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南智轻轻一笑,讥诮的勾起嘴角,“你吃的越多,等我吞噬了你,我才得到的越多。一劳永逸,不错。”
说着,南智把手里的酒杯对着镜子上自己的倒影碰了一下,然后不慌不忙的抿了一口。
那样子,狂妄自大的让人恨不得朝他后脑勺扔一锤子。
游重阳站在住院部大楼的天台上,即便这样他看向胎鬼也是要昂着头的。
游微澜和封九澈紧随其后,在盘绕着胎鬼的那一团团煞气旋涡之中,鬼祟和活人都被囊括了其中。
“木须,金铎……”封九澈沉声。
游微澜也找到了自己眼熟的人:“彭世军,韩朗……”
可紧跟着,游微澜不明所以的看向游重阳,问:“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游重阳咬了咬牙,好像没有听到游微澜说话似得自言自语起来:“果然是他!他居然把胎鬼当成了供自己吞噬的容器,他到底个什么东西?!”
游重阳后面的话有点骂人的意思,可听的游微澜更糊涂了。
“谁?”游微澜问。
游重阳眯了眯眼睛:“南起……不,他不是南起。”
游微澜的脸不觉绷紧。
南起……不是南起?
不等游微澜再问,游重阳的身体忽然猛地一震,就像是有一把大锤狠狠的击打在他的胸口上,闷吼了一声之后,又呕出一口乌黑的血来。
因为煞气反噬的作用,他的五脏六腑开始从内在溃烂,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枯竭而死。
届时,他将也会成为胎鬼口腹里的一缕生气。
“不行,我绝对不能让他得逞,不管他是谁,他绝对不是善类!”游重阳说完,他抓起放在腰间的一沓符纸,尽数朝着胎鬼抛了过去。
而后,他又捏动双指结了个印,那些符纸碰触到胎鬼周围的煞气时立刻化作一团团明亮的符火绕着胎鬼盘转了起来。
胎鬼明显被这些火团给吓坏了,往后退了退,抬起灰白的胳膊挡在了面前,但是黑漆漆的眼珠子却依旧愠着怒意的转动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是你的孩子,我才是你的亲生孩子啊……”
胎鬼放下手一声怒吼,从口中喷出来的恶气像是夹杂着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的刮着游重阳的脸和他的耳朵。
随着他手掌磨动,那一团团符火立刻朝着胎鬼的身上尽数砸了过去。
“煞!”
胎鬼疼的一声嘶啸,就像是个受惊的孩子一样跳了一下,然后歪着头,不停的用小手去扑打身上被符火烧黑的地方。
游重阳掐着印决站在天台的边缘看着胎鬼,微蹙的眉心松动了。
“爸爸,你……你想杀我?”胎鬼错愕,他似乎没有想到那符火落在身上会那么的疼。
可是面对胎鬼的质问,游重阳脸上的一丝犹豫倏地没入了那一脸的沉色,不言一语,目光阴恻。
胎鬼气的立刻高举起那个巨大的巴掌,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一块陨石似得朝着游重阳拍了过去。
游重阳一动不动,就像是化作一个石人。
游微澜立刻蹙紧了眉头,脸色一沉,下意识的屏息凝神,强行逼出了一丝灼魂之力,朝着游重阳跑了过去。
“爸爸,小心!”
随着游微澜一声惊呼,镇魂音的声浪顿时从她周围浮荡了出去,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她冲进了胎鬼的煞气范围之内,同时推开了游重阳,抬手接住了胎鬼的掌心。
游微澜小的就像是胎鬼手里的一根倒刺,却能立顶千斤,任凭胸膛深处的一股鸷冷肆意的闯入五脏六腑。
一道冷冽的煞气顿时从她脚底窜了出来,一路绕着她纤细的脚踝和小腿盘绕而上,缠上她的腰,爬上她的手臂,随着她绷紧的身体拼命推开胎鬼的巨手。
“滚开!”
游微澜一声怒叱,声音震耳欲聋,震的胎鬼魂魄也不觉一个哆嗦。
胎鬼被这股强大的气力径直推出了老远,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被煞气缠|绕的游微澜,那瘦弱的女人的眼睛竟然在迅速的变成通黑的颜色,一点灼目的白光从那双眼睛中间横向扫过,就如同在黑如墨夜坚如磐石的鬼眼里生生的砍了一刀似得。
镇魂钟消失之后,游微澜一度以为引魂眼也消失了,再加上这阵子难得的清静,她几乎把自己是镇魂灵女的事都给忘记了。
看着掌心流转的鸷息,游微澜惊愕之余又多了几分的兴奋。
她看着明显有些畏惧的胎鬼,眯紧了眼里的寒光:“你早就不是这世间的人,甚至都不该是这世间的鬼,我现在就引渡你离开。”
胎鬼怒啸一声,二话不说卷起一道煞气就朝着游微澜扑了过去。
游重阳也被镇魂音震的不轻,五脏伤痕累累,他不用掐指算就知道自己的死期不远了。
封九澈想去给游微澜帮忙,游重阳却拦住了他:“九爷可否听我一言?”
封九澈点了点头。
游重阳继续说:“九爷应该看出来了,虽然镇魂钟已经消失,但微澜身体里还残留着一些镇魂灵力,可胎鬼吸食了那么多的煞气和生气,又是以我的气血养成,如果没有我做引,微澜不可能引渡走胎鬼。而且,那个假扮南起的人一定也不会轻易让微澜把胎鬼送走。我很担心,如果那人得到了胎鬼,把胎鬼吸食的煞气和生气全都化为己用的话,那人的力量将要强大到何种地步。我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他绝非友类。我已经不行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局面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让我的宝贝女儿出事!”
封九澈凝沉的视线看着游重阳眼里的视死如归,他不能亲手送澜儿的父亲去死,可是那每句话有都对的让他无从反驳。
迟疑许久,在游重阳期待的目光下,封九澈点头了。
“好,即便澜儿恨我,我也不能让她出事。”
“很好,把澜儿交给你,我很放心。”
游重阳的话就像是一个长辈在嘱咐晚辈,可紧跟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有句话我实在不能不问你,否则,我死也不会瞑目。”
“但说无妨。”
“你与微澜毕竟人鬼有别,你们的将来,你可有打算?”