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了吉普车,红利娘坐在驾驶位,望着满目疮痍的红柳镇,出神了好一会儿。
但她最终还是发动了车子引擎。
一脚油门,车子怒吼般地冲出了镇口。
车子飞速行驶激起的风沙,将那木质牌坊上的‘红柳镇’三个大字,彻底模糊,顺带着卷起了地上一件污秽不堪的西装外套。
这件西装外套不是白色,也不是血染的绛红色,而是一种浓郁的橙黄色。
就像在天来客栈独眼龙的尸体消失后留下的那种橙黄色,但却又比它浓郁数倍。
但红柳娘和刘余地双眼直视前方,并没有关注到这件西装外套。
车子行驶了十多公里,刘余地终于打破了沉默。
“红柳娘,我们去哪?”
“去蜈蚣岭蓄水站。”
“蜈蚣岭蓄水站?那也是你的三大蓄水站之一?”
“没错。那里是我最大的一个蓄水站,大约驻扎着一百人的武装,两百人的员工。”
“你确定那里还安然无恙?”
“当然。那里的首领每天下午都需要用电报跟我汇报情况,今天下午的报文一切正常。”
“今天下午?”
刘余地笑着指了指天空的圆月,已经严重偏西。
红柳娘无奈一笑,“好吧,我不够严谨,看来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
因为这个小插曲,车内沉闷的气氛轻松了许多,红柳娘也变得健谈起来。
“那座蓄水站,现在是我唯一的依靠了,真希望能尽快赶到那。”
刘余地道:“我感觉,我们还是不要去那为好。”
“哦,这是为何?”
“蜈蚣岭虽然驻扎着三百多人,但这些人绝对不是黑胡子手底下丧尸军团的对手。另外,像白刀子的这种诡异高手,也不知道还有多少。”
“我们不去那里还好,若是一去那里,必然会被黑胡子探知,接下来那里就被大军压境了。”
“通过白刀子的话可以得知,他们主要的目标是你的蓄水站和你。”
“而你是蓄水站的灵魂人物,他们只要将你杀死或者生擒,这蓄水站就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而若是你固守蜈蚣岭,那他们就不得不再次将那里变成修罗场。”
刘余地的话让红柳娘一惊,“你的意思是,我们此时前去蜈蚣岭,不仅难以自救,还会害了那里的人?”
刘余地沉声道:“没错。”
“可我们现在不去那里,又能去哪儿呢?”
红柳娘的语气里满是沮丧。
刘余地想了想,便道:“在黑戈壁你有没有朋友?我们可以先去那里暂避风头。”
红柳娘惨然一笑,“黑戈壁从没有朋友二字,有的只是恩怨和利益。”
“恩怨和利益……”
刘余地摩挲着下巴,反复品味着这几个字。
很快他就笑了,笑得红柳娘有些纳闷不已,乃至于直接邦邦给了他两拳。
“你他妈笑个屁啊,说正事!”
刘余地捂着被捶的胸口,一脸神秘道:“我想到了一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
“告诉你可以,但我要报你的捶胸之仇,让我也在你的胸口上捶上两拳!”
说着,刘余地攥起拳头,一脸坏笑地在红柳娘胸前扭动了几下,挑衅意味十足!
吱——!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响起,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换挡声。
“啊!刘余地,你去死吧——!”
红柳娘尖叫一声,直接扑在刘余地身上,疯狂地撕扯。
可怜的刘余地,可能从没有领教过女人的九阴白骨爪,瞬间就被挠得狼狈不堪。
他一个大小伙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当下就开始反抗。
可他实在是低估了女人在此方面的天赋,饶是他那精湛的技击手法,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却施展不出半招。
惹不起,咱躲还不行吗?咱的闪身法可是天下无敌!
但有了这个想法,才是真正的愚蠢。
这狭小的车厢,他能闪到哪去?
很快,在红柳娘猛烈的攻击下,刘余地就落了下风,可红柳娘正在兴头上,依旧乘胜追击!
可能此时她的动作幅度过大,竟导致车辆剧烈摇晃起来。
这振动幅度,看得月亮都害羞地藏在了云后。
“我告饶,我告饶还不行吗?”
刘余地挥舞着双手,叫苦不迭。
他的脸颊、脖颈等处,已经尽是丝丝血痕,如同遭受了九命怪猫的摧残。
女人,发起狠来,果然比猫妖还要恐怖啊!
红柳娘此时像一个得胜的将军,直接跨在刘余地的腿上,挥舞着长长的指甲,叫嚣道:“怎么样,还敢不敢拿老娘寻开心了?”
“再在老娘面前没正行,老娘还挠你!”
刘余地如丧考妣,“话说,没正行的是你吧?你看看你,怎么也是个女头领啊!现在骑在一个男人身上,张牙舞爪的算个啥事啊……”
红柳娘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忘乎所以了,这…这个姿势,确实尴尬。
于是她立即忙不迭地从刘余地身上挪开,回到了驾驶位,撩了撩头发,装作无事发生。
可真是无事发生吗?
起码有三个人知道事情经过,男女主角和藏在云朵后面偷偷观看的月亮。
刘余地看着她这幅样子,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喂,还想不想知道我说的好地方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我就放一放,你听听响不响。”
“我所说的不是其他敌方,而是你非常熟悉的三里坡。”
“三里坡蓄水站?”
红柳娘有些惊讶。
“抱歉,我说得不够明了。不是三里坡蓄水站,而是三里坡蓄水站下方的那个村子。”
“三里下坡村。”
“没错。”
“为什么选择那里?”
红柳娘的眼神里满是不解。
“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此时三里下坡村是黑胡子的地盘,他们说什么也不会想到,我们此时胆敢去那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红柳娘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呢喃。
“一点儿也不错。况且,你曾帮助那里的村民惩处恶贼,于他们有恩,正如你说的,在黑戈壁讲究恩怨和利益,这份恩情,他们应该不会忘记,自然你到了那里,他们也不会出卖你。”
刘余地一席话,说得红柳娘不住点头,很快她就一拍脑子,道:“我想起来了,那里还住着个隐退的老人,他博古通今,非常了不起,或许我们可以请他参谋一下这眼前的困境该如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