗处运筹帷幄的人……
“真的吗?您真订了机票?您没打算不让我去?”我惊讶地看着他。
“我知道劝不住你,但还是打算劝一劝。与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去吧,去吧……”沐爷怅然地说道,对我挥了挥手,意思让我离开。
我并没来得及体会他话里的深意,在他挥手的那一刻,我如临大赦一般冲出了沐爷的办公室,这种以为再也不可能、却突然又充满可能的感觉,瞬间让我崩溃的心重新找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